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三孔麻袋
  法興寺!

  楊玉環是一個字一個字咬出來。

  為了說完這句話,似乎廢了很大的力氣。

  說完之後,眼神就就又開始變得空洞而迷茫,整個人也比之間更加呆滯。

  李瑁看得心痛不已,也不打算再問下去。

  而且有了這句話,已經夠了!

  倘若從楊玉環嘴裏說出的是別的什麽,李瑁或許還會有所疑惑,硬著頭皮再多問楊玉環兩句。

  但是法興寺這三個字,卻是不需要任何懷疑。

  誰會想到,寧王叔他們會再次躲到法興寺裏去?

  這就叫燈下黑!

  眼下亥時剛過,距離寅時還有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個鍾頭,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不行,來得及要去,來不及也要去!

  反正今天都已經跟李隆基懟到那個份兒了,也不怕再多背上一條不顧禁令,私逃出宮的罪名。

  隻要一口咬定自己是趁守衛不備溜出南薰殿的,別要連累了韋昭訓就好!

  主意打定,李瑁便是一狠心,手起掌落,楊玉環連哼都沒哼一聲便暈了過去。

  李瑁這才又喚了李白一聲。

  去而複返,看見楊玉環暈倒在李瑁懷中,李白眉頭便是一皺:“問出什麽來了?”

  “走,法興寺!”

  ……

  ……

  與此同時,五龍壇中。

  李隆基狠狠的一拍桌麵:“他還能上天入地不成?加派人手,再去找,務必將其斬殺!”

  “陛下三思,寧王畢竟有讓賢之名。”

  說話之人也和天魁一樣帶著一副不知是何材質打造的麵具。

  不同的是,他的麵具並不像天魁那般猙獰可怖,而是如止水一般看不出半分表情。

  麵具之下的那雙眼睛,也是一模一樣的木然。

  李隆基立時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天玄說得沒錯,如果李憲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於李隆基而言確實不是什麽好事。

  畢竟寧王勾結妖人意圖謀反一事,到目前並無實證,也就是天玄聽到了他和那和尚的密謀而已。

  即便是在太宗時期,三十六位不良人也都隻是在暗中行事。

  僅憑不良人一句話就殺了寧王李憲,確實不妥。

  至少,沒法子向天下人交代。

  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李憲就此逃脫。

  他的身份實在是太過特殊,而上官婉兒的遺言、已經解出的推背圖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訴李隆基,大變將至,亂世在即。

  誰敢肯定這場巨變跟李憲沒有關係?

  李隆基甚至都已經開始懷疑,推背圖上的讖語所指,便是寧王李憲。

  尤其是那句“非皇亦皇”,簡直就和李憲的身份完全吻合,他雖沒有登基為帝,但從祖宗禮製上來講,他卻是比自己更有資格繼承大唐皇位之人!

  不管自己的猜測是對是錯,在這種事情上,隻能寧可信其有!

  想到這裏,李隆基便是把心一橫:“三日之內,將寧王李憲帶來見我,生死勿論!”

  始終還是做出了讓步。

  務必斬殺,和生死勿論之間,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的。

  天玄領旨而去。

  李隆基又把目光看向了天魁:“不良帥何時入京?”

  天魁便躬身答道:“五日之後,便該到了。”

  “還要五天!”

  李隆基再次深深的皺起眉頭:“眼下這般情形,不良帥一日不至,朕寢食難安,催!”

  “是!”

  “還有,孟吉此人,你怎麽看?”

  “不知陛下何意?”

  “他今日奪刀,到底是要護駕還是刺王?”

  天魁躊躇片刻,方才答道:“臣實在是沒看出來,不過他並不知曉陛下身負天罡決,而壽王殿下卻是日日練功不輟……想來應是要護駕的可能性更大。”

  李隆基楞了一下:“瑁兒日日都在練功?練的是什麽?”

