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出宮。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出宮。

  蕭韶安說過,說我的笑永遠不是真誠的笑,他說我的笑總是帶著牽強。我不知道我如何帶了牽強,所以現下伏在蕭韶安的身上,咧著嘴對他嗬嗬笑,……蕭韶安看我那笑,抽搐著臉已經不能言語,隻是抱著我親了又親。

  這次我細細的看他,看他逐漸張開的臉,看他如劍的眉毛,我手指在他的臉上慢慢的勾勒,我癡癡的望他,想他現在的模樣是不是和哥哥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於是看著看著,眼裏竟然泛了淚水,我瞪大眼睛,看那人微笑的臉。

  “我突然覺得,我的孩子長大了,……”我沙啞的說,然後頭埋在那人的脖頸處。

  “我也覺得,父親你在這個時候才像個孩子,明明對什麽都好奇,明明,很喜歡我,卻做出喜歡二皇叔的感覺來……”蕭韶安頓了頓,“父親,今天我必須走,無論結局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活著!”

  我苦澀的看著那人,嘴裏低沉的“恩”了一聲,其實明明預測結局,卻隻能眼含淚水的默默接受。我伏在他的耳邊對他說,我說其實我最愛的還是娜蒂亞後,隻見那人身形一陣,轉而微笑。他說娜蒂亞死了,……

  我知道死了,她在我成年那年,死去的時候讓我覺得世界都塌了,現在想想,憶起的那段日子,恍若一夢,夢醒了,便什麽都不見了。於是我又笑了,蕭韶安抬手為我擦幹流不盡的眼淚,然後沉默的摟我在懷。

  “所以,蕭韶安,我不能再失去你!”我低語,眼神的堅定。

  “好,……”那人如是的說,然後望著落日餘暉,轉而死死的盯著他那身欽差的衣服。

  那是件暗黑色的衣服,上麵繡著精美的花紋,從上到下都顯出無法抑製的貴氣,還有那金絲蟒紋,如同真的要躍躍而出一樣。我腦海中想象蕭韶安穿的樣子,想他如果這身衣服換成龍袍將如何英氣逼人嗬,……我徑自的想,然後掀開擋在床邊的薄紗下了地。

  手裏捏著的藥丸已經化了滿手,我喝水的時候把它含在口裏,待回頭,在蕭韶安驚愕的眼神中把水渡到他的嘴裏。我輕輕的抱著那人,在那人耳邊低語,我說蕭韶安我不能失去你。那人癡笑,說父親你已經說了不下百遍。我愕然,垂頭不語。

  “九兒,……”蕭韶安說。

  “……”我下顎抵在那人肩膀,嗬嗬一笑。

  藥效漸上,我看那人越發發困的容顏,在那人的脖頸處吸允一個紅印。我到底舍不得傷他,哪怕在他身上留下一絲刻意的痕跡。看他那酣睡的容顏,對他說著他無法聽見的囑咐。

  “韶安,將來做個好皇帝。”

  “韶安,陸昭是個好姑娘,……”

  ……

  “韶安,如果有來生,我定然和你白頭偕老!”

  寢宮的門“嘎吱”一聲響起,含玉低頭立在門前,我看著她手上的東西,嗬嗬一笑。喂進蕭韶安嘴裏特製的蒙汗藥能讓人嗜睡一天一夜,而在解藥的運作下也最多挺過兩個時辰,我細細的撫著嘴角,舔幹口腔殘餘的藥漬。兩個時辰,恐怕時間不夠用,但是隻要堅持到我出了京城,我大抵是沒問題的。

  於是含玉侍候我穿衣,然後把一把削鐵如泥的短刀放到的手裏。

  “殿下,此次凶險,韓風一人護駕,我擔心……”含玉

  “沒什麽好擔心的!”我挑起含玉的下巴,嘴湊近小聲的說,“記得曾經出宮的那個院子吧,等我走後就把蕭韶安送到那兒,你一直跟著,保護他……二哥他不會放過蕭韶安的,……如果聽到欽差的死訊,就拿著韓離的麒麟鎖送到符鳶的手裏,承諾如果擁立蕭韶安為帝,就把她兒子還給她。”抿抿嘴唇,盯著含玉,扯著嘴,到底沒笑出來。

