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番外:荼靡與拓拔驍(2)
  拓拔驍醒來之時,荼靡正打了隻山雞在洞內烤。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香味薰醒的,拓拔驍終於醒過來了。

  荼靡對上他的俊眸時,竟捕捉到他眸底一片迷茫,似乎對於眼前的美人兒很困惑。

  荼靡卻一顆心懸著,手裏依舊在烤雞,但神情緊張,等待著拓拔驍終於想起前情往事,等待著他對她驟然翻臉。

  然而,等了半天,隻聽見拓拔驍怔怔地問了一連串問題:“這是哪兒?你是誰?我又是誰?”

  荼靡心裏格登一下,這是什麽意思?

  拓拔驍見荼靡愣了半晌也沒有回答他,遂又追問:“你到底是誰?我又是誰?”

  問完雙眸就定在烤雞上,一瞬不瞬。

  喉結一個打滑,他咽了下口水:“小姐姐,我餓了,可以吃你的烤雞麽?”

  荼靡更懵了。

  拓拔驍的神情舉止完全就像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似的,略帶羞澀,眸底的迷惘一直彌漫著,未曾稍離。

  “當然可以。”

  正好烤雞已經烤得差不多了,荼靡站了起來,拄著拐,把烤雞拿到他麵前,在石炕沿邊坐下,定定地俯瞰著拓拔驍。

  知曉拓拔驍的傷未痊愈,骨斷裂的地方並沒有那麽快好,所以荼靡親自送到。

  這些日子,無數次幻想著他蘇醒過後的樣子,卻從來沒有一次想過會是這樣的情形。在想象中,會是如何仇恨如火,猛烈抨擊,你死我活,卻未想到會這麽雲淡風清,甚至有點小溫馨。

  是啊,當拓拔驍睜大驚喜的桃花眼,放射著琉璃光芒,迫不及待地挺起上身咬了他手裏的烤雞一口時,荼靡結舌愕然。

  “嗯,好香啊,真好吃!外酥裏嫩,烤得相當不錯!”拓拔驍不吝讚歎著,同時迫不及待地抓過那隻烤雞,一口接一口,狼吞虎咽。

  荼靡靜靜地瞧著他吃東西的樣子,心裏漸漸明白,這家夥從那麽高的懸崖掉下來,重力加上海水的壓力,大概把腦子給轟炸壞了吧?

  莫非,他失憶了?

  荼靡心裏掠過一絲驚喜。

  如果真是失憶,倒也不錯,這樣彼此不會針鋒相對,自己不用死,拓拔驍也不會想方設法離開隱逸島,也就是說,以後在這裏隱居,有拓拔驍為伴,不致於太寂寞,這樣豈不是意料之外的美好?

  她情不自禁嘴角微微抿起,心裏比吃了蜜還甜。

  這七天,隱逸島的生活很孤淒,也很辛苦,一方麵要忍受著身上的傷痛,一方麵要替拓拔驍治傷,一方麵還要和自然環境做鬥爭,忍受著饑寒,到處找吃的。

  幸好,這島上的小山林還像物種豐富,枝繁葉茂,草藥、果樹也隨處可見。隻是,正值寒冬,萬物凋敝,那果子也不是隨摘隨有的。到後來,殘果亦無跡可尋時,荼靡就隻能靠打獵了。

  隻是如今身體傷還未痊愈,打獵的話也未能盡興,可活動的範圍小。

  於是,運氣好,可以順手打隻山雞、山豬、小兔子。

  運氣不好時,餓餓肚子或者吃吃草根野菜,也就過了。

  不過,再怎麽餓,荼靡也不肯吃“蟲子宴”了,什麽蜈蚣、蟑螂、蜘蛛等等,荼靡雖然曾經拿這些入過藥,也知道可以吃,但當食物,還是感覺惡心了。

  於是,她索性餓肚子。

  今天算是運氣好,逮到一隻山雞。可是,全讓拓拔驍吃了。

  幸好,拓拔驍吃到剩下最後一點兒,總算想起荼靡,驟然停了下來,滿嘴油光地問荼靡:“小姐姐還有麽?你餓嗎?這個……給你。”

  荼靡盯著最後剩下那根雞腿,狠狠咽下了一口唾液,扯開嘴角,溫柔的答道:“不用。我,吃過了……”

  “那就好,那我吃了。”拓拔驍明顯十分高興,毫不客氣把最後一根雞腿啃完了。

  荼靡連忙轉移視線,又拄著拐去倒了碗水給拓拔驍喝。

  拓拔驍喝了水後,就心滿意足地擦了擦嘴,側著身子,支著腦袋,看著荼靡笑。

  “小姐姐,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我是誰了麽?怎麽會在這裏?”

  他認真懵懂的樣子好邪魅,單純中又透著一抹狡黠。荼靡靜靜凝視著他,心中暗中判斷著他到底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

  “你當真不知道麽?”荼靡清麗的嗓音挑著一絲嘲諷,“你出身不凡,乃是西夏王朝的太子殿下,皇位繼承者,你忘了麽?”

  拓拔驍眨了眨眼睛,問道:“太子殿下是什麽?繼承皇位又要做什麽?”

  荼靡語噎,白了拓拔驍一眼,不管不顧繼續說道:“你叫‘拓拔驍’,是拓拔泓的兒子,原本是有機會當皇帝的,不過卻被駙馬算計,如今駙馬已經登上帝位,而你就隻能死。我跟你有仇,在你被人追殺的人時侯,我抱著你掉下懸崖,漂流到這座隱逸島來。這座荒島無人,隻剩你我相依為命。如果你要離開,荼靡不強留,但也要你有船,有本事離開才行。”

  拓拔驍聽了這話,好半天沒有回答,似乎一臉困頓的模樣。

  荼靡亦盯著他,極想穿透他的內心,看他是否在裝。

  “小姐姐說的這些,我一點兒也聽不懂。我……真是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拓拔驍像是絞盡腦汁在思考的模樣。

  荼靡冷冷道:“是嗎?你想出去嗎?”

  “不要,”拓拔驍立刻答道,“小姐姐這麽美,烤雞這麽好吃,你又說過沒船出不了,那我就安心待著吧,陪小姐姐,好不好?”

  荼靡一言不發。

  若拓拔驍不是裝,當然好。可是,他是裝的嗎?內傷、外傷,都瞞不過荼靡的法眼。可是一個人腦子裏想什麽,荼靡卻洞悉不了。

  然而,荼靡選擇了相信。

  按理,這麽大的深仇大恨,如果不是真的失憶,也不會表現得如此淡定。

  因此,荼靡莞爾一笑,挨了過去,察看他的傷:“好了,拓拔驍,你告訴我,你身上哪裏還痛麽?”

  “都疼!”拓拔驍盯著荼靡傻傻的笑,“小姐姐是大夫麽?一定要把我治好啊?”

  “你怎麽知道我是大夫?”荼靡突然嚴肅逼問。

  拓拔驍悶了:“沒有啊,我不知道啊。我就是隨口這麽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