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傾訴』
傍晚，揭水湖畔。
劉不周一個人站在湖邊，他手中緊緊握著衛子夫贈給他的那個粗麻荷包，一雙炯明有神的眼睛凝望著深秋的蕭瑟和波光粼粼的湖麵呆呆的出神。
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秋去冬來，當真是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雁南歸啊！”
劉不周聞言趕忙回頭看去，卻見到武帝劉徹一身漢家公子的裝扮獨自一人站在他的身後滿眼惆悵的看著自己。
見是劉徹微服而來，劉不周趕忙將那個粗麻荷包收進懷中，然後倒身下拜道：“微臣羽林監葉良禽拜見陛下。”
劉徹並未注意到劉不周手中拿的粗麻荷包，他微一揚手回道：“葉卿平身吧，朕今日微服出行，皇城中無人知曉，你我君臣就不必拘禮了。”
“謝陛下，”劉不周應諾一聲，這才站起身問道：“陛下如今貴為天子，必是政務纏身、日理萬機，如何還有閑情逸致微服出行啊？”
劉徹看著劉不周不由得苦笑一聲道：“天子？哈，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皇帝，算得什麽天子！”
劉不周心中不由得一震，心中暗想劉徹口中所說的自己的女人指得莫非就是衛子夫吧，不過他表麵上卻並未流露出異樣的神色，而是躬身問道：“陛下何出此言？”
“近日皇城中出了一件大事，朕的愛妃，也就是葉卿在青雲山洞穴中救出的衛子夫衛夫人指使其兄衛青毒殺掖庭罪奴夏醉滅口脫罪一事，想必葉卿也有所耳聞吧？”劉徹反問道。
劉不周回道：“回陛下，此事微臣確有耳聞。”
“誣陷，這就是栽贓陷害，”劉徹表情憤恨怒道：“那風月畫案本就疑點重重，朕在太皇太後麵前極力的為子夫辨理，怎奈太皇太後根本聽不進話，還是將子夫圈禁於永巷別院，朕已經下決心要全力查清此案，還子夫清白。”
“陛下所慮不錯，此事的確漏洞百出，”劉不周回道。
劉徹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可怎麽那麽巧，正在朕要徹查此案之時就出了衛青毒殺夏醉一事，還牽連到了子夫，而且太皇太後竟然下旨將他們兄妹二人定為死罪，要在壽辰大典之後私下處決，朕得知此事後馬上麵見太皇太後為他二人求情。”
“太皇太後怎麽說？”劉不周關切的問道。
劉徹麵色沉重的歎了口氣回道：“朕的求情被太皇太後斷然拒絕了，再加上朕的皇叔淮南王劉霖蕭在一旁明責暗諷的頻頻挖苦，太皇太後一怒之下竟將朕轟出了長樂宮，要朕回去好好自省反思。”
說到這，劉徹重重兩拳錘在自己的胸口上憤懣的道：“朕空有一腔富國興邦的宏圖大誌，到頭來卻都救不了自己的女人，一國之君做到這份上，還有什麽意思！”
劉徹的抱怨可以說是情真意切，句句發自內心，但劉徹說完，等了半天卻不見劉不周有任何回應。
劉徹注目一看竟然發現此刻劉不周眼神遊離的正在四下看著別處，劉徹這心裏頓生一股強烈的失落感，可他也不好發作，就忍著氣問道：“葉卿，你在聽朕說話嗎？”
而此時劉不周卻好像沒聽見劉徹問話似的，反而把眼一眯，似乎是被風迷了眼睛，隨即他對劉徹道：“陛下，這深秋的風的確是大，尤其在這湖邊風力更甚，”說著他一指旁邊的一棵參天大樹道：“微臣請陛下移駕樹下避避風吧。”
劉不周如此閃爍其辭，顧左右而言他的怪異反應讓劉徹積壓在心中的悶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他剛要發作，卻見到劉不周根本不等劉徹回答就徑直一個人奔樹下而去。
“朕把你當朋友，你為何……”劉徹實在忍不住了，他對劉不周怒道。
可還沒等劉徹把話說完，已經走到樹下的劉不周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劍，身體疾速一晃，整個人“嗖”的一聲淩空而起，幾下就躍到了樹上，隨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衝進了枝繁葉茂的樹冠之中。
這一下，把站在樹下的武帝劉徹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他驚詫不已的注目看著樹上，隻見枝杈橫生的巨大樹冠不停的劇烈抖動起來，隱約聽到有金屬相撞的聲響，樹冠中數不清的已然焦黃的樹葉被攪動的好似天女散花一般“嘩啦啦”的紛紛從樹上散落下來。
