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尹清河一愣,雖然知道大易城那邊會麻煩不斷,但這才多久,就死了好幾個,齊垚怕是想了很久才想出這麽個辦法吧。

  “清河,太息劍派來了弟子,說是賠禮的。”葉青昊一進門就說,看到有他的表情,忍不住問:“怎麽了?”

  “大易城裏損失了幾隻妖和鬼。”尹清河歎了口氣,“能被挑到去大易城的,都不是什麽尋常妖怪,是咱們城養了許久的。”

  “所以,前腳來了奏報,後腳就來賠禮?我倒是要聽聽,他們賠的什麽禮!”尹清河起身,吩咐護衛道:“我要知道這件事情的詳細經過,一個字都不許漏。”

  葉青昊想了想,說:“既然這樣,再讓玄陳去一趟吧。”

  尹清河點頭,讓玄陳去一趟也好,那契約有他的鬼力在,大易城想要做點什麽可沒那麽容易。不過,太息劍派的弟子,他一時半會也不打算見,先把人晾著吧。

  “這件事情處理完之前,太息山脈周圍所有的城鎮除了凡人所用之物外,所有商品價格提高三成,凡太息劍派弟子商品提高五成。”

  葉青昊頓了頓,“這個價格是不是太高了,目前修士所用的大部分東西都是咱們城裏出的,光是吃喝他們就離不了。”

  尹清河回頭看他,“離得了,我還加什麽價?對了,別忘了那邊減少五成的貨。”

  葉青昊愣了愣,他一直都知道尹清河是個奸商,否則也做不成這麽大的買賣,養活一整座城的人,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能把奸商做到這種程度。

  “既然你來了,剩下的活你就幹了吧,反正也沒多少,我走了。”尹清河趁葉青昊反應過來前溜了。

  尹清河一走,荊淵連忙跟了上去。

  葉青昊在心裏歎了口氣,揮手讓護衛下去了,心裏一陣後悔,他為什麽要來烈洲,不來烈洲就不會碰到玄陳,也不會因為打了個平手,跑去跟他打賭,最終落到尹清河手裏。

  雖然他現在做的也是帶著魔族從雷洲出來,畢竟不如直接打出來痛快。

  他還是太年輕,不知道什麽叫人心險惡。

  尹清河除了第一次城主府建成的時候好好看過之外,一直都是來去匆匆,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自己好好逛逛了。

  離他院子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人工挖掘的湖,湖裏養著錦鯉,現在正值隆冬,湖裏的荷葉都敗了,湖麵結了薄薄的一層冰,錦鯉一隻也看不見,應該是躲在湖底過冬。

  一顆小石子投進了湖裏,砸碎了薄冰。

  尹清河回頭,就看到荊淵故意要躲不躲地在柱子後麵瞧他。穿得灰撲撲的,比城主府裏的侍人穿得都要差一些。

  太息劍派的荊淵什麽時候穿過這麽差的衣服。

  荊淵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算是城主府裏,好像也沒有這麽差的料子,這主意不用說,肯定是玄陳出的,也虧他想得出來。

  尹清河對他招了招手,荊淵樂嗬嗬地小跑到他麵前看著他。

  莫名的,尹清河覺得荊淵像小狗,他也真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荊淵還會彎下腰,讓他能摸得更舒服一點。

  尹清河不禁輕笑出聲,“還真是個傻子。”

  荊淵眯著眼睛笑,偷偷拉著尹清河的袖子。

  “荊淵,你為什麽要殺我?真的是為了飛升嗎?”尹清河喃喃自語,這是一直到如今他都想不通的問題。

  這兩百年來,他一直都在想,當年他和荊淵相愛是真的嗎?

  “不……”

  尹清河滿眼震驚,手還停留在他的頭頂上,聲音有些顫抖,“你……說什麽?”

  荊淵眨著眼睛看著他,就好像剛才說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尹清河的心情無法平靜,抓著荊淵的胳膊不鬆手,一雙眼睛都變紅了。

  荊淵的笑容漸漸變淡,想拿著他的手繼續放在自己頭上,但尹清河抓得太緊,他往外拉了幾下,沒拉動,又怕弄痛他不敢再拉,隻好拿上他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頭頂。

  然後又衝他笑。

  尹清河鼻子一酸,眼淚毫無預兆地從臉頰邊滾落,止都止不住,寒風一吹,涼到了心底。

  荊淵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手忙腳亂地給他擦眼睛,那眼淚卻越擦越多。

  “別哭……別哭。”荊淵不知道所措,尹清河隻要一皺眉,他的心就跟著難受,現在隻難受得想把心挖出來。

  尹清河微微向前傾,從遠處看,像是被荊淵圈在懷裏似的。

  突然,尹清河猛地一把推開荊淵,拿袖子擦幹臉上的淚水,又恢複之前雲淡風輕的貴公子模樣。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在那個晚上已經將眼淚流幹了。

  荊淵被推開,愣了一下,又往前走了一步。

  尹清河卻已經將情緒收拾好了,冷臉看著他。“力氣這麽大,留在這裏吃白飯像什麽樣子。來人!”

