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潑婦』
  就在劉不周當眾說出曹壽趁夜偷偷從詔獄轉移了一樣東西藏到了自己的侯府別院中後,沒想到平陽公主卻出人意料的撒起潑來,不分青紅皂白的扯住曹壽質問他是不是趁自己不在家的這幾天做了什麽苟且的齷齪事。

  此刻的平陽公主身上那金枝玉葉的高貴氣質早已蕩然無存,儼然一個將老公捉奸在床的潑婦一般。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平陽公主這個突如其來的怪異舉動給鬧懵了,曹壽偷運東西藏於別院關他如何對不起平陽公主什麽事了?但平陽公主的這個反應其實非常符合她一貫嚴重吃醋小心眼的性格。

  在平陽公主眼裏,什麽國家大事一概不重要,她隻關心曹壽是不是忠於她,別看她近幾日在長樂宮陪伴病中的竇太皇太後,其實這心裏早就像長了草似的整天疑神疑鬼曹壽獨自在侯府是不是又惦記上哪個歌姬了。

  也許其他人見此情景也隻是無奈的一笑,心裏暗自將平陽公主定義為超級醋壇子,但是劉不周卻將平陽公主的這個舉動認真的裝進了心裏,儲存在自己為眼前這些人所精心建造的人物性格檔案中。

  就像他在日後所著的史上第一間諜必修教材《遺海五象天書》的“水象”中所描述的諜報特工的究級奧義——攻心之道一樣,要在重重迷霧中看透人心並能順勢加以引導和利用,劉不周堅信善加利用對手的獨特個性必然能起到轉敗為勝、事半功倍的絕佳效果,而後來的事實也的確印證了這一點。

  坐在禦座之上的竇太皇太後見平陽公主和曹壽當堂相互撕扯不休,簡直哭笑不得,她趕忙出言勸阻道:“平陽休要鬧了,這……這成何體統啊!”

  “母後您別管,我倒要問問這個負心郎……”平陽公主仍舊不依不饒的扯著曹壽不撒手。

  竇太皇太後實在忍不住了,被氣得臉色鐵青,她厲聲暴喝了一聲:“還不給哀家住手!哀家有話問曹壽!”

  平陽公主見母後真的被惹怒了,也是心中忌憚,不得已趕忙鬆開了扯著曹壽衣領的手,但還是氣哼哼的站在旁邊惡狠狠的盯著曹壽。

  竇太皇太後強忍住心中的氣問曹壽:“曹壽,剛才葉良禽所言可屬實嗎?”

  被平陽公主這麽一折騰搞得顏麵盡失的曹壽趕忙胡亂的收拾了下衣袍,隨即趴在地上回道:“回母後,斷無此事,斷無此事啊!”

  見曹壽死硬著不承認,劉不周進一步逼問道:“當夜我見你的侯府別院中崗哨密布,戒備森嚴,想必轉移過去的絕不是普通的人或物吧?!”

  曹壽指著劉不周對竇太皇太後訴道:“母後,這葉良禽完全是在信口胡說的誣陷微臣那,應該立即將他抓起來問罪!”

  劉不周卻並不急於反擊,他冷笑一聲道:“侯爺,就知道你不會輕易承認的,既然你矢口否認,那你可敢現在就隨我前往你的侯府別院去看個究竟嗎?!”

  劉不周這麽說心裏自然是有底,他早已派遣了百裏卿暗中將整個侯府別院監控了起來,別院中的一舉一動皆在掌握之中,而曹壽當著眾人的麵肯定無法及時通知那邊隱藏或躲避,此時去突查侯府別院必定能堵個正著,說不定這曹壽趁夜偷偷轉移的真的就是波才呢!

