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禍不單行』
  仍在為這一次未央禦審上沒能扳倒王皇後而耿耿於懷的竇太後聽劉陵兒說還有一個足以將王皇後置於死地的大好良機。

  竇太後馬上來了精神,她饒有興趣的問劉陵兒:“哦?快說來聽聽?”

  劉陵兒不緊不慢的說道:“趙王劉彭祖曾經得到過一封金漆書信,據說那封書信中的內容裏隱藏著關於王皇後所做的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的證據,這些證據一旦泄露,那王皇後必死無疑,就算是陛下都回天無力救不了她。”

  “金漆書信在哪裏?快拿來給哀家看,”竇太後迫不及待的說道。

  “隻可惜這封金漆書信被趙王府中的一個女奴樛雨詩給弄丟了,”劉陵兒無奈的回道。

  竇太後聞言臉色馬上凝重了起來,劉陵兒見狀趕忙莞爾一笑,然後摟著竇太後的手臂撒著嬌的說道:“皇祖母別急嘛,孫女已經派遣手下得力之人去尋找那封金漆書信了,而且已經有了確鑿的線索,想來過不了多久孫女就可以將這封書信交予皇祖母了。”

  竇太後見劉陵兒已經縝密的做了布置,也不好再說什麽,就點頭回道:“如此甚好,不過此事要快,哀家恨不得馬上讓那王皇後身敗名裂!”

  劉陵兒頷首回道:“孫女遵命。”

  然後竇太後看向了大將軍竇嬰說道:“侄兒,你也要盡快提審那波才,爭取從他的口中打開突破口,找到能夠牽連到王皇後的證據。”

  竇嬰拱手回道:“侄兒謹遵太後懿旨。”

  “如此一來,我們雙管齊下,這次哀家絕對不會再手軟,定讓那王皇後永世不得翻身,”竇太後眼神陰冷的說道。

  看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竇太後這才放下心來,但隨即又憂心忡忡的說道:“最讓哀家不安的倒是那探丸郎,他們的殺手已經秘密潛伏進了朝堂和後宮,這實在太可怕了,簡直人人自危啊!”

  大將軍竇嬰趕忙拱手道:“太後放心,侄兒已經加派了護衛長樂宮的宮衛武士,定保太後安全無恙!”

  “這樣甚好,”竇太後應允道,然後繼續道:“隻是這樣隻能是治標不治本,亡羊補牢罷了,而早日查出誰是探丸郎才是萬全之策。”

  劉陵兒在一旁回道:“皇祖母,陛下不是已經任命葉良禽為羽林監,專門調查暗藏的探丸郎嗎?”

  劉陵兒不提劉不周還好,這一提,竇太後臉上再一次陰雲密布,她恨恨的說道:“區區一個賤民不僅壞了哀家的大事,而且皇帝竟然還封了他官職,徹查探丸郎此等關係宮中和朝廷的大事怎麽可能指望他呢?”

  淮南王劉霖蕭回道:“母後說的是,那葉良禽一介草民能有什麽本事,”隨即他向著竇太後一拱手道:“母後,徹查探丸郎一事就交給王兒吧。”

  竇太後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哀家正有此意,有王兒出馬,哀家就放心了。”

  “王兒遵旨,”劉霖蕭回道。

  此時竇太後語氣陰狠的自語道:“葉良禽啊葉良禽,敢拆哀家的台,這件事哀家絕不會和你善罷甘休!”

  在返回淮南王府的路上,劉陵兒問劉霖蕭:“父王對那個葉良禽怎麽看?”

  劉霖蕭眯起了眼睛,似乎在謀略著什麽,隨後回道:“他雖是草民出身,但此人背景神秘,足智多謀,心思縝密,能以一己之力玩轉天下的關注,並查清了三大人的死因,而且還懂得審時度勢,在關鍵時刻適時的為陛下搭橋鋪路緩解了皇後的危局,贏得了聖心,這樣的人絕非等閑之輩,不可小覷。”

  “那父王剛才在太後麵前為何貶低葉良禽?”劉陵兒不解的問道。

  劉霖蕭笑著回道:“因為隻有讓太後徹底恨上這個人,父王的計劃中才能用他當作棋子啊。”

  劉陵兒更加不解的問道:“莫非父王要脫離太後自己單獨行事?”

