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想
  半個小時後,林琛帶著陸心榆出現在一家跆拳道館外麵。

  陸心榆心裏還是堵得慌,但情緒已經平靜了不少。看見跆拳道館,抬眼問林琛,“就是這裏嗎?”

  林琛揚眉笑了,“嗯,陪你打一場,打完了心情應該會好點。”

  說著,伸手拉住陸心榆手腕,領著她往裏麵去。

  進了裏麵,給陸心榆找了一套衣服換上。

  陸心榆在外麵熱身,林琛也進去換了衣服出來,看見陸心榆在那邊小幅度跳動,活動手腕腳腕,不由笑了起來,“一看就是熟手,陸醫生,手下留情啊。”

  陸心榆已經熱身得差不多了,看他一眼,說:“拳腳不長眼啊!”

  待林琛一走過來,她抬腿一腳就朝他踢了過去。

  林琛微一側身,躲開,陸心榆雙手握拳,反身又是一腳,林琛抬手握住她腳踝,笑看向她,“陸醫生果然不留情啊。”

  “是你帶我來玩的!”陸心榆回他,聲音在空蕩蕩的練習室裏響起來,還帶著點回聲。

  她一腳被握住,另一隻腳抬起來,朝著林琛肩膀踢去。

  打了大半個小時,林琛基本處於防禦狀態,不跟她動手。

  陸心榆已經打得渾身是汗,臉頰通紅,勝負不分,氣喊:“你倒是動手啊!”

  林琛笑,“我可舍不得。”

  “別廢話了,快點!”她已經把林琛當沙包踢了好一會兒了。

  “真讓我反攻?”林琛一邊躲避陸心榆踢過來的腿,一邊笑問她。

  “廢——”

  一聲廢話沒完,林琛突然握住她肩膀,一個過肩摔。

  陸心榆嚇一跳,空中尖叫一聲,整個人朝著地上摔去,她下意識閉緊眼睛,然而落地的時候,預料之中的痛感並沒有傳來。

  林琛不知何時墊在了她身下,她整個人是趴在他身上的。

  抬頭的時候,對上林琛滿眼笑意的眼,“我剛剛沒說完,真讓我反攻,你一招都接不了。”

  陸心榆身體趴在林琛身上,兩人臉與臉之間的差不多隻有一個拳頭那麽寬,說話間,呼吸熱熱地灑在她臉上。

  陸心榆心髒砰砰砰的,眼睛怔怔地盯著他,竟然忘記了起身。

  練習室裏沒有一個人,安靜到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林琛目光漸漸灼熱,低聲問:“陸醫生,心跳了嗎?”

  陸心榆渾身一僵。

  林琛右手忽然覆上她腰,輕輕地往他懷裏帶了一下。

  兩人距離更近,近到嘴唇幾乎快貼到一起。

  陸心榆無意識地睜大眼睛,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隻覺得渾身發麻,竟然也沒有躲開。

  空氣仿佛被阻隔了一樣,陸心榆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來。

  哐——

  突然,練習室門被人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大抵沒想到裏麵是這樣一副場景,來人頗有種壞了別人好事的愧疚感,急忙大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們繼續繼續啊!”

  說著,又匆匆忙忙退了出去,將門猛地一關。

  不過,這番動靜一鬧,陸心榆已經徹底清醒過來,臉燙得厲害,有些慌亂地從林琛身上爬起來,心跳快到壓根沒心思想什麽,就坐在地上,佯裝淡定地整理衣服和頭發。

  林琛也坐起來,盯著陸心榆瞧了一會兒,突然湊到她耳邊,嗓音裏帶著絲掩飾不住的笑意,“陸醫生,你臉紅的樣子也好看。”

  陸心榆渾身一僵,睜大眼睛瞪著他。

  林琛看著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陸心榆覺得,他這副樣子真的挺欠扁,於是忍不住抬手推了他一下,“揍你,信不信?”

  林琛故意倒在地上,左邊胳膊著地,立刻很誇張地捂住胳膊,“天,陸醫生,胳膊斷了,你得負責啊!”