  我知道侍候我的影衛六人,其中就有一個含玉,雖然她武功不高,但是從三十個孩子裏活著出來的人,到底不是一般的角色,而且一直能待在我身邊,純屬不易。其實自早我就知道,因為母後她也不是一般人,突然闖入我生活的六個人,在稍作的提點之下我就明了,雖然這十餘年,我知道的隻有含玉和韓風兩個人,但是我待華笙殿的人極好,所以知不知道剩餘那四個人,我也無所謂了。

  這些年,交給含玉去做的很多事情,我知道大多都是含玉吩咐那幾人做的,所以我也下了定論,這些人對我也是極其忠心的,父皇不知道,當年一手教導出來的影衛,現在已然失了控製。

  雖然心下還是懷疑,但是現在這樣,也便釋然了。這最後的結局,也許我隻能在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中,尋找一絲對自己、對蕭韶安、對母後有利的事情了,那就是——信任。

  所以,本想叫含玉的名字,告訴她我都知道的時候,我轉念,告訴她如果我死了,便燒掉華笙殿,除了影衛六人,其餘都得死。含玉愣了愣,見我眼神已經轉向他處,徑自的一笑。

  穿上蕭韶安的衣服,看著有些拖地的衣擺,在含玉巧妙的手指運作下,我的臉已經變了樣子。望著鏡子裏那張讓我熟悉無比的臉,我冷冷臉。雖然七分相像,但是剩餘的便隻能神似了。邁出步子向外走的時候,韓風拿著拂塵在手上甩了甩,忙不迭的跟在我的身後。

  “走吧!”我發出清冷的聲音,周圍人頷首,緩緩向外走去。

  “大人,都已經妥當了!”韓風聲音不大,但是周圍的人卻聽的仔細。隻待我們出了華笙殿,便有人向雍王府報信去了。

  我不知道其實我喂下蕭韶安蒙汗藥的時候,他已經處在半清醒、半昏迷狀態,所以我過後與他說的話,他一字不落的聽在心裏,包括我對他說的第一次,……其實也沒什麽,隻是當時我對於這樣的事情並不遮掩,反正要絕了自己的道路,把事實說出,也沒什麽不好。

  隻是不知道這樣的結果在蕭韶安未來的日子裏,過得什麽樣的痛苦生活罷了,……

  上了馬,我抖動著雙腿感受蕭韶安的坐騎烈鴻矯健的身姿,感受它及其不情願的低吼,我知道,它定是不願我坐在它的身上,可是我還是極力的克製自己的懦弱,輕輕的撫上它的鬃毛,耐心的與它說著話。我知道烈鴻是通人性的,所以,它認得我,所以……在我上馬的時候它沒有把我踢下來,……

  安安似乎和烈鴻熟識,所以安安的爪子攥著一縷鬃毛十分愜意的對我叫。果然人與動物的區別,不知憂愁的撒著歡。

  韓風此時也騎著馬,甩著拂塵跟上我,輕輕拱手,遞過一封上過蠟油的信。我瞧了瞧,看見“蕭君揚”三個字,抿嘴一笑。

  二哥很聰明,可惜,晚了一步。現在的符鳶,應該極力的與他周旋,這以後的日子,不知道要不回韓離,符鳶將要怎麽度過她的餘生了,……還有符鬱符大將軍,……也不知道那絕育的藥丸吃到肚子裏,有沒有什麽反應,那樣的美味兒,到底是神仙吃的,這等凡夫俗子,……我哧哧一笑,打開信,看了看,然後扔給韓風。

  “回信給蕭君仁,告訴他韓離已死,……”說罷,我揚起鞭子絕塵而去。這樣的挑撥離間,不知道二哥一家子,誰能上當,……不過,二哥你若進了局,就輸定了,……

  ……

  出了京城,我下了馬,徑直的鑽進馬車,運送糧草的將軍有些莫名的看著馬車,有所思量。我摘了帽子與韓風擠在一起,悄悄的掀開車簾,指了指那位將軍,在脖子上輕輕一抹,……

  擋我者死!我對著韓風說完,在馬車的顛簸下,縮在一團。

  越發的困意襲來,漸漸掩飾了腿上的疼痛,韓風臉色蒼白的為我包紮傷口。

  “何苦!”韓風幽幽的說。

  “你現在不明白,……當這個世界你在乎的隻剩下一個他(她)的時候,那你就明白了,……”我玩弄著含玉給我的短刀,想著現在含玉似乎已經把蕭韶安運送到別院,心裏的石頭才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