很快，隻聽樹冠中傳來一聲慘叫，進而一個黑影就從樹上重重的跌落下來，“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而劉不周也手持短劍緊隨其後飄落下來。
不等那黑影起身，劉不周就已經搶步上去，“唰”的一聲將短劍橫擔在黑影的脖頸之上，語氣陰冷的喝道：“別動！”
“大人……大人饒命啊，”那倒在地上已然受傷的黑影此時嚇得渾身栗抖一個勁的求饒。
這時劉徹才看清楚，那個從樹上跌落下來的黑影竟然是個一身黑衣的蒙麵人，劉徹不解的問道：“葉卿，這是？”
“陛下被人跟蹤監視了還渾然不知呢！”劉不周回道。
劉徹大驚，他走到劉不周和蒙麵人近前看了看道：“這……這怎麽可能？”
“陛下微服出行自以為無人知曉，殊不知早就有人暗中跟蹤而至了，”劉不周轉頭看向那棵大樹繼續道：“方才陛下與微臣交談之時，微臣就隱約感覺樹冠中有人影微現，為了不打草驚蛇，微臣故作不知，假意說風大，請陛下樹下避風，這才趁這蒙麵人毫無防備之際將其擒獲。”
劉徹這才明白為什麽劉不周剛才對自己的傾訴毫無反應，原來是已經注意到樹上有人監視，幸虧劉不周警覺，否則劉徹始終都不會察覺到自己已被跟蹤監視多時了。
劉徹來到蒙麵人的近前，一把揭下蒙在他臉上的黑紗，見是一個年約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劉徹怒目道：“好個賊子，竟敢跟蹤監視朕，你好大的膽子！”
這年輕人顯然不是什麽有風骨氣節之人，他戰戰兢兢的回道：“小人……小人也是身不由己啊，小人家中還有年邁的老母要奉養，求陛下……陛下就放過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跟蹤陛下了！”
劉不周將架在年輕人脖頸上的短劍狠狠的向裏壓了下去，年輕人的脖子上立刻被壓出了一道血痕，劉不周冷言道：“想要活命也不難，隻要你說出是誰派你來的，就饒你不死！”
年輕人猶豫了半天顫聲道：“小人……小人真的不知啊！”
“簡直一派胡言，怎麽可能連派你之人是誰都不清楚？”劉不周雙眉一立怒斥著年輕人，說著就將手中的短劍一抖道：“再不說實話，現在就結果了你的狗命，”話音剛落，那把短劍就嵌進了年輕人的肉中作勢就要割喉。
年輕人嚇得渾身栗抖的央告道：“小人……小人真的不知啊，那個給小人下達命令之人從來都是黑紗蒙麵，小人從未見過此人的真容啊！”
“那你因何做了這個差事的？”劉不周又問道。
年輕人神情驚懼的回道：“他們以小人家中年邁老母的性命相要挾，小人若是不從恐怕連老母的性命都難保，小人……小人不得不從啊！”
聽年輕人的口氣，劉不周知道他也是個苦命之人，心中不免就軟了下來，進而劉不周轉了個話題問道：“那我問你，像你這樣跟蹤監視陛下的是否還有其他人？”
年輕人回道：“小人隻知道陛下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暗中監視，而小人隻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至於其他人都有誰，小人的確不知，我等都是單獨接受任務，相互之間根本沒見過麵，更不可能有什麽聯係了。”
“葉卿不必再問了，朕心中已經有數了，”劉徹聞言冷聲說道。
其實劉不周心裏也明白了八九不離十，單憑這麽個小人物就是借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跟蹤監視一國之君，其背後必然是有個強大的勢力在主使，放眼當今朝堂，能有此等實力的，且又多與劉徹不合的無外乎就是竇太皇太後和淮南王劉霖蕭了。
劉不周將短劍從年輕人的脖子上移了開來道：“你走吧，不過我警告你，不可再做此事，若再被我撞到，絕不饒你。”
年輕人如臨大赦一般“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感激不已的給劉徹和劉不周不住的磕頭道：“小人多謝陛下和大人的不殺之恩，小人這就趕回家中帶老母遠遁他鄉，絕不敢再回來，更不會再做這等事了！”
說著話，年輕人站起身，剛要轉身離開。
而讓劉不周意想不到的是，他身邊的武帝劉徹卻出人意料的一把奪過劉不周手中的短劍，幾步趕上那個年輕人，“噗”的一劍刺入了年輕人的小腹。