  曹壽這下子可被劉不周給將住了,他頭上立刻滲出了冷汗,不置可否的支吾道:“這……這個就不必了吧……”

  說真的曹壽真是怕了,他現在身在皇城根本無法給別院的越喜傳遞任何消息,真要是去了,不僅營救田仲的事要敗露,而且更會讓眾人目睹他別院藏嬌的醜事,別人先不說,單是平陽公主就得非宰了他不可。

  “侯爺,你如此推托不願去,莫非你當真將波才偷偷轉移到了侯府別院了不成?”劉不周問道。

  劉不周的言外之意已經很明確了,他懷疑曹壽轉移到侯府別院的就是波才,此刻的劉不周當然還不知道被轉移走的是田仲,而不是波才,所以也正是剛才他的那句話在後來的事態發展中給劉不周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南宮也不失時機的添油加醋刺激道:“清者自清,現在就去別院一看不就明白了嗎?萬一侯爺是清白的,咱還是眼見為實的好,可別辱沒了侯爺的英名那!”

  劉徹滿臉狐疑的接話問道:“平陽侯,你果然與波才越獄一事有關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微臣跟波才越獄一事毫無關聯啊,”曹壽忙不迭的極力否認道。

  現在輪到曹壽有口難辯了,波才昨夜逃走,劉不周又揭發他昨晚從詔獄偷運出東西轉移到了侯府別院,任誰都會把這兩件事聯想到一起,搞得曹壽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進退兩難的曹壽已是黔驢技窮,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正在此刻他偷眼看了一眼竇太皇太後,卻見到老太太並非滿臉怒氣,反而是心平氣和的看著他們幾人在對峙。

  曹壽這心裏就是一翻,心想莫非太皇太後並不相信葉良禽所言?要是如此說不定太皇太後或許是能幫他脫離困境的唯一希望了,畢竟自己是平陽公主的夫君,是太皇太後的女婿,如假包換的自家人,而且他曹壽更是為了竇家忠心耿耿,做了不少事情,竇太皇太後怎麽也會念在親情的份上更偏向於他的。

  想到這裏曹壽裝作一臉無辜的對竇太皇太後央告道:“母後……您看這……這……這恐怕不合適吧……”說話之間曹壽眼中閃現出一種楚楚可憐的眼神來,那孱弱的勁兒堪比任何一個身世淒慘、孤苦伶仃的弱女子,任誰看了都不由得會生出惻隱之心來。

  但讓曹壽萬萬沒想到的是,竇太皇太後的那顆惻隱之心似乎並沒有生出來,她出人意料的道:“哀家倒是覺得沒有什麽不合適的!你等各執一詞爭鬥不休,看來也隻有眼見為實才可評判了,葉良禽的提議哀家準了,在場諸位就隨哀家一同前往侯府別院看個究竟吧,”說著她把手一揚吩咐道:“來呀,擺駕平陽縣!”

  曹壽聞言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似的差點癱軟在地上,一旁衛青走過來扶住雙腿發軟的曹壽語帶嘲諷的道:“走吧侯爺!別愣著了?!”

  平陽侯府的別院中。

  越喜、田仲和那個小侍躲在大門裏麵,將大門拉開了一道小縫向外麵偷偷的觀察著。

  此時侯府別院所在的這條大街上行人並不是很多,且都形色匆匆,越喜環顧四周一眼看到別院大門斜對麵的巷口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支著一個售賣黍餅的攤位,攤位上擺著各色的黍餅,一個小販打扮的年輕人站在攤位裏麵正在四處招攬著生意。

  越喜看罷多時問小侍道:“這個賣黍餅的常年在此擺攤嗎?”

  小侍仔細的端詳著那個賣黍餅的年輕人為難的回道:“越喜姑娘恕罪,小人很少關注,當真記不得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試上一試,”越喜想了下就附在小侍的耳朵旁低聲的吩咐著,小侍聽完點了點頭就轉身下去安排了。

  不一會,就見別院的大門敞開,出來了一架馬車停在別院的大門口,隨後從大門裏麵陸續有下人扛著一個個的長條大木箱子出來往馬車上搬,還不時的催促著裏麵的快點往外運。

  門裏的越喜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賣黍餅小販的反應,隻見那個小販仍舊四下吆喝著招攬生意,並沒有什麽異常的舉動,但看著看著越喜的臉上就現出了驚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