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本王要設宴
  李瑁打了鄧覺半天,一個問題都沒問。

  他是覺得沒啥好問的,反正楊國忠給出的證據已經足夠了,打人純粹就是為了出氣。

  李白則不這麽想,此人既然跟鮮於仲通有關係,他覺得可以問一問。

  李瑁也不阻止,畢竟李白比自己更了解劍南的情況,他要問,肯定自己的理由。

  李白不打人,他隻捏肩膀,但他那一捏,卻是讓鄧覺生不如死。

  兩相比較,倒是寧願挨李瑁的拳腳。

  但被他們這麽輪番折磨,卻始終未下殺手,又讓他有了一絲僥幸。

  想著自己畢竟是朝廷命官,即便這人當真是壽王殿下,應該也不敢輕易就殺了自己。

  隻要別真的惹怒了他們就好!

  懷著這樣的想法,李白問什麽,他就答什麽,連一點兒耽擱都不敢有,更別提弄虛作假,撒謊誆騙。

  李瑁就一直站在旁邊聽著,一邊聽,還一邊記錄。

  到得最後,又把鄧覺從樹上放了下來,讓他簽字畫押。

  鄧覺自然不敢違逆,乖乖的在供狀之上按下了血指印,便可憐巴巴的問道:“諸位英雄,能饒我狗命麽?”

  李瑁便揮了揮手。

  鄧覺大喜過望:“多謝英雄。”

  說完便一瘸一拐的要走。

  然而才剛剛轉身,就又被元方一把抓了回來,鄧覺苦苦哀求,他也隻當沒聽見,三下五除二又把人吊了起來:“少爺,現在怎麽辦?”

  “把村長他們都叫回來吧,還有附近幾個村子的人,也都叫來,狗縣令就交給他們了,咱們去富源縣浪上一浪。”

  “對了,讓顏真卿當眾念一念他的罪狀書,再告訴大家,這胖子現在已經不是富源縣令了。”

  “劍南節度使、益州大都督親自免了他的職,定了他的罪,大家想怎麽收拾他都行,不會有人秋後算賬。”

  鄧覺聞言,立刻麵如死灰,一顆心便沉到了深淵穀底。

  倒了此時,他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張嘴就罵,言辭之惡毒,用語之粗俗,實在不堪入耳。

  李瑁卻是嘿嘿一笑:“哎呀,還敢罵我……鬼兄,讓顏真卿再給他加上一條辱罵皇子的罪狀,這罪一般怎麽罰?”

  元方便答道:“這個我倒是知道,應該算是大不敬,可以誅三族。”

  “好,那就誅三族,小白小寧,走,去富源縣誅他三族!”

  鄧覺便是一愣,等他回過神來,李瑁已經走遠,看著幾人的背影,便是一聲心膽俱裂的哀嚎:“王爺,小人知錯了……”

  ……

  ……

  本想著到了益州,先請大家吃頓飯,聯絡聯絡感情。

  但現在看來,這第一頓飯,怕是得在富源縣縣城裏吃了。

  之前擔心鄧覺不好對付,還讓武惠妃他們特意躲到了高虎高豹說的那條水路去。

  現在看來,完全就是多此一舉。

  到了富源縣縣城,還得等著他們前來匯合。

  不過正好趁這時間去把縣衙給接收了。

  鄧覺多半是沒命回來了,守備也讓元方一箭給射死了,這就等於是富源縣的一把手和武官都沒了。

  還是得想法子找人接手才行。

  到得富源縣縣衙,便見兩個衙役站在門口打瞌睡。

  李瑁皺了皺眉,陸寧立刻便一腳一個都給踹醒了過來。

  其中一個衙役昨天是見過李瑁的,一看到他,三魂便去了七魄,連滾帶爬的就進去報信了。

  過得片刻,便由縣丞帶著十幾個衙役衝了出來,將四人團團圍住。

  這樣的小場麵,在李瑁心裏已經激不起半點兒漣漪。

  斜著眼睛看了一眼,便大大咧咧的問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這縣丞姓孫,單名一個浩字。

  聞言先是一愣,但見李瑁氣度不凡,身邊一男兩女也都不像是普通人,眉頭一皺,便問道:“你是何人?”

