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四神瓦當』
  竇太皇太後等人前往曹壽的平陽侯府別院一探究竟,當大門打開眾人見到院中的情景時全都驚呆了。

  隻見偌大的院落中並非如劉不周所說的崗哨密布、官軍眾多,反而空空蕩蕩的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就算是隻麻雀都沒有見到。

  劉不周見此情景吃驚不小,這和昨晚所見的場麵完全不同,怎麽突然空無一人了呢,莫非是事先走漏了風聲這裏的人早就撤走了不成?簡直是見了鬼了。

  別說劉不周頗感不解了,就連平陽侯曹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門即將打開之時他本來已經做好了跪地告饒的準備了,這突然之間變得門可羅雀的侯府別院同樣是他始料未及的。

  “去四處查看一番,”竇太皇太後冷冷的瞟了劉不周一眼後對身邊的劉霖蕭和公孫賀吩咐道。

  劉霖蕭和公孫賀當即呼喝了一聲就帶著一眾官軍衝進別院的各個房間中大肆搜查了起來。

  劉不周不甘心也想過去查看,卻被竇太皇太後喝止道:“葉良禽不能去,就在原地候著!”

  此時,對於別院人去樓空的原因逐漸醒過神來的曹壽心裏大約已是明白了八九分,這必然是越喜所為,可偌大的別院中數百名親軍、下人還有越喜和田仲轉瞬之間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簡直是個奇跡,至於越喜是如何做到的,曹壽還尚不清楚,但能逃過此關已足夠令他暗自欣喜不已了。

  曹壽偷眼向劉不周看去,見他站在原地臉色極為的難看,心中不禁一陣的竊喜。

  半晌,公孫賀等人全都兩手空空的盡數返回,公孫賀看了劉不周一眼然後對竇太皇太後拱手回道:“回稟太皇太後、太後、陛下,微臣帶人搜遍了整個侯府別院的各個房間,結果一個人都沒有見到,這……這是一座空院。”

  公孫賀正說著,就見淮南王劉霖蕭也一無所獲的回來了,不過他身後的幾個官軍似乎抬著個什麽東西,劉霖蕭來到眾人麵前道:“母後,兒臣這邊也是查無收獲,整個院子空無一人,不過卻隻在後院發現了這個物件,”說著他向後一揮手道:“抬上來!”

  劉霖蕭身後的那幾個官軍應諾了一聲就合力抬上來一個造型怪異的物件放在了竇太皇太後等人的麵前,眾人都好奇的湊上來注目觀瞧。

  隻見此物最下麵有一個大小類似磨盤的石頭底座,隻是厚度上比磨盤薄了很多,在底座上豎著一根一丈有餘用多塊半弧形瓦片包攏壘起來的瓦筒柱,瓦筒柱的四周按照東南西北的方位斜倚著四塊圓形的瓦當,四塊瓦當上分別雕刻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獸的圖案,那圖案造型考究,雕工精美。

  “這是……四神瓦當神座?”公孫賀看罷多時不禁脫口道出了這個物件的名字。

  究竟什麽是四神瓦當神座?

  上古時代,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種神獸分別代表著東南西北四方,被認為有著呼風喚雨、主宰宇宙的神力,就被當作圖騰來崇拜。

  到了漢帝國時期,漢地人普遍篤信四神獸可以驅邪除惡、鎮宅保平安,就將它們雕刻於瓦當之上置於家中加以供奉,這就是四神瓦當。

  但像今日眼前這個不僅造型華美、用料上乘,而且還加上了石頭底座和瓦筒柱做成一尊神座的四神瓦當仍是十分罕見的。

  武帝劉徹對著那四神瓦當神座端詳了半天突然道:“這尊四神瓦當神座世上罕有,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這尊神座是先帝當年禦賜給詔獄的鎮邪聖物,怎地今日會出現在平陽侯的別院中了呢?”

  經劉徹這麽一提醒,在場的不少人都認出了這尊神座正是供奉在詔獄中的禦賜之物。

  “曹壽,這你當如何解釋?”竇太皇太後將臉轉向了曹壽質問道。

  “噗通”一聲,隻見曹壽當即跪倒在竇太皇太後的腳前道:“母後恕罪,微臣私挪禦賜之物,犯了大不敬之罪,但微臣的確事出有因呀!”

  “說來聽聽?”竇太皇太後道。

  曹壽回道:“母後容稟,近日來總有值夜仆人稟報說微臣的這座別院夜間常能聽到許多異響,還伴隨著人聲嘈雜之聲,搞得滿府上下人心惶惶,微臣懷疑是有鬼魂在作祟,請了幾位方士來看均沒效果,故兒先屏退了院中的閑雜人等,昨晚又將這尊四神瓦當神座從詔獄搬到了這別院中想用此物消除鬼惡,鎮宅驅邪。”

  竇太皇太後道:“這就是你剛才在長樂宮矢口否認還執意阻攔前來的原因嗎?”

  曹壽回道:“正是,微臣本想等驅邪之後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神座再送回詔獄去,不想卻被母後發現了,請母後責罰微臣!”

  曹壽說謊了,而且說的心花怒放,說的如釋重負,說的咬牙切齒,他慶幸上天在最好的時候給了他一次觸犯大不敬之罪的大好機會,為什麽曹壽會這樣想?其因有三:

  第一,這尊四神瓦當神座當然不是他昨晚搬過來的,而是早就被拿到別院來的,但他正好用這尊神座的出現圓了昨晚的謊,犯個大不敬之罪和調包田仲、勾結越喜或者與波才越獄之事扯上關係這等不僅死罪還要株連九族的十惡不赦大罪比起來簡直是不值得一提。

  第二,曹壽在朝堂之上一貫是以阿諛奉承、貪財膽小的麵貌示人的,做為開國勳臣之後,竇太皇太後始終忌憚其祖上傳承下來的威名和政治資本,即便娶了公主也難免不被猜忌,隻有表現得庸庸碌碌才不會被疑心,竇太皇太後始終對他存有戒心,否則長樂宮中也不會毫不維護於他執意聽從劉不周的建議來此一探究竟了。

  第三,正好可以借此反擊劉不周,報複他揭發自己的這個仇。

  竇太皇太後聽完曹壽的陳述後並未震怒,反而有種放下心來的鬆弛感,她裝作慍怒的道:“堂堂大漢的世襲侯爵、公主的夫君卻還行如此偷摸之事,也不嫌丟人!?”

  曹壽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委屈訴道:“母後,微臣知錯了,但是我曹氏家族世代簪纓,微臣更是忠於太皇太後和陛下,是斷斷不敢做出私放、私藏重犯波才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啊!”

  “母後,曹壽犯了大不敬之罪,怎麽處罰他都不為過,”這一次平陽公主堅定的站在了老公曹壽的一邊,她憤怒的指著劉不周對竇太皇太後道:“可一碼是一碼,這葉良禽誣告當朝皇親、朝廷重臣,影響可謂惡劣,應當誣告反坐,母後您可要為曹壽做主啊!”

  誣告反坐,大漢律法中明確的規定誣告、陷害朝廷大臣,一經發現,其罪與之誣告罪名等同,這就叫誣告反坐。

  按照平陽公主所言,劉不周就得背上私放、包庇詔獄重犯的罪名,輕則罷官發配,重則處死。

  竇太皇太後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側身看了看劉不周隻冷哼了一聲就對劉霖蕭和公孫賀吩咐道:“來呀,將葉良禽給哀家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