  陸心榆看著他裝模作樣地耍寶,忍不住笑了出來,站起來,伸腳輕踢了他一下,“別裝了,我去換衣服,一會兒我請你吃飯。”

  ……

  陸心榆去更衣室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從裏麵出來。

  林琛給她發短信在外麵等她。

  出來拳館,就見林琛一身白T黑褲,身體很慵懶地靠在牆邊,嘴裏咬著一根煙,青白煙霧在他眼前朦朧散開。

  陸心榆盯著他瞧了一會兒,林琛也看著她,眸底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

  陸心榆忍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少抽煙。”

  林琛臉上又露出那副挺欠扁的笑意,看著她說:“管我啊?給我做媳婦兒啊。”

  陸心榆:“……”

  陸心榆覺得自己好像又說了廢話,抱著雙臂,轉頭就往前走。

  林琛撚了煙蒂扔進垃圾桶,長腿一邁,三兩步追上,抬手攬住陸心榆肩膀,“陸醫生,我認真的,你考慮一下啊。”

  陸心榆:“……”

  “真的,考慮一下,求你了。”

  陸心榆:“你能安靜點嗎?”

  “你考慮一下,我就安靜點。”

  陸心榆終於忍不住側頭看他一眼,“林琛,你幼稚不?”

  林琛:“……”

  ……

  陸心榆去一家小飯館吃飯。

  車開進巷子裏,林琛四下掃了一眼,“這地方很熟啊,我們學校就在這附近。”

  陸心榆將車停好,說:“我大學就在旁邊,以前讀書的時候常和室友來這家小飯館吃飯,老板炒了一輩子的菜,味道特別好,數量也多。唔,還有他們家自己釀的果酒,外麵都買不到。”

  “這破巷子裏還有這麽個好地兒?”林琛平時老經過這裏,位置太偏,也沒什麽人氣兒,沒想到居然還暗藏酒香。

  “好東西總是隱藏在不起眼的地方嘛。”陸心榆帶著他飯館裏走。

  飯館地方不大,就幾張桌子,收拾得很幹淨。

  窗邊養了些綠植,陽光從窗戶照進來,襯得窗邊的綠色盆栽格外地生機勃勃。

  半下午,許是不到飯點,裏麵安安靜靜,還沒有客人。老板坐在門前椅子上,戴著一副老花眼鏡迎著陽光看報。門前一隻小狗正慵懶地翻著肚皮曬太陽。

  小狗似乎是見到了熟人,一個翻身就跳起來,激動地往陸心榆身上撲。

  陸心榆蹲下身笑眯眯和它握手,“小黑,半年不見,你怎麽又長胖了。”

  小黑圍著她轉圈,嘴裏咿咿叫喚著,仿佛想說話。

  看見可愛的動物,陸心榆心情突然變得很好,一會兒摸摸小黑的頭,一會兒和它握握手。她眼睛彎著,陽光照在她白皙的臉上,整個人看上去說不出的溫柔。

  林琛在邊上看著她,眼底也盡是溫柔。

  老板娘從裏麵走出來,看見陸心榆,激動拉住她,“心榆,你好久沒來了。”

  陸心榆從地上站起來,笑著招呼,“阿姨好,最近生意還好嗎?”

  “還行吧,勉強能養家糊口。”說著將陸心榆拉進屋裏,林琛跟在身後一起進去。

  老板娘瞧了眼林琛,一臉曖昧,問:“心榆,這是你男朋友啊。”

  “他……”

  “是啊,阿姨您瞧得真準。”陸心榆還沒來得及否認,林琛突然笑著搶了話頭。

  老板娘笑起來,“我就說瞧著般配啊!心榆,你眼光真好,小夥子長得不錯啊,一看你們倆就有夫妻相。”

  陸心榆:“……呃……”

  夫妻相,什麽鬼???

  “心榆,還是以前吃那些菜吧?酒要不要來點?”

  “來點吧,想喝叔叔釀的梅子酒,”

  “誒,你先坐著歇會兒,一會兒就好啊。”

  “謝謝阿姨。”

  陸心榆找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林琛坐她對麵,眉眼挑著笑,往她跟前湊了湊,說:“陸醫生,聽見了嗎,人家都說我們倆有夫妻相。”

  陸心榆看他一眼,“所以呢?”