  李瑁便冷笑一聲:“我是何人……你好大的口氣,竟敢這般質問於我?”

  這是從顏真卿那兒學來的,對付這些嘍囉,就得先把架子擺足,讓人心生敬畏,然後就好辦事兒了。

  而且方才那個衙役進去,肯定已經跟他說了自己就是那個一刀砍了趙大彪的歹人。

  先前在高家村那一場屠殺的事情,想必也已經傳了回來。

  有這個前提,再加上自己這一副狂得沒邊兒的樣子,想必多少能有些作用。

  孫浩果然被鎮住了,連忙躬身行禮:“下官乃是富源縣縣丞孫浩,敢問公子,可是壽王殿下?”

  李瑁便點了點頭:“不錯,正是本王,你既為縣丞,想必對本縣情況相當了解,給你一個時辰,將本縣大小官員和地主豪紳都叫到縣衙來,本王有事與他們相商。”

  孫浩卻是皺起了眉頭:“請恕下官冒昧,下官實在不敢妄斷殿下的身份……不知縣令大人現在何處?”

  “富源縣縣令貪贓枉法,現已伏誅,怎麽,你也想以身試法?”

  李瑁冷笑著問了一句。

  孫浩立時大汗淋漓,先前有守備兵回來說新來的益州大都督、劍南節度使在高家村殺了鄧覺,還屠了兩百多官兵,他還不信。

  隻當是這些人遇到了厲害的賊匪,打了敗仗,想出這等荒謬之言來為自己開罪。

  為此他還將那幾個胡言亂語的家夥關進了監牢。

  可現在看來……

  恐怕不見得是那幾人胡言亂語了。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應該就是他們口中那個殺了縣令,屠了官兵的人。

  做下這等大案,不但不逃,還敢大搖大擺的來到縣衙耀武揚威!

  難道他當真是壽王殿下?

  那些守備兵不知朝廷官製,但身為縣丞,他可是清楚得很。

  什麽新來的益州大都督、劍南節度使?

  這兩個官職本就是人家壽王李瑁的,隻不過那是遙領,說白了就是掛個名,不管事兒。

  但這也隻是潛在規則,名義上,壽王殿下還是劍南道的最高長官。

  隻要證據確鑿,他要辦一個小小的縣令,自然不是什麽問題,問題隻在於,他到底是不是壽王殿下。

  還有,他此來劍南,到底是什麽目的。

  如果隻是前來遊玩一番,那隻能說鄧覺運氣不好,惹到了皇家子弟,合該他倒黴。

  但如果真如那幾個守備兵所言,那他此來便很有可能是為了整頓劍南吏治,若是如此,那這事兒可就大了去了。

  這種大事兒,自己一個小小的縣丞可擔待不起。

  為今之計,隻能先確認此人身份,倘若真是壽王殿下來了,那便立刻稟告上官,將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扔得越遠越好!

  主意打定,孫浩便又把腰彎得更深了些:“殿下恕罪,但職責所在,還請殿下莫要為難下官。”

  一邊說著,一邊又小聲嗬斥道:“誰讓你們動刀動槍的,都給我收起來,滾!”

  他心裏也明白,三百守備兵都被屠戮殆盡,就這十幾個衙役,真動起手來,怕是連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

  既然如此,何必要惹人家不高興?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見這家夥還算有禮,而且要求自己亮明身份確實也是應該的。

  總不能隨便來個人,說自己是誰誰誰,他就按誰誰誰的標準接待了吧?

  李瑁便微微一笑,從懷中摸出一份聖旨:“孫縣丞,本王這裏有份聖旨,你要不要驗一驗真假?”

  聖旨這種高檔玩意兒,哪裏是他一個小小縣丞能接觸到的?

  平日裏能看到的最高級別,也就是六部文書了。

  李瑁拿出了聖旨,就算是假的,也輪不到他一個小縣丞來驗,更何況他也驗不出來。

  孫浩有這個自知之明,立刻便跪倒在地:“下官不敢……恭迎殿下,請殿下入衙,下管這就去召集同僚,通報上官!”

  李瑁滿意的點了點點頭,將聖旨收入懷中:“嗯,備些酒水,本王要在此間與富源縣的官員豪紳好好的歡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