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巫蠱與謀反』
  “這麽說,當年那個太史令的推演是不準確的了?”小兵聽到這,回頭看看樹下那躲在太子妃懷裏被刺骨的寒風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劉不周,疑惑的問那年長軍士。

  年長軍士搖了搖頭回道:“唉,天意難料啊,豈是我等這種凡夫小民能懂的。”

  小兵看了看四周,又向年長軍士這邊湊近了一些低聲問:“那廢太子謀反一事……”

  年長軍士沒等小兵把話說完,立刻打斷了他,他警覺的對小兵低聲斥道:“你不要命了,此事是禁忌,任何人不得談論此事,違者以廢太子同謀論處,是要殺頭的你知不知道。”

  “就說說嘛,出你的嘴,入我的耳,沒人知道的,”小兵又殷勤的給年長軍士倒滿了酒,說道:“小弟這不是才剛入伍,在家鄉時隻是有些耳聞,不像您這麽見多識廣嘛!”

  小兵這一番恭維果然起了效果,那軍士也是借著酒勁,看了看四下沒人注意他們,就道:“說到太子謀反,還要從栗夫人巫蠱案說起,據說那栗夫人為人溫婉賢淑,深得當今陛下的寵愛,不過好景不長,有一年,栗夫人再次懷有龍種,所以不能侍寢,陛下轉而開始寵幸起王夫人來,那栗夫人覺得就是因為王夫人才導致自己失了寵,故而懷恨在心,就有意加害王夫人。”

  小兵目不轉睛的問道:“那栗夫人是如何加害的王夫人的?”

  年長軍士喝了口燒酒繼續道:“聽說她故意將自己肚子裏的龍種打了下來,還騙取了王夫人的生辰八字,利用銀針將死胎和王夫人的生辰八字合製成了一種極為陰毒的巫蠱,叫什麽厭勝之術。”

  “厭勝之術我聽說過,在我們家鄉傳得可邪乎了,”小兵嘖嘖道。

  年長軍士繼續道:“後來王夫人很快就中了蠱,昏迷不醒,馬上就要死在當下了,陛下大發雷霆,全皇城搜查,最後就在栗夫人的寢宮裏發現了這個巫蠱局,據說還是她的一個貼身宮女最終揭發了她,此事才真相大白,陛下震怒,將栗夫人廢為庶人,圈禁永巷別院,終身不得赦免。”

  小兵聽的汗毛倒豎,心悸的直打哆嗦,他也趕緊灌了一口酒定了定神道:“怪不得此事被禁說呢,聽著都覺得可怕,難道這後宮的嬪妃之間為了爭寵真能做出這樣不擇手段的下作事來?!”

  年長軍士回道:“唉,自古皇家多薄情啊,不過當時最為不信此事的就是太子殿下劉榮,他就在栗夫人被廢的當夜跑到皇城執意要求見陛下,為他的母妃栗夫人鳴冤。”

  小兵問道:“那太子有沒有說動陛下原諒栗夫人?”

  “原諒?大漢律法中明確規定了,下巫蠱害人是死罪,更何況是在後宮之中呢,栗夫人隻是被廢為庶人已是陛下格外開恩了,你說太子這個時候去找陛下為他的母妃鳴冤,不是自找苦吃嗎?”軍士回道,說完這話他又警覺的四下看了看後繼續道:“後來聽說太子言語間觸怒了陛下,陛下命他不許再提此事,並將他趕回了太子府。”

  小兵不由得歎了口氣道:“這太子也是挺可憐的,陛下恐怕也是不想讓他牽扯此事太深吧!”

  “但是太子並不是這麽想的,他被送回太子府後,就動起了謀反的念頭,”年長軍士回道。

  小兵趕緊問道:“哦?那後來如何?”