劉不周一個人站在湖邊，他手中緊緊握著衛子夫贈給他的那個粗麻荷包，一雙炯明有神的眼睛凝望著深秋的蕭瑟和波光粼粼的湖麵呆呆的出神。
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秋去冬來，當真是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雁南歸啊！”
劉不周聞言趕忙回頭看去，卻見到武帝劉徹一身漢家公子的裝扮獨自一人站在他的身後滿眼惆悵的看著自己。
見是劉徹微服而來，劉不周趕忙將那個粗麻荷包收進懷中，然後倒身下拜道：“微臣羽林監葉良禽拜見陛下。”
劉徹並未注意到劉不周手中拿的粗麻荷包，他微一揚手回道：“葉卿平身吧，朕今日微服出行，皇城中無人知曉，你我君臣就不必拘禮了。”
“謝陛下，”劉不周應諾一聲，這才站起身問道：“陛下如今貴為天子，必是政務纏身、日理萬機，如何還有閑情逸致微服出行啊？”
劉徹看著劉不周不由得苦笑一聲道：“天子？哈，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皇帝，算得什麽天子！”
劉不周心中不由得一震，心中暗想劉徹口中所說的自己的女人指得莫非就是衛子夫吧，不過他表麵上卻並未流露出異樣的神色，而是躬身問道：“陛下何出此言？”
“近日皇城中出了一件大事，朕的愛妃，也就是葉卿在青雲山洞穴中救出的衛子夫衛夫人指使其兄衛青毒殺掖庭罪奴夏醉滅口脫罪一事，想必葉卿也有所耳聞吧？”劉徹反問道。
劉不周回道：“回陛下，此事微臣確有耳聞。”
“誣陷，這就是栽贓陷害，”劉徹表情憤恨怒道：“那風月畫案本就疑點重重，朕在太皇太後麵前極力的為子夫辨理，怎奈太皇太後根本聽不進話，還是將子夫圈禁於永巷別院，朕已經下決心要全力查清此案，還子夫清白。”
“陛下所慮不錯，此事的確漏洞百出，”劉不周回道。
劉徹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可怎麽那麽巧，正在朕要徹查此案之時就出了衛青毒殺夏醉一事，還牽連到了子夫，而且太皇太後竟然下旨將他們兄妹二人定為死罪，要在壽辰大典之後私下處決，朕得知此事後馬上麵見太皇太後為他二人求情。”
“太皇太後怎麽說？”劉不周關切的問道。
劉徹麵色沉重的歎了口氣回道：“朕的求情被太皇太後斷然拒絕了，再加上朕的皇叔淮南王劉霖蕭在一旁明責暗諷的頻頻挖苦，太皇太後一怒之下竟將朕轟出了長樂宮，要朕回去好好自省反思。”
說到這，劉徹重重兩拳錘在自己的胸口上憤懣的道：“朕空有一腔富國興邦的宏圖大誌，到頭來卻都救不了自己的女人，一國之君做到這份上，還有什麽意思！”
劉徹的抱怨可以說是情真意切，句句發自內心，但劉徹說完，等了半天卻不見劉不周有任何回應。
劉徹注目一看竟然發現此刻劉不周眼神遊離的正在四下看著別處，劉徹這心裏頓生一股強烈的失落感，可他也不好發作，就忍著氣問道：“葉卿，你在聽朕說話嗎？”
而此時劉不周卻好像沒聽見劉徹問話似的，反而把眼一眯，似乎是被風迷了眼睛，隨即他對劉徹道：“陛下，這深秋的風的確是大，尤其在這湖邊風力更甚，”說著他一指旁邊的一棵參天大樹道：“微臣請陛下移駕樹下避避風吧。”
劉不周如此閃爍其辭，顧左右而言他的怪異反應讓劉徹積壓在心中的悶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他剛要發作，卻見到劉不周根本不等劉徹回答就徑直一個人奔樹下而去。
“朕把你當朋友，你為何……”劉徹實在忍不住了，他對劉不周怒道。
可還沒等劉徹把話說完，已經走到樹下的劉不周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劍，身體疾速一晃，整個人“嗖”的一聲淩空而起，幾下就躍到了樹上，隨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衝進了枝繁葉茂的樹冠之中。
這一下，把站在樹下的武帝劉徹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他驚詫不已的注目看著樹上，隻見枝杈橫生的巨大樹冠不停的劇烈抖動起來，隱約聽到有金屬相撞的聲響，樹冠中數不清的已然焦黃的樹葉被攪動的好似天女散花一般“嘩啦啦”的紛紛從樹上散落下來。
