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白悠然,你自由了
  白悠然後知後覺地收回了手,怔怔地看著方薇薇,“薇薇,我沒事,把藥給我。”

  方薇薇急的眼睛都紅了,“陸溫遇不會安什麽好心的!”

  她果然之前就應該警告他,離悠然姐遠一點。

  方薇薇知道她們身邊有霍沉淵安排的人保護,但是最無法阻止的是白悠然自己的心意。

  斯承聽到動靜後也站到了門外,他看著灑落在地上的藥膠,臉色也難看起來。

  霎時,三個人就這樣僵持著。

  最後,白悠然從床上站了起來,“薇薇,我身上的疤太難看了,會更難看。”

  方薇薇的心尖猛然一抖。

  她還在繼續說:“我以前不是不在意,是想著反正也不做模特了,但是如果真有了希望,我會毫不猶豫抓住。我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方薇薇苦笑著搖搖頭,“悠然姐,我不會讓你聽他的。”

  門外的斯承默默地撥出了電話。

  很快,話筒那邊傳來的輕緩均勻的呼吸聲,霍沉淵隔著遙遠的距離聽著白悠然一字一頓地流露心聲。

  白悠然歎了口氣,“就讓我試試吧,我保證會顧好肚子裏的孩子。”

  電話那邊的霍沉淵猛然拍了下桌子,讓他身後的人為之一震。

  他掛了電話就要雷厲風行的離開,被人攔下了。

  霍沉淵臉色陰沉地看著那人,“你在這裏等我,等我忙完了接你回國。”

  霍沉淵調動了自己的私人飛機,放下了原本在談的事情徑直飛向了德國。

  他敲開公寓的門時,白悠然剛洗完澡正擦著頭發。

  看到霍沉淵風塵仆仆的模樣,先是一愣,“你怎麽過來了?來看斯承?”

  霍沉淵抿唇一言不發。

  他繞開她走進屋裏,發現桌上有那瓶藥,看樣子已經用了很多了。

  他猛然回頭盯著白悠然,“你真的決定了?”

  白悠然反問,“我們已經離婚了,這些事你也要管嗎?”

  說起離婚,她的心底湧上一抹悵然,到現在為止他連一個體麵風光的婚禮都沒有給過她。

  霍沉淵伸手拿起那瓶藥,白悠然頓時警鈴大作,上去阻攔,“你放下!”

  他卻毫不費力地掙脫開了她,“哪怕知道他對我們的孩子有不軌之心,你卻仍舊想跟他親近,我放你來德國不代表可以置之不理。”

  “從今天起你不許出門,我會請最好的菲傭過來照顧。”

  白悠然被幽禁了。

  她氣得在屋子裏拆了被子和枕頭,恨不能把天花板也捅出個窟窿。

  但是方薇薇和斯承都對這樣的結果非常滿意,“悠然姐,他都是為了你好,正好,你在家裏可以繼續教我畫畫。”

  但是隔天,白悠然就把新買的畫板劈斷了。

  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時候,她被霍沉淵關在別墅裏,每天能說話的隻有方薇薇一個人。

  霍沉淵在房間的角落裏安裝了監控,可以隨時看到她的動靜。

  白悠然徹底崩潰了,把屋子裏能砸得都砸了個稀巴爛,最後緩緩轉頭看向攝像頭的位置微笑。

  霍沉淵見狀眉頭緊蹙。

  就算她厭惡至極也不要緊,他們不能失去這個孩子。

  但越是緊縛,她就越是想反抗。

  一次,薇薇和菲傭出門買東西,斯承睡著了,她偷偷跑到了另一個房間打電話。

  接通後,陸溫遇傳來的聲音十分焦急,“悠然,這段時間你都去哪了,我以為你不信我所以躲著我。”

  白悠然壓抑著心裏的躁動,“你的藥我試過了,很有用,你真的可以讓我身上的傷疤都複原嗎?”

  陸溫遇聞言興奮地應下聲。

  “但是我現在被困住了,明天晚上你在樓下接應我,我偷偷跑出去。”

  她早先聽過菲傭的電話,霍沉淵明晚要過來。

  所以她算計得很巧妙,他一來旁人都會回避,所以她更好逃跑。

  次日下午,霍沉淵回來的時候發現她正在安靜地看書,“在看什麽?”

  白悠然晃了晃書皮。

  時間簡史。

  霍沉淵輕輕地接過她的書,“打發時間不要看這些,會頭疼。”

  白悠然也乖乖地照做了,起身坐到了床上。

  她總是有個習慣,每次攏頭發都用右手的食指從眉心將碎發撫到耳後,露出光潔的耳垂。

  霍沉淵心裏一動,上前擁住了她,卻被她輕輕掙開。

  他這才想起,他們現在什麽都不是了,就算他強硬地關著她,在她眼裏也是無理取鬧。

  白悠然剛想開口,就覺得耳朵上一痛,再看去時已經多了一隻耳釘,“這是什麽?”

  霍沉淵緩緩開口,“這裏麵有定位器,以後你可以出門了,為了孩子,我必須這麽做。”

  白悠然忍不住破口大罵,“霍沉淵你混蛋!”