  劉霖蕭冷笑道:“當然不是,不過我們攀附太後,無非是想借助太後的實力逐步實現父王的大業,但現在看來她老人家也並非一手遮天,這次提請父王為輔政皇太弟被擱淺一事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來,雖然現在還是要緊密聯合太後的竇家,但是父王也必須要開始布局自己的計劃了,而葉良禽這顆棋子就正好可以為父王所用。”

  與此同時。

  公孫賀和甘吉急匆匆的走進了椒房殿,隻見椒房殿裏燈火通明,今天王家的嫡係來的出奇的齊全,除了已在獄中的波才沒到以外,王皇後、蓋侯王信、女官莫黎等等全在,而且太醫伍邵竟然也在其中,幾個人麵目凝重,一個個仿佛心事重重的。

  王皇後坐在正中,見公孫賀他們進來,說道:“公孫將軍來的正好。”

  公孫賀和甘吉給王皇後施禮後坐了下來,公孫賀問道:“皇後娘娘,這麽急將我等召來,所為何事?可是為了如何解除禁足懲罰之事嗎?此事微臣……”

  王皇後抬手打斷了公孫賀的話,然後沉吟了片刻,沒有馬上說話,她向莫黎使了個眼色,莫黎會意,走過去將一卷絹書遞到了公孫賀手中。

  王皇後這才開口說道:“公孫將軍先看看這個。”

  公孫賀展開絹書,甘吉也湊了過來,兩人定睛觀看,這張絹書正是莫黎交給王皇後的那張暗探送來的情報,上麵寫道:帝永巷祭栗墳,曰夢栗喊冤,審呂宦,欲重審兩案。

  看到這,公孫賀和甘吉都不約而同的愣住了。

  莫黎從公孫賀手中接走了絹書,還回到王皇後的手中,王皇後將絹書扔進了點著的燭台裏,眼看著絹書在火中逐漸化為了灰燼,王皇後這才抬起頭緩緩的說道:“諸位議一議吧,此事該如何解決?”

  在場的眾人全都沉默了,一個個低頭不語,各自想著心事。

  王皇後見眾人不說話,欠了欠身環顧了下幾個人,說道:“本宮正值禁足之際,怎麽說陛下暫時也對本宮多少有些懷疑,此時若開審兩案,對我們是非常的不利,”然後她停頓了下,眼神陰冷的繼續說道:“倘若兩案重審,在場的諸位恐怕誰也脫不了幹係,這個時候,我們必須團結,攜手共同破局才是。”

  過了良久,蓋侯王信先說話了,他疑惑的問道:“這兩案當年已蓋棺定論,而且已經過去了十多年,陛下為何現在突然要重審兩案呢?”

  女官莫黎狐疑的說道:“莫非是那呂老宦向陛下說了什麽不成?”

  王信搖了搖頭回道:“不可能,當年之事,那老東西知之甚少,他能和陛下說出什麽來?”

  王皇後點了點頭說道:“蓋侯說的對,當年那呂老宦即便是有什麽察覺,也不可能查到什麽證據,”說著,她轉頭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莫黎,莫黎衝她點了點頭,王皇後做到心中有數後又繼續道:“而且當年參與此事的人和知情人除了在場的我們和波才以及一個連豬屎都吃的瘋子以外,全都不在人世了,本宮以為此事泄露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王信此時盯著公孫賀說道:“再或者是公孫將軍的差事辦的不徹底,那廢太子的兒子劉不周尚在人間?而且被陛下找到了?”他這話明顯是衝著公孫賀說的。

  旁邊的衛尉將軍甘吉不悅的回道:“侯爺這話是怎麽說的,此事公孫將軍早已如實稟報了皇後娘娘得知了,卑職親眼所見那劉不周掉入萬丈深淵摔死了,哪裏還能活得過來?而且我們也在懸崖的下麵找到了劉不周的屍體。”

  王信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駁,看了一眼王皇後,有些尷尬的不做聲了。

  “那難道真的是她們母子的鬼魂給陛下托夢所致?”身旁的太醫伍邵說道,然後他慌亂的搓著手自言自語的道:“壞了壞了,若真是這樣,這可如何是好啊?”

  王皇後瞪了一眼伍邵說道:“伍大人稍安勿躁,本宮可不信這個邪!”

  “那會不會是那個隱藏起來的探丸郎告的密?”王信說道。

  王皇後無奈的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們不要這樣有病亂投醫的胡思亂想,探丸郎組織跟此事怎麽能夠扯得上聯係呢?”

  一下子大殿中再次沉默了。

  半晌,一直沒有說話的公孫賀此時抬起了頭,對王皇後說道:“皇後娘娘,微臣以為,此事的關鍵已不再是追查陛下為何要重審兩案的原因了。”

  “那公孫將軍的意思是?”王皇後問道。

  公孫賀回道:“皇後娘娘容稟,追查陛下有意重審的原因勢必會耗費時間和人力,但即便如此也極有可能未必查得清楚,更重要的是會耽擱了解決此事的最佳時間,與其說我們這樣做徒勞之事,倒不如想辦法阻止陛下重審兩案才是上策。”

  “公孫將軍所言極是,”王皇後讚許的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憂心忡忡起來,她焦慮的歎了口氣說道:“隻是……如今聖意已決,能讓陛下打消重審兩案的念頭可以說是萬難了。”

  公孫賀一雙犀利的眼睛看了看四周的幾人,又看了看王皇後,說道:“微臣以為,既然打消陛下放棄重審的念頭很難做到,為今之計隻有一個辦法方可破了此局。”

  王皇後迫不及待的問道:“是何辦法?”

  公孫賀欲言又止,他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開口說道:“如今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盡快讓太子殿下提前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