很快，隻聽樹冠中傳來一聲慘叫，進而一個黑影就從樹上重重的跌落下來，“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而劉不周也手持短劍緊隨其後飄落下來。
不等那黑影起身，劉不周就已經搶步上去，“唰”的一聲將短劍橫擔在黑影的脖頸之上，語氣陰冷的喝道：“別動！”
“大人……大人饒命啊，”那倒在地上已然受傷的黑影此時嚇得渾身栗抖一個勁的求饒。
這時劉徹才看清楚，那個從樹上跌落下來的黑影竟然是個一身黑衣的蒙麵人，劉徹不解的問道：“葉卿，這是？”
“陛下被人跟蹤監視了還渾然不知呢！”劉不周回道。
劉徹大驚，他走到劉不周和蒙麵人近前看了看道：“這……這怎麽可能？”
“陛下微服出行自以為無人知曉，殊不知早就有人暗中跟蹤而至了，”劉不周轉頭看向那棵大樹繼續道：“方才陛下與微臣交談之時，微臣就隱約感覺樹冠中有人影微現，為了不打草驚蛇，微臣故作不知，假意說風大，請陛下樹下避風，這才趁這蒙麵人毫無防備之際將其擒獲。”
劉徹這才明白為什麽劉不周剛才對自己的傾訴毫無反應，原來是已經注意到樹上有人監視，幸虧劉不周警覺，否則劉徹始終都不會察覺到自己已被跟蹤監視多時了。
劉徹來到蒙麵人的近前，一把揭下蒙在他臉上的黑紗，見是一個年約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劉徹怒目道：“好個賊子，竟敢跟蹤監視朕，你好大的膽子！”
這年輕人顯然不是什麽有風骨氣節之人，他戰戰兢兢的回道：“小人……小人也是身不由己啊，小人家中還有年邁的老母要奉養，求陛下……陛下就放過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跟蹤陛下了！”
劉不周將架在年輕人脖頸上的短劍狠狠的向裏壓了下去，年輕人的脖子上立刻被壓出了一道血痕，劉不周冷言道：“想要活命也不難，隻要你說出是誰派你來的，就饒你不死！”
年輕人猶豫了半天顫聲道：“小人……小人真的不知啊！”
“簡直一派胡言，怎麽可能連派你之人是誰都不清楚？”劉不周雙眉一立怒斥著年輕人，說著就將手中的短劍一抖道：“再不說實話，現在就結果了你的狗命，”話音剛落，那把短劍就嵌進了年輕人的肉中作勢就要割喉。
年輕人嚇得渾身栗抖的央告道：“小人……小人真的不知啊，那個給小人下達命令之人從來都是黑紗蒙麵，小人從未見過此人的真容啊！”
“那你因何做了這個差事的？”劉不周又問道。
年輕人神情驚懼的回道：“他們以小人家中年邁老母的性命相要挾，小人若是不從恐怕連老母的性命都難保，小人……小人不得不從啊！”
聽年輕人的口氣，劉不周知道他也是個苦命之人，心中不免就軟了下來，進而劉不周轉了個話題問道：“那我問你，像你這樣跟蹤監視陛下的是否還有其他人？”
年輕人回道：“小人隻知道陛下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暗中監視，而小人隻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至於其他人都有誰，小人的確不知，我等都是單獨接受任務，相互之間根本沒見過麵，更不可能有什麽聯係了。”
“葉卿不必再問了，朕心中已經有數了，”劉徹聞言冷聲說道。
其實劉不周心裏也明白了八九不離十，單憑這麽個小人物就是借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跟蹤監視一國之君，其背後必然是有個強大的勢力在主使，放眼當今朝堂，能有此等實力的，且又多與劉徹不合的無外乎就是竇太皇太後和淮南王劉霖蕭了。
劉不周將短劍從年輕人的脖子上移了開來道：“你走吧，不過我警告你，不可再做此事，若再被我撞到，絕不饒你。”
年輕人如臨大赦一般“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感激不已的給劉徹和劉不周不住的磕頭道：“小人多謝陛下和大人的不殺之恩，小人這就趕回家中帶老母遠遁他鄉，絕不敢再回來，更不會再做這等事了！”
說著話，年輕人站起身，剛要轉身離開。
而讓劉不周意想不到的是，他身邊的武帝劉徹卻出人意料的一把奪過劉不周手中的短劍，幾步趕上那個年輕人，“噗”的一劍刺入了年輕人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