  其實他隻是想確保她的安全,有些事他必須要瞞著她,卻又無力解釋。

  或許是被她瞪得煩躁了,霍沉淵拍了拍她的肩離開了。

  他剛走,白悠然的手機就響了:“悠然,樓下沒人,我們走吧。”

  白悠然剛想走,手又不由自主地摸上了那顆耳釘。

  這個人真是陰險!

  隻有用霍沉淵的指紋可以取下,任憑她摳還是拽,都沒有絲毫作用。

  最後白悠然啐了一口,不管不顧地跳下了窗。

  窗下,陸溫遇穩穩當當地接住了她。

  白悠然不自然地從他懷裏下來,拍了拍身上,像是要拂去誰的氣味,“我們走吧。”

  她輕手輕腳地走在前麵,卻未發現身後陸溫遇異樣的眼神。

  陸溫遇租下的房子就在不遠處,是在一個很狹小的巷子裏,讓白悠然覺得莫名有些空冷。

  走進陸溫遇的“手術室”時她也是下意識尖叫,捂住了眼。

  陸溫遇溫和地摘下她的手,“這都是做實驗用的動物皮毛,不要怕。”

  床上還有一個“木乃伊”,如果不是沒有任何動靜,她會以為那裏躺著一個人。

  陸溫遇要給她做的手術很簡單,隻需要通過那些藥做激光,再把新的皮膚移植過去就可以了。

  在打麻藥的時候,白悠然猶豫了,“不要打太多了。”

  即便她不說原因,陸溫遇心裏也一清二楚。

  在飛機上的時候,他在她離開後潛進了衛生間,發現她丟掉的安胎藥藥盒。

  雖然因為她對這個孩子的維護感到無比嫉妒,但是眼下是要治好她的疤痕。

  麻藥注入後,白悠然很快意識迷離起來,像是做了一場夢。

  而在安靜的夢境之外,她隔著身體,卻能聽見有人在悶哼。

  她聽見那個聲音就在她身邊的床上,但是卻無法睜開眼睛。

  這場手術做了三個小時,陸溫遇完成時天已經亮了。

  他滿意地看著白悠然的傷口,終於是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木乃伊”艱難地動了動,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隨即,陸溫遇轉頭瞪向它。

  “既然手術做完了,也是時候把你處理掉了呢。”

  白悠然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鍾了,她睜開眼睛隻覺得天旋地轉。

  陸溫遇見狀急忙上前扶住她,“怎麽樣?手術很成功!”

  白悠然痛苦地捂著額頭,“成功了就好……去幫我倒杯水吧。”

  陸溫遇把她平放在床上,轉身離開了。

  白悠然剛想閉眼,就聽到一旁的小門裏,好像有類似動物的嗚咽聲。

  陸溫遇從來不喜歡養動物,這她是知道的。

  她好奇地探起身想看看那扇門後麵到底有什麽,但是腳剛到地上,因為麻醉藥的餘效,她腿一軟猛然紮到了地上。

  “唔……”

  陸溫遇再進門時,地上已經蔓延出了血跡。

  “悠然!”

  ……

  斯承和方薇薇收到消息趕到城中的醫院時,霍沉淵早早等在了手術室門前。

  斯承搖著他的手,“爹地,媽咪到底怎麽樣了。”

  等看清霍沉淵冷峻的臉色,他才訕訕地收回了手。

  這場手術十分漫長,在眾人幾乎要失去耐心的時候,燈終於熄滅了。

  方薇薇最先衝上去,“醫生,她情況如何?”

  醫生搖了搖頭,“孩子沒能保住,而且以後懷孕也會很難。”

  仿如一道霹靂,將在場的人都炸的粉碎。

  斯承幾乎要哭出了聲。

  原本在幾天以前,媽咪還溫柔地問他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他還沒來得及當哥哥,沒來得及分享自己的玩具。

  醫生看著霍沉淵臉上的冰冷,出言安慰,“讓你的夫人好好養身子吧,我們會給予最好的治療。”

  他沒有言語。

  等昏迷的白悠然被轉了病房,等走廊裏的人都漸漸離開,他依舊站在原地,像遠古時期的雕塑一般。

  但那天晚上之後,霍沉淵像是消失了一樣。

  他沒來看過白悠然一眼,甚至連問都不問。

  斯承打他的電話也再沒打通過。

  白悠然醒來後精神狀態也一落千丈,原本大家都瞞著她,但她早就感受到自己小腹處的空落落。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掀開被子,看著自己的身體。

  陸溫遇的手術很成功,她身上的疤痕已經消失了。

  但是她的第二個孩子也沒有了。

  還有她耳朵上的定位器,不知什麽時候被取下了。

  她想,她一定傷透了霍沉淵的心吧。

  他們的關係就像是被藤蔓纏繞的花草,隻要一方願意,他們可以一直糾纏下去。

  可當那種羈絆消失了,花和草誰都不能握緊對方。

  他們大抵真的不會再有交集了。

  那晚,方薇薇端來了一盆花,白悠然數著上麵的花瓣,“一、二、三……”

  在她百無聊賴的時候,耳邊仿佛聽到不知誰的聲音。

  “白悠然,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