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後宮之主』
  竇太後認了淮南王劉霖蕭為養子,讓景帝和王皇後來長樂宮認親,王皇後卻給竇太後、劉霖蕭來了一個下馬威,還要將郡主劉陵兒廢黜圈禁。

  劉陵兒這下也慌了,她隻聽說這王皇後在後宮甚為霸道,還以為不過是言過其實罷了,今天一見,當真不是個好對付的女人,她也不得不撲通一聲跪在竇太後腳前,抽泣著央求道:“皇祖母……皇祖母這……”

  此時的竇太後心裏也不由得佩服自己的這個兒媳作風的狠辣,心中暗想哀家在宮中幾十年,曆經了兩朝皇帝,經過多少的腥風血雨,心毒手狠的人見的多了,而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已經謀劃好了全盤的計劃,而且滴水不漏。

  王皇後不僅先用一招指桑罵槐打壓了淮南王劉霖蕭的氣焰,震懾了自己不說,之後還祭出了高祖的遺訓這個終極法寶,堵了所有人的嘴,麵對著高祖遺訓,就算是竇太後貴為當今皇帝的母親也不敢冒著違背祖訓的大罪名去指責王皇後的大不敬之罪。

  最後這王皇後還要假裝好人,美其名曰要替自己清理門戶廢了劉陵兒,還讓自己無話可說,這一波接一波的攻勢著實的厲害!

  即便如此,竇太後怎麽也不能眼看著劉陵兒被廢,她強忍著咽下了這口惡氣,強裝溫和的對王皇後道:“皇後說得有理,處處為哀家著想,不過……還是念在劉陵兒年紀尚輕,還不懂事,看在哀家的麵上就網開一麵,寬恕了她吧!”

  王皇後向著竇太後嫣然一笑道:“母後,瞧您說的,臣妾怎敢駁您老人家的麵子呢,”隨即,她麵向跪在地上嚇得渾身顫抖的劉陵兒說道:“聽見了嗎?太後的話那就是天下最大的麵子!”

  “謝太後……謝皇後……”劉陵兒如臨大赦一般趕緊跪地向著竇太後和王皇後磕頭謝恩。

  當所有人都以為這就算完事了的時候,可誰知王皇後突然話鋒一轉,雙眸一瞪,對劉陵兒說道:“太後的麵子是給你了,可你將來若在外麵丟了太後的臉麵,那豈不讓太後難堪?”

  王皇後說到這,有意無意的瞟了竇太後一眼,然後抬高了嗓門道:“本宮做為這後宮之主,必須賞罰分明,維護皇家威儀,廢爵之罪雖可免,但須懲戒以儆效尤,罰淮南郡主劉陵兒自行掌嘴三十!”

  此舉堪稱完美的收官!王皇後借著這件事跟竇太後把話說清楚了,她王皇後才是這後宮真正的主人,名正言順的當家人!

  另外,王皇後也給足了竇太後的麵子免了削去劉陵兒爵位之罪,但她又以以儆效尤為名,以避免淮南王和劉陵兒將來在外麵給太後丟人為幌子,她這個做兒媳婦的一定要維護老太後的顏麵,那就必須得體罰一下,得警告一下,怎麽看都是在為竇太後著想,搞的老太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竇太後這臉上氣的紅一陣紫一陣的,簡直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她坐在鸞榻上,盡量的平複著翻滾的氣血,明擺著今天讓皇後給擺了一道,這王娡還占著個理,而且皇後在態度上對自己始終都是謙恭有加,沒有半點不敬之意,自己還真不好發作,竇太後心裏暗自發著狠,王娡呀王娡,今天算你贏了這一局,咱們來日方長,哀家隻要不死,咱們娘倆這就算是杠上了。

  劉陵兒見竇太後沒有任何反應,也知道這皮肉之苦是躲不過去,她半跪著,把心一橫,伸出玉手,使著勁的一下一下抽在自己白皙粉嫩的臉上,沒幾下嘴角就淌出了血來。跪在邊上的劉霖蕭和坐在鸞榻上的竇太後心疼的都不敢直視。

  王皇後心裏就像三伏天喝上一碗用冰塊鎮過的燕窩銀耳湯一般通體的暢快,看來和太後之間的博弈想躲是躲不過去的了,既然躲不了,那就來吧,我王娡接著就是了,凡是覬覦我兒太子之位的人就是我的敵人,我絕不會讓他們有好下場!

