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必須死』
  公孫賀聽王皇後質問自己,他趕忙抬起頭一臉茫然的對王皇後說道:“皇後娘娘,微臣……微臣不明白娘娘說的這是什麽意思?”

  “公孫賀,這麽大的事你還敢在本宮麵前裝瘋賣傻?”王皇後被公孫賀這句話氣的罵道。

  隨即王皇後“騰”的站了起來,怒氣衝衝的幾步走到公孫賀的麵前,手指著公孫賀厲聲道:“前日本宮宣你等進宮商議解決陛下欲重審十幾年前的兩案一事,你當時說唯一的辦法就隻有讓太子盡快登基,我們在場的人誰都明白你這話裏的意思,但是本宮考慮到如果這樣做必然會將事情鬧大,所以並沒有準了你的提議,可是你……你卻背著本宮真的刺王殺駕,可你知不知道如果此事一旦泄露出去,我們所有人全都會死無葬身之地的呀!”

  公孫賀聽到這終於明白王皇後為什麽對他發了這麽大的脾氣,他趕忙回道:“皇後娘娘容稟,陛下不是微臣刺殺的呀!”

  王皇後瞪著公孫賀罵道:“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是嗎?”

  “娘娘,您聽微臣把話說完,”公孫賀向前跪爬了幾步回道:“前日微臣的提議是想說可以趁陛下病重之機讓陛下禪位給太子,陛下做太上皇又可以安心養病,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微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妄圖謀害陛下啊,更不可能委派他人去做!”

  王皇後一臉狐疑的看著跪在腳下的公孫賀,問道:“你當真沒有擅自去做這等弑君的大逆不道之事?”

  公孫賀回道:“微臣的身家性命全都維係於皇後娘娘一身,沒有皇後娘娘的允許,這等逆天的大事,微臣就是長了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擅自行動啊!”

  旁邊的太醫伍邵這時說話了,他長噓了一口說道:“啟稟皇後娘娘,微臣也認為此事應該與公孫將軍無關。”

  “何以見得?”王皇後問道。

  伍太醫手撚須髯自信的回道:“啟稟娘娘,微臣雖然尚未詳細檢查陛下的死因,不過當時初步檢查時並未發現陛下身上有任何致命的傷口,這和公孫將軍一貫的手法非常不同。”

  “這倒是和探丸郎的作案手法很相似,”王皇後聽後自語的回道。

  伍太醫回道:“是的娘娘。”

  王皇後沉思了片刻,心想也許真的誤會了公孫賀,這臉上的表情才緩和了不少,她語氣稍緩的對公孫賀說道:“你起來說話吧。”

  “謝皇後娘娘,”公孫賀這才起身侍立在王皇後的身旁。

  隨後,王皇後頗為不解的自語道:“如果不是我們的人做的,那會是誰呢?莫非真的是那葉良禽不成?”

  伍太醫在一旁笑著回道:“皇後娘娘,當時微臣見到陛下突然駕崩,情急之下真以為這是公孫將軍一手策劃的呢,微臣還在暗想正好陛下駕崩之時大殿之中隻有陛下和葉良禽二人,正可以借此良機將弑君的罪名嫁禍給葉良禽。”

  王皇後轉向了伍太醫反問道:“難道伍太醫認為不是葉良禽做的嗎?”

  伍太醫肯定的回道:“微臣認為不會,如果真是他做的,他完全可以在謀害陛下之後迅速撤離,完全沒有必要再喊我等進殿了。”

  王皇後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公孫賀的身旁問道:“甘吉去哪了?”

  “回皇後娘娘,甘將軍正在詔獄中審問葉良禽,”公孫賀回道。

  王皇後低著頭在大殿裏踱來踱去,顯得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

  然後她突然停住腳步,抬起頭說道:“雖然前些時那葉良禽在未央禦審上,竇太後向本宮發難之時及時幫本宮化解了危機,是對本宮有功之人,但是陛下駕崩這事幹係太大,而且太子登基在即,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絕不能讓這件事牽連到我們,引火燒身,所以,也就隻能委屈了那葉良禽,就讓他成了替罪羊吧。”

  公孫賀趕忙拱手回道:“是,微臣謹遵懿旨,微臣馬上前往詔獄讓甘吉盡快給葉良禽定罪!”

  王皇後點了點頭,然後又轉向伍太醫說道:“伍太醫,雖然讓葉良禽做了替罪羊,撇清了我們的嫌疑,但是你必須盡快查明陛下的死因,本宮倒要看看這個凶手究竟是誰?”

