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司徒長恩走得很慢,認真打量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在觀光遊覽。

  他發現,這處院落無論是裝裱還是布局,都十分精妙,但是,卻少了幾分暖意,顯然,這裏雖然是小包子的居所,卻並非是她心中長安之地,至少,暫時還不是。

  司徒長恩有些失望,他本來以為,能夠看到蘇暮離親手布置的溫馨小院兒呢。

  他總覺得,以那丫頭向往溫暖和舒適的性子,如果真的將這一個地方當做了自己的家的話,就一定會親手將她的家布置成她最喜歡的那樣,溫馨,且舒適。

  不得不說,司徒長恩真相了。

  如果他去了九王府蘇暮離住的那個院子,他就會知道,他猜的一點兒都沒錯。

  不過,蘇暮離倒不是不將蘇家當做自己的地盤,而是實在沒有時間。

  畢竟,從她真正搬進這個院子開始,就一直事故不斷,後來,在九王府待的時間,那可比在這處院落待的時間長多了。

  既然沒有自己想看的,司徒長恩也不再耽擱時間,很快便進了客廳。

  客廳裏,蘇暮離還以為他真的又在外麵抽了一會兒煙才過來,也不以為意,伸手衝著他招了招手:“來這邊,坐這裏。我先給你診脈看看,你的臉色太差了,最近……卿兒!”

  原本認真嚴謹的氛圍,忽然被蘇暮離一聲愉悅至極的歡呼打破,司徒長恩不動聲色地坐下,然後微微側目,隻見蘇暮離正開心地摸著肩頭小奶貓的頭頂,眼睛裏的笑意不斷傾瀉,嘴角的小酒窩更是深得可愛。

  她果然,就像是傳說中的那樣,喜歡這隻小奶貓啊。

  不過,這小東西可不簡單,竟然連他都沒有發現它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他輕笑著看向了小奶貓,與那雙圓滾滾的貓眼對上的瞬間,司徒長恩就知道——這小東西,不喜歡他。

  嘖!

  真是好明顯的敵意呢!

  司徒長恩眼中滑過一絲惡劣的笑意,妖孽般的臉上頓時笑意濃濃,他起身走到了蘇暮離的身邊,伸手去摸小奶貓的腦袋。

  “這小東西可真可愛……嘶!”

  讚歎的話語,被小奶貓一爪子打斷了,司徒長恩低頭看著手背上的四道細細血痕,輕笑出聲。

  “還挺凶。”

  小奶貓冷冷地盯著司徒長恩,仍舊一動不動地蹲坐在蘇暮離的肩頭,就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幹了多凶殘的事情。

  蘇暮離眨巴了一下眼睛,看著司徒長恩那雙如同美玉一般的手上的傷痕,頓時頗有一種犯罪感。

  不過,她沒有叱責小奶貓,而是瞪了司徒長恩一眼,一張小臉兒拉得老長:“我是不會讓卿兒給你道歉的!”

  司徒長恩的目光閃了閃,輕笑著道:“你叫它給我道歉,我也聽不懂它喵喵叫的意思啊。”

  蘇暮離見他仍在故作懵懂,抿了抿唇,目光微涼:“司徒長恩,說正事吧,如果你今天來找我是因為孟長芸的事情,我……”

  “哎!打住打住!”司徒長恩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斂,眉頭輕蹙著垂下了眼簾:“抱歉,是我不對,不該對著這麽個小東西也耍心機,還用苦肉計來試探你。別生我的氣,好麽?”

  司徒長恩靜靜地勾了勾嘴角,神色有些黯然:“我隻是……下意識地總想與你身邊的東西……或者人……比較一下……”

  他語氣裏的黯然和忐忑,幾乎要化成實質捧到她麵前了,蘇暮離就是有再大的氣,也得消了。

  這還是那個行事沉穩,心智如狼如狐的妖精麽?

  都快要化成小孩兒、幼稚鬼了!

  她這麽大一個人,曆經世事飽經滄桑的,跟她兒子爭什麽啊!

  還故意不躲開,讓卿兒抓壞了她的手!

  難道她把小奶貓收拾一頓,就是對她司徒長恩更好了?

  蘇暮離簡直被他氣到沒辦法,狠狠地瞪了司徒長恩一眼,脈也不診了,拿出了療傷的膏藥給他抹上。

  “你不用這樣,我對你怎麽樣,什麽態度,你自己慢慢去看,不要這樣來試探我。還用苦肉計,難道疼的不是你自己嗎?”