  劉陵兒半跪在那裏繼續抽打著自己,一雙明眸裏充滿了血絲,她不敢直視王皇後,心裏卻陰狠狠的發著誓,王娡,你等著,這奇恥大辱我劉陵兒記下了,早晚加倍的還給你!

  這一場太後認親的鬧劇就在王皇後的左劈右砍之下臊麽搭眼的灰溜溜收了場,這一局王皇後完勝,不過卻徹底將竇太後、淮南王劉霖蕭以及郡主劉陵兒給得罪了。

  從此以竇太後為首,包括淮南王劉霖蕭、郡主劉陵兒、大將軍竇嬰等人的竇家和以王皇後為首,包括衛將軍公孫賀、蓋侯王信等人的王家的兩黨之爭正式在大漢帝國的朝堂和後宮之中開始了。

  半夜,長安城外秦川津的一家女閭裏。

  郭解赤條條的被一群官軍從一個妓女的被窩裏掏了出來。

  他在城外土路上搶了兩個女孩的一百兩黃金,給手下兄弟們分了,竟然完全不顧自己正在被通緝,反而膽大包天的跑到女閭裏找了個頭牌的姑娘尋開心來了。

  管事的婆子一眼就認出這人是全國張榜緝拿的要犯郭解,她也沒聲張,待郭解進了屋後就跑到當地府衙告發了他。

  以郭解的身手,他要想殺出一條血路來逃走也不是難事,不過當他看到門外和窗戶上一百多官軍張弓搭箭全部對準了他的腦袋和心口,他果斷的放棄頑抗,然後被直接下了大獄,這樣的全國一級通緝犯,等待他的隻有一條路,就是被廷尉大人紅筆勾掉姓名,斬首示眾。

  監獄裏,被打的遍體鱗傷的郭解倚靠在陰暗潮濕、肮髒不堪的牢房中,他脖子、雙手、雙腳全被重重的枷鎖銬著,看著自己一身血汙,他不禁一番感慨,心中暗自感歎,難道我郭解的生命就這樣走到盡頭了?

  他眼珠轉了半天,突然猛的直起了上半身,就像在沙漠上走了三天突然發現一壺沒有喝幹淨的水一樣,他兩手扒著牢籠的欄杆向外麵叫道:“牢頭,牢頭!”

  牢頭被他叫的不耐煩了,拎著鞭子晃悠悠的走了過來,先不問話,掄起鞭子照著郭解握在欄杆上的手“啪啪”就是兩鞭,然後喝道:“天殺的,叫什麽叫?”

  “牢頭……牢頭大人,”郭解疼得趕忙縮回了兩隻手,但仍舊殷切的對牢頭道:“我有話說,在下有一樁富貴想贈予大人!”

  牢頭本來還要再嗬斥他一番,卻聽到他說有富貴要給他,眼前不由得一亮,隨即罵罵咧咧的打開牢門走了進來,蹲在郭解的眼前恨恨的問道:“天殺的賊,有事快說,要是敢耍笑我,管保讓你全身沒有一塊好肉!”

  郭解使勁的把身子向前探了探,壓低了聲音對牢頭說道:“小人絕對不敢耍笑大人,小人想拜托大人一件事,”然後他向四周看了看,確認沒有別人偷聽,就繼續說道:“勞煩大人去下淮南王府,麵見淮南郡主劉陵兒,就說郭解被下了大獄……”

  “等等!”牢頭立刻打斷了郭解的話,反問道:“這就是你要給我的一樁富貴?”說著,牢頭氣的站起身指著郭解罵道:“還敢說不是耍笑於我,你找死?!”

  郭解見牢頭誤會,趕緊解釋道:“大人別急啊,我還沒說完呢,大人隻需要將這話帶到即可,小人租下了長安城外秦川津的鹹興客棧天字五號房,小人在那床下藏了五十兩黃金,隻要大人幫著傳了這話,那黃金全是大人的,”然後郭解將身子又向前蹭了一些說道:“而且,淮南郡主那裏肯定少不了給大人的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