  伍太醫也趕忙拱手回道:“微臣遵旨,微臣這就匯同太醫院其他醫正馬上檢查。”

  公孫賀他們剛走了沒多久,太子劉徹和南宮公主就來到了椒房殿。

  因為父皇景帝突然駕崩,兄妹二人悲痛欲絕,哭得已經沒有了人形。

  兩個人剛一走進椒房殿,就看到坐在正中、渾身素縞、一臉憔悴的王皇後,兩個人一下子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雙雙撲倒在王皇後的腳邊放聲大哭。

  在突然喪夫之後,麵對著匍匐在腳前的一雙兒女,這個一生都在處心積慮的追逐著權力之路的女人,內心中那女人特有的最柔軟、最脆弱的一麵也受到了劉徹和南宮情緒的感染,緊緊抱著兩個孩子哭了起來。

  哭罷多時,南宮一改平日裏大大咧咧的大條性格,一雙妙目淚眼婆娑的哽咽著說道:“母後別哭了,鳳體要緊啊!”

  劉徹此刻也止住了悲聲,抬頭對王皇後說道:“兒臣見母後一臉憔悴之色,定是心中煩亂,心緒不寧吧,母後可要多休息才是!”

  王皇後無比慈祥的輕撫著兩個孩子的肩膀,柔聲的說道:“母後知道你們兩個都是孝順的孩子,唉,隻是現在政局不穩,你們的父皇又突然駕崩,母後這心裏不踏實啊!”

  劉徹趕忙鄭重的回道:“請母後放心,兒臣一定盡力穩定朝局,讓母後安心!”

  見到兒子有這樣臨危不亂的表現,王皇後心裏踏實了許多,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好,你們都起來吧!”

  但此時的劉徹卻並沒有馬上起身,而是低著頭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王皇後疑惑的問劉徹:“太子這是怎麽了?”

  劉徹停頓了一下,然後向著王皇後拱手說道:“母後,兒臣還有一事相求,還望母後務必應允!”

  “什麽事?如此吞吞吐吐的?”王皇後不解的問道。

  劉徹拱手回道:“兒臣懇請母後救救葉良禽葉公子。”

  聽到這,王皇後的臉色一下子變的陰沉了,她慍怒的說道:“皇兒啊,那葉良禽是謀害你父皇的凶手,你怎麽還會來為他求情?”

  劉徹趕忙回道:“母後,兒臣絕不相信他會是潛伏在宮中的探丸郎殺手,更不可能是謀害父皇的凶手啊!”

  南宮也說道:“是啊母後,那葉公子曾多次搭救我和太子哥哥的性命,又在未央禦審時化解了母後的危機,而且還被父皇封了官職,他怎會謀害父皇呢?”

  王皇後何嚐不知道劉不周是被冤枉的,但是為了太子順利登基,為了她王家滿門的榮華富貴,這個葉良禽必須死。

  這王皇後平時打擊起政敵來從未心慈麵軟過,做事更是囂張霸道,但是唯有在自己的兒女麵前是個十足的慈母,這和她平時的表現截然不同,可她現在又不能將心裏話如實的告訴給劉徹。

  想到這裏,王皇後隻是訕訕的回道:“那葉良禽雖然對我們有恩,但公是公私是私,你們的父皇駕崩之時就隻有他一個人陪在身邊,而且又在殿中搜到了探丸郎的標記,許多人當時都在場目睹。”

  “但是母後不覺得這種巧合太過蹊蹺了嗎?”劉徹毫無退縮之意的反問道。

  王皇後裝作無奈的回道:“現在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在,你們讓母後如何為他開脫罪名?”

  劉徹剛要繼續辯解道:“可是母後……”

  王皇後沒等劉徹說完,抬手阻止了劉徹繼續說下去,然後故作為難的說道:“皇兒啊,現在你的母後還未從三大人死亡案的嫌疑中脫離出來,正在接受禁足之罰,後宮和朝堂之上多少雙眼睛都在虎視眈眈的盯著母後呢,在這樣的多事之秋,母後自己都自身難保,哪裏還顧及的上葉良禽呀!”

  劉徹仍然不肯放棄的回道:“但是母後,葉良禽是無辜的呀!”

  王皇後語重心長的說道:“太子,你父皇突然駕崩,你皇祖母一直以來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是我們娘幾個最危險的時候,局勢變數很大,這個時候你最要緊的是有兩件要事要辦,一個是安排好你們父皇的後事,再有就是你必須盡快登基繼位,我們的危局才能順利度過,你怎麽能還有閑心去為他人脫罪?”

  劉徹還想再說什麽,王皇後此時卻雙眼微閉,似乎顯得很是疲憊的樣子,然後向著劉徹和南宮擺擺手說道:“好了,此事不要再說了,母後有些累了,你二人退下吧!”

  皇城門外。

  劉徹和南宮坐在輦車上,兩個人都沮喪的耷拉著腦袋。

  劉徹一臉失望的說道:“連母後都無法救葉公子,看來他這回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哥哥,現在隻有一個辦法可以救葉大哥了,”南宮煞有介事的回道。

  劉徹聽南宮說還有辦法,馬上來了精神,急切的問道:“有什麽辦法?快說!”

  南宮湊到劉徹的耳邊小聲的認真說道:“那就是……劫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