  蘇暮離警告地瞪著司徒長恩,卻見這人衝著自己露出了一抹討饒的笑容來,就跟隻不小心逗過頭,又軟乎乎地湊過來討好的大狐狸似的。

  蘇暮離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敲了敲身邊的桌子:“手放過來,我給你診脈。”

  司徒長恩立刻乖乖地把手伸過去,聽話得讓人完全想不到,這個人竟然會是大業黑道勢力的魁首。

  看著蘇暮離滿眼認真地給自己診脈的樣子,司徒長恩鴉羽一般的睫毛顫了顫,輕輕地道:“抱歉。”

  蘇暮離抬了抬眼皮,從鼻子尖兒哼出了一道聲音來:“嗯,原諒你了。”

  司徒長恩忍不住輕笑起來,看了蘇暮離良久,才垂下了眼簾。

  他該謝謝她的心軟的,因為,他真的已經學不會赤子之心了。

  算計一切,早就仿若骨血一樣融進了骨髓裏,連他自己都無能為力。

  他有時候都會想,是不是等他死了,化成了枯骨,都仍舊學不會怎麽把這份算計從骨子裏剔除出去呢……

  “我會努力改,而小包子,多原諒我幾次,好不好?”

  司徒長恩輕聲問道,他努力讓自己看著蘇暮離的目光更加真誠一點,然而實際上,連他自己都不信。

  他這個人啊,已經從骨子裏都開始腐爛,爛透了,就算是現在的說的這些話,是有真誠,也有怕她當真不原諒自己的忐忑和不安,但是,他仍舊還是在算計啊。

  裝可憐,算計她的原諒呢!

  可是,他就是覺得,隻要能夠讓這個人的目光留在自己身上,隻要能夠讓這個人無條件地接受自己的好和壞,那麽,他就可以算計一切,甚至,包括算計他自己,怎麽辦?

  他唯一能夠做的,就隻是……隻是讓這份算計,不要傷害到她而已了。

  這,真的已經是他能夠做到的唯一的事情了!

  他的目光簡直猶如實質,蘇暮離不得不抬起了頭回應他,並且認真地點了點頭:“好了,不怪你,我相信你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裏,我也知道你的本性就是這樣帶著黑色的。

  我若當真厭惡你,就不會讓你坐在這裏,替你勞心勞力地看病了。所以,你完全不用想那麽多,我們自然而然就好,有話直接說,有事直接問,好麽?”

  司徒長恩點了點頭,眼底的陰霾因為蘇暮離的話,而緩緩消散,重新澄澈一片。

  “別這麽情緒波動劇烈啊。”蘇暮離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司徒長恩的眼神變化,簡直讓她覺得自己剛剛對他冷臉的態度,是在欺負人。

  “我高興嘛。”司徒長恩笑眯眯地說道,顯然心情極好,就像是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這之後,他便再不吭聲,隻靜靜地看著蘇暮離幫他診脈,然後開方子,聽蘇暮離告訴他藥應該怎麽煮,覺得又新奇又有趣。

  聽蘇暮離說完了之後,他又問了好幾個問題,顯得頗為意猶未盡,直到蘇暮離取出了銀針,他才有了新的動作,輕笑著搖了搖頭,拒絕了。

  “今日不用了,日後有機會了再說吧。”

  蘇暮離皺眉:“你的身體最近虧損很嚴重,如果不加治療,隻會更痛。”

  司徒長恩笑著瞥了蘇暮離肩頭上的小奶貓一眼,輕笑著道:“真的不了,這些疼痛,不過都是家常便飯,你無須為我擔心。行針,不如十天之後再說吧。”

  十天之後……

  蘇暮離點了點頭:“也行,不過這段時間你自己當心,最好少用靈力。藥也一定要按時按量吃,等身體狀態調整好了以後,我們行一次大針吧。”

  十天之後,個人賽應該結束了有三五天了,自己的狀態應該也已經修整到了最好,行一次大針,完全頂得住。

  等等。

  蘇暮離愣了愣,司徒長恩,該不會是因為顧忌著兩天之後的家族個人賽,才不肯讓自己給她針灸的吧?

  像是看出來了她心中所想,司徒長恩輕笑道:“多保留一些實力吧,雖然你已經築基,但是我聽說,這一次有隱世宗門的弟子會回來,若那些人恰巧與你不和,你恐怕還是要經曆一番苦戰。”

  蘇暮離心中一暖,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好。

  司徒長恩頓了頓,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也確認了自己想要確認的,他終於說出了自己這一次來的目的,雖然對於他來說,那些,都不過是他來見蘇暮離的理由。

  “其實我這一次來,一則是想見見你,二則,是想請你幫我治療孟長芸。”

  司徒長恩攏在袖子裏的手微微緊了緊,眉眼間染上了幾分淩厲。

  “我知道這很過分,畢竟,孟長芸曾經不止一次的傷害過你。但是抱歉,孟家那老東西,拿捏著我不得不妥協的把柄。”

  實際上,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孟長芸死,但是,他不能,至少現在還不能。

  蘇暮離將他臉上的狠厲看在了眼中,又聽他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被拿捏了把柄,立刻便點了頭:“好,我幫你。”

  聽到了蘇暮離毫不猶豫的話,司徒長恩的眼睛,頓時便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