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登徒子
  “高韌在叫你呢,你沒聽見?”

  “趕路呢,不管他。”

  “趕路?那你剛才回去看什麽?”

  “沒什麽。快走快走。”

  “我看你大有問題,嗯,不同尋常。是不是看見那個女娃兒了?那是高韌帶回來的小媳婦,據說是青門的人,叫做青蓮、青琳還是青鈴什麽的……唔,好像說是叫青蓮。怎麽,你也看上人家了?”

  竟然幹脆閉上了嘴悶聲趕路,頑醫繼續嘮叨道:

  “那可不成,我看著高韌帶她回來的,你可不能搶。再說了,人家小姑娘長得粉雕玉琢的,你這模樣,哪配得上她?雖然你是師兄,嗯,武功可能也好一些,但論長相論才學,你可比高韌差遠了。嗨,你不要不服氣,我看哪,你多半跟我老頭子一樣,一輩子做光棍的命。哎,你說說,你是怎麽回事?原來見過那女娃兒嗎?”

  竟然加快腳步,回頭道:

  “我到扶餘寨等你。”

  頑醫雖醫術高超,輕功卻比不上竟然,高聲叫道:

  “哎,你小子,你跑什麽跑?你……老夫不跟你去了!”

  竟然堅定地答道:

  “你會來的。”

  果然自顧狂奔,將頑醫遠遠甩在身後,隻剩下頑醫歎氣連連:

  “這什麽世道!盡期負我老頭子……有鬼追你啊,跑那麽快!你那狂犬病,可不能跑這麽快啊……等等啊……”

  竟然把速度發揮到了極致,此刻他的腦袋裏似乎是滿滿的一鍋漿糊,而且一根碩大的木棒正在鍋中攪動。正像頑醫問他的一樣,他也在問自己:

  這是怎麽回事?!

  吳鋼突然從烏山失蹤,怎麽跑到無憂穀來了?我們那麽多人找她,她都不知道麽?

  而且,她居然不認識我!

  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不認識我?

  唯一的答案,就是她假裝不認識我。

  裝得可得像!

  竟然也仔細想過,自己是不是喜歡吳鋼,他的答案是,沒有這回事。可是,為什麽遠遠看到她,心中會如此高興?為什麽,站到她對麵卻被她無視的時候,又是如此悲憤?

  是我做錯了什麽,她才如此絕情麽?

  不,問題不是出在我這裏,是出在她那裏。我沒必要責怪自己什麽。

  還有那個師弟,高韌。他是怎麽回事?怎麽處處都有他?在聽雨軒的竹林裏碰到銀彩霞,她說認識高韌,還把他誇得跟什麽似的,兩人還有暢聊通宵之情;後來碰到吳鋼,現如今才知道她也是高韌的相識,不對,那可不隻是相識,瞧吳鋼說話那神態,就說他們是夫妻也不過如此了。

  怎麽回事?

  高韌是挺可愛,我也覺得他挺可愛,但,他這樣子又跟這個又跟那個的,也太風流了吧?

  竟然想起頑醫說的那句話,之所以沒人喜歡,都怪自己長得醜。他又不服氣地呸了一聲,一個大男人,長得標標致致的去討好女人,算什麽?孔雀麽?把尾巴上的毛都張開去討好別人,還不是要把醜陋不堪的**露出來?

  但他也不能不服,自己剛踏入江湖,碰到兩個女子,結果都是他高韌的,一個客舍夜聊,一個歪歪膩膩。

  高韌啊高韌,你可真是個登徒子啊!

  不對,不隻兩個女子,是三個。還有一個,柳迎。

  想起柳迎,當晚種種情景如曆曆在目,竟然不禁有些燥熱起來。隻是他心中又覺得有些不安:柳迎大概不是那種人們說的好人。

  是的,她是好人說的那種壞人,不過也可能是壞人說的那種好人。

  管她呢,隻要對我好就行,我管那麽多幹嘛?

  一個念頭又冒出來:不知道高韌和柳迎,是不是也認識,是不是也糾纏不清?

  竟然又覺得不應該這麽去想高韌,他可是自己的師弟,兩人一塊長大、一起習武,自己還教了他三招劍法。也許,他就是那麽惹女人喜歡,而自己就是那麽不招人待見,那又有什麽辦法?

  長這麽大,竟然還是第一次頭腦中那麽亂。一路胡思亂想,加之跑得又快,不知不覺衝過了頭,隻得又折回扶餘寨等候。頑醫不緊不慢地走來,嘿嘿笑道:

  “我不急,不怕你跑。你等了一陣功夫吧?來,我看看你脈象。”

  兩人找了一個涼棚坐下,買了兩碗水喝了,頑醫細細地查看了竟然各處,還注入一縷真氣到竟然各處經絡,良久才道:

  “嗯,三部有脈,一息四至,不浮不沉,不大不小,節律均勻,從容和緩,流利有力,尺脈沉取不絕。你這身體沒什麽事,不但沒事,根本就不像有什麽毒在體內嘛。是不是你那邪門的內功心法有袪毒之效?”

  竟然聞言大感放心,又微微有些得意,臉上卻不動聲色,木然道:

  “我們走吧。”

  頑醫嗤笑道:

  “嘿,不想說是吧?我也不稀罕。走,老夫便去會會這個‘天下第一毒’!”

  兩人不敢耽擱,三兩天便趕到了墨山。馬應誠、馬小藍父女就在港口,頑醫先仔細查看了馬小藍的情況,又問了事情的經過、後來的處理過程。馬應誠為了穩妥,這些天每天給小女孩洗傷口,當天還把傷口處的血吸出來很多,此時小藍除了傷口顯得又大又腫,倒也沒有別的症狀。頑醫點頭道:

  “這姓仝的還真有些門道,多洗幾次是對路的法子。不過吸血沒什麽用,狂犬病之毒,我十分肯定,它不是通過血流走的。”

  馬應誠道:

  “是嗎,這是我自己瞎琢磨的,比如被蛇咬了,不是都說要吸出蛇毒嗎?”

  頑醫道:

  “狂犬病之毒與蛇毒大不相同……”

  馬不藍瞪著一雙大眼睛,扯著頑醫的袖子問道:

  “爺爺爺爺,狂犬病是什麽病?我爸爸和七爺爺都說是瘋狗病呢?”

  小女孩聲音稚嫩可愛,舉止更是活潑可親,頑醫忍不住摸著她的頭,笑道:

  “狂犬就是瘋狗,狂犬病就是瘋狗病,都是一回事。你叫小藍是吧?小藍藍,你放心,你好著呢,爺爺保證你一點事都沒有。”

  馬小藍拍手笑道:

  “真的呀!那太好了!那,我還要不要洗這個地方了?天天洗,每次洗都好疼啊!”

  頑醫道:

  “不用洗了,要是中了毒,再洗也沒用了,現在是沒有中毒跡象,更不用洗了。咱們不洗了,等會爺爺給你敷點藥,很快就會好的,好不好?”

  馬小藍高興得蹦了一個圈,又跑過來親了頑醫一口,甜甜地道:

  “爺爺好厲害!爺爺太好了!咹,爺爺,你幫我也看看那條小狗狗好不好?七爺爺說要殺了它,我哭了好久,七爺爺才答應我把它關在那裏。它好可憐的,爺爺,其實它真的沒有瘋,它好乖的,爺爺你去看一看,把它放出來陪我玩,好不好?”

  頑醫臉色頓見沉重,勉強笑道:

  “別著急,爺爺先看一看。那條小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