  天魁嘴角微微抽動:“臣看著像是蠻力,並無什麽功法,說來也怪,殿下這般練法,居然也能打通一條隱脈。”

  聞聽此言,李隆基又是一愣,隨即苦笑搖頭:“連你都看不出來,想必定然又是他那個上仙師傅所為。”

  天魁便皺了皺藏在麵具下的眉頭:“陛下,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陛下真的相信壽王殿下有一位上仙師傅麽?據臣所知,道門之中,飛升成仙者,可沒有一個叫做忽悠真君的。”

  李隆基便摸著下頜的胡須笑道:“上仙師傅是有的,但是不是叫做忽悠真君,卻不一定,依朕看來,多半是那位上仙不願瑁兒知曉其真實身份。”

  “畢竟是他在慫恿和幫助瑁兒行逆天之事,為此隱藏身份,合情合理。”

  當真是如此麽?

  天魁眉頭再皺,但卻是不能再往下說了。

  難道要告訴李隆基,從古至今,神仙之說,根本便是虛無縹,而所謂長生,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此乃天道,天道難違!

  即便是曾經那位一身修為匪夷所思的道門至尊,眼下也已化作了白骨一堆。

  但是……

  身為道門中人,怎麽可能跟李隆基說出這番話來?

  那不是自毀長城麽!

  也罷,陛下既然要信,就讓他信吧,壽王不過就是想去益州逍遙一生。

  武惠妃經此一變,也再無翻身的可能,自己又何必多此一舉,平白惹人生厭?

  想到這裏,天魁便不再言語。

  李隆基也揮了揮手:“你且下去吧,朕想一個人待會兒。”

  “諾!”

  偌大的密室中,便隻剩下了李隆基一人。

  這種孤零零的環境,讓他有種莫名的安全感,但又多少有些惆悵。

  萬萬沒想到,李憲當初的讓位之舉,竟然真的並非出自真心,而是形勢所迫,不得已為之。

  這麽多年了,皇兄一定裝得很辛苦吧?

  可笑自己還曾以為此事將會傳為千古美談……不,此事必須成為千古美談!

  李憲不會反,也不能反。

  天下是他心甘情願讓給朕的,不是朕搶的,朕也沒有逼著他讓。

  這個美名,你不要也得要!

  這份大義,朕要你有,你便得有!

  李隆基忽然就笑了。

  連李憲都如此兩麵三刀,甚至還想要殺了自己。

  反倒是那個逆子,雖然行為乖張,膽大包天,但好歹不曾欺騙於己,心中也還裝著李氏宗廟和大唐社稷。

  相較之下,倒是比他人更值得信任。

  眼下看來,想要逆天而行,消弭那亂世大劫,滅唐之禍,還真就隻能讓他去放手一搏了。

  這個逆子!

  真是氣死朕了!

  留個人質在長安讓朕安心就那麽難麽?

  ……

  ……

  月色之下,兩道人影急速飛馳。

  李瑁到現在都還沒搞懂,李白是怎麽拎著自己直接從長安城牆上“走”出來的。

  不是壁虎遊牆,他就是更直接用走的。

  身體和地麵完全平行,垂直立在城牆牆麵之上,就那麽硬生生的走了上去,而且手裏還拎著一個自己。

  不是說有地心引力麽?

  牛頓會不會是忽悠我的啊?

  李瑁百思不得其解,但卻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讓李白把這一手絕活兒教給自己。

  對了,還有太乙四怪,必須從他們嘴裏套出在如何飛上天去的秘密。

  腦子裏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並沒有影響到李瑁的速度。

  被李白這麽拉著一頓狂飆,雖說胸口有些悶,但也還能堅持。

  而且這速度,確實稱得上是風馳電掣。

  李瑁有理由相信,就是博爾特來了,此刻也隻有跟在屁股後麵吃灰的份兒!

  如此這般跑了整整一個時辰,李白終於放慢了速度。

  李瑁心裏便是一緊:“到了?”

  李白點了點頭,一指不遠處的的小山:“就在那裏。”

  “那還等什麽,走啊!”

  “不急,我先把頭套帶上。”

  一邊說,一邊就真的從懷裏摸出先前那個麻袋罩在頭上。

  他居然隨身攜帶此物!

  這是隨時準備作案啊!

  李瑁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然後就也默默的從懷中掏出了一隻三孔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