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情有可原,罪無可恕
  萬萬沒想到,祁老大和鮮於仲通結緣,竟然是因為李白!

  當初李白打斷了鮮於仲通一條腿,跟他結下了梁子,鮮於仲通一眾門客在楊國忠的策劃下搞得李白苦不堪言,最終離開了劍南。

  但說到底,李白也沒缺胳膊少腿兒,而且在數次交手中還打傷了鮮於仲通不少門客。

  沒法子,個人實力差距太大。

  鮮於仲通當然是不肯就此作罷的,便憑借著其在劍南道東北部強大的影響力四處招攬武藝高強的人才。

  這一來二去的,曾經“差點兒一刀砍死青蓮劍客李白”的祁老大便進入了他的視線。

  一個是嘯聚山林的悍匪,一個是稱霸一方的豪強。

  兩人一拍即合,祁老大能在米倉山迅速壯大,成為這一帶數一數二的山匪頭目,跟鮮於仲通的暗中支持自是密不可分。

  而祁老大給到鮮於仲通的幫助,除了隔三差五吹個牛,說是終有一日要將李白的項上人頭送給鮮於仲通之外,便是幫著他幹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情。

  這其中最多的,便是幫著他強占土地。

  鮮於仲通看上了附近的哪片地,祁老大便會領著黑風寨眾匪接二連三的光顧那裏,村民們可不堪言,最終便隻能將自家的地交到鮮於仲通的手裏。

  名義上花錢免災,讓鮮於仲通保護他們,但時間一長,那些地也就自然而然的變成了鮮於仲通的。

  在鮮於仲通的支持下,祁老大很快就成了米倉山東段最大最強的山匪。

  而在祁老大的配合下,介子嶺方圓百裏之內的數十個村子也都已經成了鮮於仲通的囊中之物。

  兩人都嚐到了甜頭,一個想依樣畫葫蘆,在別的地方也扶持起像黑風寨一樣的工具,一個則是把目光看向了米倉山西段,甚至是整個秦嶺大巴山。

  不過就在此時,李瑁來了。

  對於這個年輕人,祁老大表示看不懂。

  居然完全沒把鮮於仲通這樣的地方大佬放在眼裏,自己明明都已經表明了和鮮於仲通深厚的兄弟情誼,又出示了相關證據,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要說他們不打算在劍南道混飯吃也就算了。

  可聽他們話裏話外那意思,分明就是要在劍南道紮根兒,既然如此,得罪鮮於大哥,那不是找死麽?

  李瑁這邊審的差不多了。

  李白那邊也基本上完事兒。

  正如他所言,連頭目都如此不堪一擊,外麵的雜魚更是不用放在眼裏。

  就連那十個梅花內衛都跟狼入羊群似的,更別提李白這種在普通人眼裏基本上屬於怪物級別的家夥了。

  偌大的一個黑風寨,便在他們這十幾個人手裏煙消雲散,徹底完蛋。

  前前後後還不到一個時辰!

  七年時間,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就這麽沒了!

  早些時候還在想著如何做大做強,眨眼之間,就又回到了當初逃到山裏時的境況。

  不,還不如那時!

  祁老大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李瑁在寨子裏找出了他和鮮於仲通之間的來往信件和其他一些證據之後,就將人交給了梅花內衛看管。

  然後又讓元方去通知陸寧陸青把大家都帶到黑風寨來。

  寨子裏一應物事,十分齊全,大家趕了這麽些天路,也該調劑調劑了。

  兩百多山匪,殺了小一半,剩下的全都關在了聚義廳中,一個個都被嚇破了膽,又有梅花內衛看著,李瑁也不擔心。

  左右無事,就又和李白扯起了閑篇兒。

  話題自然是繞不開鮮於仲通的。

  “小白,你跟鮮於仲通打過交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好對付麽?”

  “不好說,我跟他也就之見過一麵而已。”

  “隻見過一麵你就打斷了人家的腿?”

