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這個問題有問題
  萬萬沒想到,元方說的寶藏,並非是金銀財寶。

  而是梅花內衛當初搜集到得各種信息。

  李瑁能想到的就是誰在外麵偷偷養了個小妾,誰又喝醉了酒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再不然就是誰跟誰私底下在哪裏密會……

  老實說,如果時間倒退個十幾二十年,這些東西也許還真有那麽點兒作用。

  但這都過去三十年了,朝廷上的官員都不知道換了多少茬兒了,這些所謂的秘辛還有個屁用啊?

  實在是沒意思。

  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看著手裏的梅花令,李瑁是越想越覺得不劃算。

  眼下看來,這東西能給自己帶來的收益實在有限,但給自己帶來的麻煩卻是有無限可能。

  需得想個法子妥善處理了才行。

  失望之下,他突然就想起了那本小冊子:“那本小黃書是你扔給我的吧?”

  元方楞了一下:“什麽小黃書?”

  “就是這個。”李瑁從懷裏摸出那本小冊子在他麵前晃了晃,“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個什麽玩意兒?”

  元方這才反應過來:“此乃我家祖上傳下來的功法,我見殿下有鍛體之意,卻又不得其法,故而贈予殿下。”

  李瑁精神便是一振:“你練過?”

  “沒有。”

  李瑁嘴角便是一抽:“那你說個錘子!”

  “錘子?”

  “意思就是你把我當猴兒耍,拿你自己都不練的垃圾玩意兒來糊弄本王!”

  “殿下休要胡說,這《鍛體術》到我手中,已傳了十二代,每一代都有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好手,怎麽能說是糊弄人的垃圾?”

  元方這話說得憤憤不平,不似作偽。

  李瑁看得奇怪,便又問道:“那你為何不練?”

  元方眼中便露出一絲尷尬之色,片刻之後才咬牙答道:“非是不練,而是練不了。”

  “為什麽練不了?練這玩意兒難道還要看八字?”

  “此功法隻有純陽男子方可修煉,我……我……”

  李瑁先是一驚,接著眼神下移,隨後嘴角便彎起一道詭異的弧線:“你下麵沒有了?”

  元方哧溜一聲就不見了,但在他消失的前一刻,李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了他眼神中的落寞和不甘。

  看來是找到他的死穴了。

  元方剛消失,李瑁便笑出了聲,哈哈,這家夥居然是個太監!

  之前被他脅迫而生出的不悅和憋屈似乎在一瞬間就煙消雲散。

  人家下麵都沒有了,還跟人家計較個啥?

  哈哈哈……

  笑得正歡,耳邊突然就又想起了元方冷冰冰的聲音:“有人來了。”

  臥槽,他居然沒走遠,還藏在這屋子裏。

  李瑁心頭頓時升起一股涼氣,忍不住就四下張望起來,想要看看這個下麵沒有了的高手藏在了哪裏。

  看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

  屋外便響起了嫣兒的聲音:“殿下,寧王來了。”

  終於來了!

  我就說他怎麽可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嘛!

  “快,快扶我起來!”

  “萬萬不可,十八郎好生歇著!”

  話音落下,大門推開,寧王李憲便邁著矯健的步子走進了屋子。

  老人家也不跟李瑁客氣,直接就來到榻前,往他身邊一坐:“十八郎傷得重不重?”

  “無妨,死不了。”

  又是這句台詞,李瑁說得自己都有些煩了,但又不得不說。

  李憲便皺了皺眉頭,壓低了聲音問道:“明日大朝會,十八郎可還要去?”

  李瑁心頭便是一驚,除了掛名的益州大都督和劍南節度使,自己並無其他官職在身,是不用上朝的。

  所以李憲這個問題,問得就很有問題啊!

  莫非他已經都知道了?

  雖然從感情上來講,李憲對自己是真的好,但從理智上來說,這事兒不能隨便就告訴他。

  李瑁便也試探著問了一句:“王叔為何有此一問?”

  李憲就扭頭看了嫣兒一眼,李瑁連忙給嫣兒使了個眼色。

  待得嫣兒退出屋去,李憲方才說道:“十八郎不用瞞我,延敬已經都跟我說了,此時此間,我本不該來,但聽聞你受傷……唉,早知如此,就不該把延敬藏起來,有他在,多少能護一護你。”

  鬧了半天,李嗣莊竟然是被他爹給“抓”了。

  李瑁忍不住有些想笑,這可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

  李憲在李瑁心中那個老好人形象頓時就變得不一樣了,這他麽也是一隻老狐狸啊!

  不過從李憲的眼神中能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關心絕不是裝出來的。

  而且他說得不錯,在這種時候,他確實不太應該跑到壽王府來,畢竟李隆基已經在李林甫的慫恿下準備嚴查皇子與官員結黨之事。

  跟這些皇子比起來,李憲的身份更加微妙,李隆基的帝位都是他讓的,他要想拿回去,那也是名正言順!

  在這種形勢下,一聽說李瑁受傷,立刻就來了,足見他對自己是真的關愛有加。

  李瑁心頭一陣感動,隨後又問道:“延敬沒事兒吧?”

  “放心,我把他藏在了法興寺。”

  又是法興寺!

  李瑁暗暗記下了這個名字,這間寺廟絕對不簡單:“那就好,此事完結之前,不要讓他出來。”

  “可是十八郎你眼下這個樣子,後麵的事情……十八郎,反正來都來了,我索性問個清楚,你為何非要扳倒李林甫?他可是你的助力啊!”

  “王叔,此事無關政治,隻論良心!”

  “在朝堂之上,爾虞我詐,你死我活都無所謂,大家都有所求,成王敗寇,沒什麽好說的,但琦玉莊的所做所為,已經不是朝堂之爭了,這就是不拿百姓當人,我看不慣!”

  李憲楞了一下:“就因為看不慣,你就要自斷一臂?難道你就沒想過等將來登上大位,再秋後算賬?”

  李瑁便笑道:“且不說我跟那大位有緣無緣,便是真有那麽一天,我也不願等,我等得起,那些被強擄到琦玉莊的良家女子可等不起!”

  “此事我不知道也就罷了,但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或許我能力不足,到最後也管不出個名堂,但至少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這便夠了。”

  正如當日跟陳文修所說,做事可以不擇手段,但做人一定要有底線。

  李瑁現在的底線,就是這良心二字!

  李憲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的看著他,許久之後,突然便欣慰的笑了出來:“大師果然沒有看錯人!”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李瑁直接就問:“王叔此言何意?”

  “沒什麽,就是突發感慨罷了,你兒時在我府上,曾有一位大師說你心懷大慈悲,當是救濟天下之人,我那時還不信,如今看來,大師勝我許多啊。”

  “大師?”李瑁皺了皺眉頭:“什麽大師?”

  “不過是個遊方僧人罷了,十八郎不必多問,既然十八郎想要扳倒李林甫,隻靠顏真卿一人怕是不行,也罷,我幫你一把!”

  李瑁連忙道:“不可,王叔千萬不要牽扯進來……”

  李憲便是嘿嘿一笑:“看不起我?”

  “王叔誤會了,我隻是擔心王叔因此……”

  “我知道你在怕什麽,放心便是。”李憲滿眼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會真以為我那麽多頭銜,全都是唬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