  立刻有兩名護衛突然出現。

  尹清河道:“把他帶下去,跟太息劍派的弟子一起幹活。”

  荊淵猛搖頭,他能感覺到尹清河不喜歡太息劍派的弟子,現在還要讓他跟那些人一起,不就是代表,尹清河也不喜歡他?

  那怎麽行。

  荊淵上前拉住尹清河的袖子晃蕩,晃得尹清河心煩意亂,一巴掌拍下去,“你幹什麽總拉我袖子,還以為自己是三歲小孩兒嗎?”

  荊淵又眨著眼睛看著他,顯得很委屈。

  尹清河冷笑一聲,“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要麽乖乖下去幹活,要麽就把你送回洞裏去,誰愛煉化你就讓他去煉去好了!”

  荊淵鬆了手,低著腦袋跟在護衛身後慢慢往外走。

  尹清河突然覺得這背影有些可憐,但立馬又硬起心腸,他可憐,難道自己活活痛了幾百年,靈根盡毀就不可憐了嗎?

  剛才流過眼淚,寒風一刮,臉上很不舒服,還有些刺痛,鼻前卻有些熱意,拿手抹,一片殷紅。

  看著手指上的血跡,尹清河突然想起來,他從前為了鎮痛,吸入了魔氣。而魔氣,會侵蝕凡人的身體。

  現在混元火毒解了,魔氣也開始肆無忌憚。

  隻顧著高興解了毒,卻忘了魔氣。

  側廳裏,東離憂給尹清河把完脈,才道:“城主,你真的是我見過脈象最奇怪的人了。除了靈根之外,你的身體很健康。”

  和尹清河自己得出來的結論差不多,可惜,他並沒有從哪本書裏看到過有可以祛除魔氣的辦法。

  尹清河收回手,整理好袖子,“也沒什麽奇怪,這世上的治不好的疑難雜症多了去了。我……”

  他微微笑,“算了,也沒什麽。玄陳,你怎麽還在這兒,不是要去大易城?”

  “怎麽都是我在外跑?”

  “那你留下來處理城裏的事務,讓魔尊去?”尹清河提議。

  好不是更糟糕,“還是我去吧,你的病一時半會應該就這樣了,小傻子我就帶走了。”說完,玄陳又提著東離憂的衣領跑了。

  尹清河醒了之後用花晨月夕城特有布料給東離憂做了幾套衣服,玄陳再怎麽拎他的衣領,都不會勒著他的脖子。

  至少從現在來看,尹清河覺得自己還是有先見之明的,至少,玄陳好像拎得更起勁了。

  荊淵被帶到了內城的工坊,工坊分兩個部份,一部分是由凡人組成,製各種物品;另一部份由修士組成,他們隻需要負責一些物品其中的兩到三個零件。

  這些零件會刻上法陣,注入法力,幾乎不需要靈氣就可以使用。再將它們組合在一起,這些物品在凡間很受歡迎。

  當然,城裏的工坊也並不止這一處,還有專門製作修士用的,但那種就比較隱蔽,也較為危險。

  太息劍派的弟子們剛開始手生,總是刻壞了東西,管事的就隻讓他們注入靈力,對此還頗為嫌棄,什麽名門大派,連個小陣法都刻不好,真沒用。

  荊淵被帶到個角落坐下來,管事的看是城主的護衛親自送來的,便上前問清楚了情況,沒一會,幾個工人便抬了好幾箱零件過來,讓他注入靈力。

  荊淵就那麽坐著,那兩護衛臨走時,回頭看了他一眼,上前說:“你好好幹活,說不定哪天城主想起你來,就把你帶回去了。”

  荊淵眼睛一亮,管事的心裏一喜,很好,雖然是個傻子但能聽懂話,有時候傻子可比聰明人好管多了。

  教了荊淵怎麽注入靈力後,管事的讓他試試。

  荊淵一隻手虛貼在箱子上,突然箱子裏發出不絕入耳的聲音,一箱好好的零件因為承受不住他的靈力,全都碎了。

  管事的一口氣上不來,“我不是說,隻需要一點點就行了嗎?你!一個個地來!”

  “很少……”荊淵不高興,臉往下一拉,那管事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膽怯了。

  “必須再少一些。”管事的想,應該是這傻子做了讓城主生氣的事情才被扔到這裏來,這一看實力就很強,遲早會被帶回去的。

  荊淵瞪了管事的一眼,又低下頭,注入靈力,還是剛才的動作,管事滿臉驚恐,伸手想阻止他。但荊淵馬上就收回手了,得意地挑挑眉。

  一箱零件完好無損,管事的馬上讓兩個人過來檢查一下,結果很是喜人。管事的別提多高興了,立刻讓人再搬來好幾箱放到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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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離憂:城主,你這麽做合適嗎?

  荊淵:媳婦兒,看我跪得標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