  “誰叫他運氣不好,遇到我的時候正好在欺負人小姑娘呢?我最恨別人欺負小姑娘了!”

  李瑁便是一聲輕笑:“看來除了腦子不太靈光,還是個老色鬼。”

  李白卻搖了搖頭:“老色鬼也許是,但你說他腦子不靈光,恐怕不盡然,若是腦子不靈光,怕是也想不出勾結山匪強占土地這種毒計。”

  “說不定是他手下的人給出的主意呢?他要是腦子靈光,能相信祁老大差點兒一刀砍死你這種鬼話?”

  “我倒是覺得他一開始找上這祁老大,或許是因為他吹的這個牛,但後來就不一定了。”

  倒也有這種可能。

  李瑁便皺起了眉頭:“那鮮於仲通被你打斷了腿,肯定恨你入骨,你說他會不會已經招攬到真正的高手了?”

  李白撇嘴:“應該沒有,事情都過去快兩年了,也沒見有人因為這個來找我麻煩。”

  李瑁就是一愣:“已經兩年了?你之前不是說在劍南不厭其煩,這才離開新鄭,奔的長安嗎?”

  “當時是想直接去長安碰碰運氣的,但被別的事情耽擱了……嘿嘿,這就叫緣分,要是我兩年前就到了長安,怕是就跟你成不了朋友了,那會兒你還在睡覺。”

  李瑁笑了笑:“說得也是,不過我倒是覺得,無論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你我二人隻要相見,就一定能成為朋友。”

  李白就是一楞,眉頭輕輕皺了皺,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惆悵,但很快就又被笑容掩蓋:“說得好,就憑此言,當浮一大白!”

  “說到酒,益州最出名的應該是劍南春吧?”

  李白立時就興奮得兩眼冒光:“你也知道劍南春?那可是我家鄉的酒!”

  “嘿嘿,當然知道,我還知道瀘州老窖,綿竹大曲,五糧液……這可都是蜀中名酒,比之茅台也不遑多讓,好山好水出好酒啊!”

  聽他這麽一說,李白更感驚奇:“你說的這些酒我怎麽不知道?”

  李瑁心頭便是一凜,奶奶的差點兒露餡兒,劍南春出名甚早,但此時的釀造工藝,應該還沒有用到蒸餾法。

  而瀘州老窖、五糧液、綿竹大曲什麽的,那更是多少年之後的事情了。

  稍加思忖,連忙又說道:“這些源自仙境的酒我都還沒釀出來,你自然不知道。”

  李白忍不住就舔了舔嘴唇:“還拿仙境來唬我……不過你這這幾種酒的名字倒是取得不錯,聽上去便是好酒,你什麽時候釀?”

  “好酒需好水,等到了地方再說,你放心,我是打算把這事兒當生意來做的,到時候包你喝到吐。”

  “哈哈哈,就憑你這一句好酒需好水,我就相信你定能釀出絕世美酒,不過嘛,想要把我喝吐,恐怕是難於登天了!”

  “嗬嗬,咱們走著瞧!”

  李白便淡淡一笑:“走著瞧就走著瞧,你要是能釀出能把我喝吐的酒來,我便送你一份大禮!”

  李瑁連忙問道:“什麽大禮?”

  李白卻是沒有正麵回答:“等你釀出那酒來再說……你打算在此逗留多久?”

  李瑁不瞞的撇了撇嘴:“怎麽也得把這幫山匪妥善處置了吧,一個兩個的還能帶在身邊,倒是交官法辦,但是這麽多人……總不能都殺了吧?”

  李白也點了點頭:“都殺了確實不妥,這些人中也有不少出身窮苦之輩,也是被逼無奈方才落草為寇。”

  “唉………”

  李瑁就是一聲長歎:“情有可原,罪無可恕啊!”

  “好一句情有可原,罪無可恕!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讚歎,卻不知從何而來,隻覺縹縹緲緲,恍若仙音。

  李瑁楞了一下,茫然看向四周。

  李白卻是大驚失色:“不好,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