  “說明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啊。”

  陸心榆朝他翻了個白眼,並不太想搭理他。

  飯菜很快就上來,梅子酒清醇香甜,陸心榆倒進杯子裏,端起來抿了一口。雖是果酒,但還是有些辣喉,她眯起眼睛,被辣得縮了下脖子。

  林琛瞧著她,一絲一毫的表情都看在眼裏,她眯起眼睛的時候像隻可愛的小狐狸。

  林琛看著她,眼裏除了喜歡又多了幾分寵溺。

  陸心榆喝著不錯,給林琛也倒了一杯,“你嚐嚐。”

  倒好酒,端起自己的杯子和林琛碰了一下,然後仰頭自顧又喝了一杯。

  喝完一杯就立刻給自己滿上,仰頭灌進喉嚨裏。

  林琛瞧著她頗有股要一醉方休的架勢,想著一會兒得開車,自己便沒有喝,將酒杯放下了。

  之前在門口看報的老板走了進來,和陸心榆說:“陸醫生,我前幾天看見你上電視了,拍得可真好看。”

  “陸醫生”三個字落在陸心榆心尖,突地顫了一下。

  幾杯酒下肚,又想起自己被停職的事情。

  她頓了一會兒,抬手又給自己倒酒,“醫生這職業,工作強度挺大的,我這兩年參加了工作,平均每天睡不到六個小時。”

  “你少喝點。”林琛按住陸心榆倒酒的手,眉心微擰。

  “你知道剛剛發生什麽事了嗎?”

  林琛剛剛在陸心榆去院長辦公室的時候就聽見幾個醫生交頭接耳地說了幾句,是被舉報收紅包的事情。

  林琛心疼地看著她,握緊她手,“陸心榆,我信你。”

  他眼神堅定地看著她。

  陸心榆微勾了下唇,說:“你信我有什麽用?我現在被停職了,我之前救過的人反過來栽贓我。”

  她越想,心裏越堵得慌,一杯酒一杯酒往喉嚨裏灌,“你說做醫生有什麽意思呢?還不如去賣冰糖葫蘆呢!”

  她喝了不少酒,已經有點醉了,趴在桌子上,眼睛微微閉著,眼角有眼淚溢出來,迷迷糊糊地說:“我最小的時候,別人問我長大了想做什麽,我說賣糖葫蘆,大人們就罵我沒出息。可你說賣糖葫蘆多好啊,夏天坐在樹蔭下,一邊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一邊叫賣,嘴饞了還能自己吃上一串……活得多單純啊……”

  林琛站起來,將她從椅子上扶起,“陸心榆,你醉了。”

  陸心榆身體靠在林琛懷裏,腦袋埋在他胸前,含含糊糊說:“連……連你也欺負我,被,被停職了,你……你都不喊我陸醫生了……”

  林琛付了錢,扶著陸心榆往外走,聽著她嘴裏嘀咕的話,好氣又好笑,“誰想叫你陸醫生,老子倒是想喊你媳婦兒,你敢應嗎?”

  林琛將副駕駛車門打開,將她輕輕放進去。

  陸心榆腦袋暈得厲害,抓著林琛不放。

  林琛抬起她臉,伸手摸了下她額頭,觸手滾燙。

  他眉心一擰,忍不住罵了句,“不能喝還喝這麽多。”

  他鬆開她,將副駕駛門關上,然後上了駕駛室,側身去找陸心榆的車鑰匙,“鑰匙呢?”

  陸心榆腦袋歪在椅背上,也不搭理他。

  林琛沒辦法,隻好自己找,最後在她包包暗格裏摸到了。

  陸心榆突然抓住他手,眼神朦朧地望著他,“別送我回家。”

  林琛微怔,“怎麽了?”

  “我媽媽會擔心。”陸心榆閉著眼睛,含糊說。

  林琛開著車往他市區的房子駛去,陸心榆在車裏睡了會兒,快到家的時候突然醒來,將車窗搖開,腦袋伸出去——

  “我操!你想死嗎!”林琛見狀嚇了一跳,一把將她給拽了回來。

  陸心榆整個被拽到他身上,嘴裏含糊一句,“我想吐——”

  話音一落,就聽得“嘔”的一聲,趴在林琛腿上哇哇吐了起來。

  林琛猛地一個急刹,一把將陸心榆給抱起來,沉著臉,牙齒緊咬,“陸心榆!你這蠢女人往哪裏吐!”

  林琛低頭看了眼自己褲襠,額角青筋跳個不停。這蠢女人,還真是會找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