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舊傷』
  熊熊的大火在石台上燃燒著,寫有“代漢者,當塗高”那句讖語和其中秘密的絹布早已在火中化為了灰燼。

  懊惱不已的彌加爾三人,喜憂參半的劉不周和奧琪布,以及被摔得昏迷不醒的南宮和衛青這七個人被映照在火光之中,麵對這前途未卜的詭異地宮,他們下一步該何去何從?

  “差一點就能得到那句讖語的秘密了,真是晦氣,”彌加爾失望之極的氣道。

  布度格恩不解的問道:“剛才見將軍大人不惜涉險也要衝進火裏去搶那絹布,不知為何對這個秘密如此的感興趣?”

  “你好糊塗,”彌加爾看著布度格恩回道:“自先祖冒頓大單於時代至今,我們與漢國斷斷續續打了六七十年的仗,雖說屢屢大敗漢軍,也斬獲無數,卻始終無法真正滅了漢國。”

  布度格恩頗為不甘的回道:“是啊,多少年來,我英勇的草原鐵騎每每攻入漢國腹地最後都以無功而返而告終。”

  “草原雖美,長空萬裏,縱使有那大漠孤煙的衝天豪氣,可畢竟地處偏荒之地,遠不如這中原漢地氣候宜人、繁榮富庶,”彌加爾不無惆悵的說道。

  布度格恩回道:“不錯,所以滅亡漢國是我們曆代大單於一直以來的夙願。”

  彌加爾說道:“那讖語中後半句的當塗高三個字的答案無論是個人或是個物,都是足以滅亡漢國的關鍵,隻要我等掌握了這個秘密就可以藉此馬踏長城,一舉滅亡漢國,讓我大單於和右賢王入主中原,坐上漢家皇帝的寶座統治四方,實現先祖的遺願,豈不快哉!”

  “如此一來,將軍大人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大王必會大加封賞,”布度格恩讚歎道。

  彌加爾回頭看了看站在劉不周身邊的奧琪布,然後表情複雜的對布度格恩說道:“我隻希望大王能允許讓公主做我的正妻,至於什麽大加封賞,我根本不在乎。”

  此時的彌加爾似乎早已把絹布被燒毀的事完全忘了,腦海中仿佛都已經看到了和奧琪布出雙入對的幸福場景。

  也不知這布度格恩是不解風情,還是另有打算,他不合時宜的忽然冒出了一句:唉,隻是如今這絹布已燒,這秘密自此無從而知了!”

  一句話把彌加爾剛才那無盡的美好憧憬猶如狠狠的潑了一盆冷水似的給徹底的澆滅了,沒了絹布,也就沒了答案,什麽滅亡漢國,入主中原,迎娶奧琪布全都蕩然無存了。

  正在彌加爾和布度格恩為此陷入極度的失望之時,一旁的沃哲賽突然插話道:“將軍大人怎麽忘了,現在唯一知道那讖語秘密的不是還有那漢家公主呢嗎?!”

  經沃哲賽這麽一提醒,彌加爾頓時想了起來,他恍然道:“對啊,絹布燒毀之前,那漢家公主是看到了答案的。”

  “正是如此,”沃哲賽肯定的回道。

  彌加爾就像又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不假思索的一轉身直奔躺在石台台階下麵仍舊昏迷不醒的南宮公主而去。

  彌加爾幾步來到南宮的近前,見她還未醒來,一把揪起南宮死命的搖晃著喊道:“漢家丫頭,給本將軍快快醒來!”

  但是不管彌加爾怎麽使勁搖晃,南宮依舊渾身癱軟,就是醒不過來。

  劉不周見狀,馬上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單手抓住了彌加爾的手腕怒道:“彌加爾,你休得無禮?”

  彌加爾斜眼瞟著劉不周,語氣陰冷的怒道:“小畜生,這裏沒你的事,給本將軍閃開!”