  年長軍士道:“太子派遣太子舍人晏辰拿著他的親筆手書去見當時負責皇城護衛的衛尉將軍郅都,和他密謀一起舉事謀反,讓郅都打開皇城城門,太子率領親兵進宮與郅都匯合,再一同攻進未央宮,逼著陛下退位。可是誰承想,那晏辰在給郅都送信的途中正好被當今的衛將軍公孫賀和他的手下甘吉抓了個正著,太子謀反一事才最終敗露。陛下大怒,下令將太子下了獄。”

  小兵急著問道:“那後來太子招認了嗎?”

  年長軍士用一隻手在自己的脖頸處做了個橫切的動作道:“太子劉榮在獄中竟然自殺了!”

  小兵聽軍士說太子在獄中自殺了,也是一驚,趕忙問道:“莫非太子是被冤枉的,他含冤自殺?”

  “不是,太子在自殺之前寫了悔過書,承認了自己意圖謀反的全部事實,陛下震怒,頒下聖旨,所有涉及到此事的相關人等全部被處死,雖然太子劉榮畏罪自殺,但太子謀反之事已做實,所以被廢去太子之位,全家被削去皇室宗籍,他的家人本該連坐處死,但念其家人無知就免了死罪,發配北部邊境苦寒之地服苦役,永不赦免,”年長軍士說完,將最後一口燒酒喝幹。

  小兵聽完後若有所思的問道:“那既然是證據確鑿,為何還要全國禁止談論此事呢?”

  年長軍士回道:“這栗夫人巫蠱案和廢太子謀反案影響實在太大,牽涉麵太廣,所以當時轟動了全國,民間眾說紛紜,說什麽的都有,也有說栗夫人和廢太子是被陷害的,後來朝廷不得已就禁止提念此事了,”說完,年長軍士掰了塊幹餅放進嘴裏道:“好了,不說了,再說多了恐怕你我都會引火上身的。”

  小兵意猶未盡的點了點頭,回味著剛才年長軍士所講的,歎了口氣,就自顧自的喝起燒酒來。

  這時候,那棵樹下,小劉不周將單薄的小身子蜷縮在母親的懷裏,他喃喃的道:“母妃,孩兒好冷!”

  太子妃半坐在樹下,看著哆嗦不停的小劉不周她心裏說不出的心疼,自己倒也罷了,她怎麽也看不下去自己的兒子遭受這樣的罪,她回過頭看了看林中正在吃喝的軍士,暗自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氣提著一口氣衝著軍士那邊說道:“各位軍爺,各位軍爺行行好,能否給小兒一件厚衣服禦禦寒?”

  篝火旁。

  這幫軍士中為首的是個軍官,他剛剛灌下肚一酒囊的燒酒,有些微醉,臉色通紅,他聽到太子妃的話,醉眼惺忪的站了起來,後麵幾個軍士也跟著,腳步踉蹌的向著太子妃他們這邊就走了過來。

  軍官來到太子妃近前,太子妃這一路上沒少遭罪,腿上還受了傷,因為軍士不給醫治,傷口都化了膿,她走起路來已是一瘸一拐的,即便如此,她仍努力的站直了身子,一臉祈求的對那軍官道:“軍爺,求求軍爺了!”

  那軍官瞅了瞅小劉不周,又看了看太子妃,突然笑了起來,他說話略有含混的道:“厚衣服,我這有的是,可那是給我們穿的,我憑什麽給你們呀?”

  太子妃再次央求道:“軍爺,我等身上已身無分文,沒有什麽能報答軍爺的,您就行行好,給小兒一件,本宮,哦不,奴……奴婢到了苦役之地還不知能活到幾時,奴婢來世當牛做馬一定報答軍爺的恩情!”

  “來世?啊哈?”那軍官轉頭看著身邊那幾個兄弟怪笑道:“那我們兄弟可等不起!”

  軍官說到這,彎下腰用刀鞘托起太子妃的下額端詳了半天,然後一臉淫邪的道:“嗯,果然天上尤物,不愧是金枝玉葉,你呀,今天就陪我們兄弟幾個快活快活,爺就賞你等所有人每人一件厚衣服,好不好!”

  說著,就上前去扯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