第72章 溫柔的“姐姐”!
  雞鳴天亮。

  趁著起來吃早餐的時間,李治趁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媽,關於我對窗那個房……”

  在飯桌上談話似乎是傳統,李治的記憶裏有很多事都能在飯桌上談妥。

  “都過去了,還問它幹什麽?”

  母親愣了一下,盯著李治,許久才說道。

  都過去了…

  李治心裏暗暗琢磨著。

  母親的態度似乎因此變的冷淡了許多,她有些不願提起這件事。

  接下來的整個早餐時間,兩人都隻是默默吃飯,氣氛也變得壓抑了不少。

  直到用餐結束,母親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對李治說道。

  “我知道你昨晚又去了那裏,但你如果還想活命就忘掉這些,然後終生不入西廂房。”

  她停下來,死死地盯著李治,有警告,也有幾分威脅。

  李治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是…

  母親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仿佛被戳破的皮球一樣佝僂起來,歎了口氣,端起桌上的餐具走向廚房。

  “一定要小心姐姐,一定要活著,一定要回來!”

  她蒼老的聲音穿過長廊,回蕩在李治的耳邊。

  李治心頭顫了顫,眼神複雜的看著離開的老人。

  “姐姐是誰的姐姐?母親的還是我的?或者她的名字就叫姐姐?這個姐姐她正經嗎?”

  李治百思不得其姐。

  “看來今晚還得留宿西廂房。”

  等待的時間漫長而又短暫。

  入夜。

  李治伴著打更人的鑼聲走進西廂房,熟門熟路的穿過大廳走進對窗的房間。

  西廂房一如既往的死寂,甚至聽不到院子裏的蟲鳴聲。他吹滅了蠟燭,躺在軟榻上,柔軟的被褥將他的身體溫柔的包裹起來,他的眼皮也沉重到撐不開。

  直到他的身體被人輕輕推動,恍惚中,李治向梳妝台走去。

  他坐在凳子上雙手撐著台麵,湊近了銅鏡才從裏麵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仿佛一道電流擊中他的脊髓,不等毛骨悚然的他離開梳妝台,一隻幹枯的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脖子,一用力,將他扯進了鏡子裏。

  李治清醒了過來,他從軟榻上坐起身,看著房門處的背影,脖子上的黑色手印讓他感到隱隱作痛。

  直到那個身影回過頭來,李治才借著橙紅色的燈光看清了她的模樣。

  山羊頭骨取代了原先人類的頭骨,眼眶中黑洞洞一片什麽都沒有,卻在夜色裏顯得異樣的深邃,一對小巧的牛角(大概),枯瘦到皮包骨頭的身體。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那一頭秀發。

  每一根都采用了帶著粘液的眼珠子,大大小小的粘稠眼珠被穿成一串一串的鑲嵌在她嬌小的山羊頭骨上。

  “姐姐?”

  李治的心裏莫名的浮現出這個詞匯,他知道眼前這個怪物的出現,刺激到他的大腦,那些被遺忘的對應部分記憶回來了。

  但他也隻是有限的知道,她是母親口中的“姐姐”。並且覺得她很眼熟,和一個與自己“很久”沒見的家夥很像。

  她看著李治沒有說話,隻是對他勾了勾手指,然後走進房間坐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

  李治強壓著恐懼走到她的旁邊,她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不理解李治為什麽恐懼。

  她拉開抽屜,從裏麵取出一把梳子,放在李治的手中。

  李治呆呆的接過梳子,理解了她的意思。

  “這是要我幫她梳頭。”

  看了看手中的魚骨頭,李治小心翼翼的不然魚骨戳到她的“秀發”,那些眼球也分分把瞳孔眯成一條縫,似乎頗為享受。

  李治也趁機打量器周圍的環境,這一看果然有所發現,外麵臥房門似乎都是打開的!

  橘紅色的光不斷的閃爍著,仔細聽似乎還有金屬器皿碰撞的聲音傳來,他又看向對門爺爺李大偉的房間,爺爺明顯不在裏麵。

  暫時是出不去房間的,至少在身邊這位大姐滿意之前,他得繼續伺候她的一頭秀發。

  腐爛的氣味不斷的刺激著他的神經,他強忍著不適看向銅鏡,銅鏡裏的人卻讓他很是吃驚。

  原因是鏡子裏的人美極了,精致的臉蛋,淺淺的笑,一對桃花眼勾人十足。

  不正是那個“勾引”他的狐媚子嘛?

  “嘖,‘姐姐’勾引‘弟弟’?這合適麽?”

  李治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留意到鏡子裏狐媚子“姐姐”身後有一個躺著的人影,還不等他開始思考,就聽到一聲巨響傳來。

  聽到這聲巨響,“姐姐”趕忙掐住李治的脖子將他甩向一旁。

  隨機一根巨大的黑毛腿從天而降,踏破了西廂房的屋頂,李治注意到黑毛腿的腳踝處拴著枷鎖。

  他平穩但痛苦的落地,並免去了被踩成肉糊的危機。

  雖然“姐姐”手法粗暴了些,但她似乎沒有惡意。隨著黑毛腿的降臨,先人們大多都被驚動了。

  可奇怪的是他們隻是站在旁邊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的發生。

  “怎麽回事?自家人都不幫自家人嘛?”

  李治有些疑惑,按理來說雖然死了,就算不念親情也有幾分香火情的吧?

  “姐姐”與黑毛腿對峙,突然黑毛腿向著李治踢來,“姐姐”的秀發伸出,李治親眼看著一顆一顆眼珠子從“姐姐”山羊頭骨上密集的空洞中鑽出來,還帶著白花花的不明物質和溫熱的氣息。

  秀發纏住黑毛腿,黑毛腿上的青筋暴起也夠不到李治,帶著枷鎖的它又被束縛了,這似乎讓它有些憤怒。

  李治似乎聽到深邃的夜空裏傳來若有若無的怒吼聲。

  不詳的預感擠壓著他的思維,恐懼的情緒再次沾染他的心髒,強烈的壓迫感讓李治分不出心智思考任何東西,隻有這樣才能維持他的理智。

  他看到天空在碎裂,一隻枯瘦的手慢慢伸向他。

  他看到“姐姐”在怒吼,山羊頭骨的眼眶中燃起橙紅色的火焰,她張開嘴巴尖嘯,刺耳的聲波壓過天外的怒吼。

  李治頓時感到身體一輕,恢複了知覺,他連忙向屋外跑去,試圖遠離這個危險的地方,但一道光從李大偉的房間裏撞了出來,目標直指他的心髒。

  他頓時感到一陣窒息,還沒來的及躲避,便一頭撞進了銅鏡中昏了過去。

  哢嚓

  玉石碎裂的聲音在李治的耳邊響起,一股血色的氣與一道橙色的光先後撞進他的身體。

  兩股氣彼此糾纏起來互相吞噬彼此,但似乎又都奈何不了對方。

  最終兩股氣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留下了一把圓形的兩色鎖。兩色鎖像一道界限一樣,橫跨李治的整個意識空間,將這裏分成兩半。

  李治知道包括前天晚上的事情在內,他記憶裏“丟失”的部分都在鎖後麵的黑暗中。

  想要打開這把鎖,他就必須要開辟所有的黑暗領域,讓理智的光驅散腦中恐懼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