  在彌加爾心裏,劉不周始終都是那個被畜生養大的野孩子,是那個卑賤如螻蟻般的賤奴,是那個多次令他蒙羞的罪魁禍首,是那個怎麽都整不死的心頭大患,更是將他心中的女神奧琪布生生奪走的情敵。

  雖然劉不周和彌加爾如今都已長大成人,但彌加爾從來對劉不周都是恨之入骨,所以他故意用小時候在右賢王庭大營中稱呼劉不周的那個蔑稱來羞辱他。

  劉不周眼神冰冷徹骨的盯著氣焰囂張的彌加爾,過往的一幕幕慘痛畫麵再一次浮現在腦海裏,眼前這個多次害得自己九死一生的宿敵,他有一萬個複仇的理由都可以一刀殺了彌加爾給自己一個痛快的交代。

  但劉不周轉念一想此時他們的處境,若是再內訌的鬧起來,恐怕就更難逃出這地宮了。

  想到這裏,劉不周努力平複了下上湧的氣血,並未繼續和彌加爾發生正麵衝突,反而語氣平和的說道:“彌加爾,我等現在尚未脫離險境,此時我們應該齊心協力尋找出路,你快快放下南宮,免得橫生枝節。”

  彌加爾卻仍不肯放下南宮,他一臉不屑的看著劉不周不無挑釁的道:“要是本將軍偏不呢?!”

  一旁的奧琪布被彌加爾的蠻橫無理氣的厲聲喝道:“彌加爾,良言相勸你聽不懂嗎,你不要太過分了!”

  本來奧琪布這話一出,彌加爾就有些不知所措,那抓著南宮的手明顯鬆了下來,但是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就在這時,他身後的布度格恩卻不陰不陽的甩了句:“公主這眼裏從來隻能看得到那賤奴的好,卻怎麽就感受不到彌加爾將軍對公主的一往情深呢?”

  這句話一下子戳中了彌加爾的痛點,奧琪布的泠漠是他永遠無法釋懷的心結,就是因為眼前這個小畜生,自己無論怎麽在奧琪布麵前極力的表現,都始終無法得到奧琪布的心,彌加爾的心中不由得頓時湧上了無盡的醋意和恨意。

  他盯著眼前的劉不周,心裏的醋意和恨意立刻化作了滿腔的怒火,他把這股怒火全都宣泄在了劉不周身上,趁劉不周沒注意,彌加爾冷不防突然暴喝了一聲:“你個該死的畜生,”說著就一掌狠狠的就拍在了劉不周的胸口上。

  彌加爾這突如其來的一掌力道著實不輕,劉不周頓時就覺得胸口一陣發悶,似乎體內有什麽東西洶湧翻滾著向著嗓子眼兒湧上來,緊跟著一口鮮血就“噗”的噴了出來,他“啊”的大叫了一聲仰麵朝天摔倒在了地上。

  “葉良禽!”奧琪布也沒想到彌加爾會突然來了這麽一手,等她反應過來時劉不周已經口吐鮮血倒地了,奧琪布大叫著劉不周的名字,不顧一切的撲到劉不周的身前。

  奧琪布奔到劉不周的麵前跪下身心疼不已的抱起劉不周一看,就見到他脖頸處露出來的那幾道剛剛被大方士李少君治愈的傷口竟然隱隱的滲出了血來。

  奧琪布心知不好,大方士李少君臨走前特意告誡過他們,劉不周身上的傷雖然已經痊愈,但現階段隻是初愈,絕不可動肝火和與他人相鬥,否則一旦傷口複裂就回天無力了。

  正是剛才彌加爾那重重的一掌將劉不周身上仍還很脆弱的初愈傷口給震裂了,這才隱隱滲出血來。

  “葉良禽,葉良禽……”奧琪布一下子沒了主意,她焦急的連聲呼喚著劉不周的名字,可是此時的劉不周好像一下子身體垮掉了似的,他癱倒在奧琪布的懷裏,胸口劇烈的一起一伏,氣弱如絲,臉色發白,已經奄奄一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