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蜜獾之秘
  原來,燕一針進入蜜獾不久,由於很有一些花言巧語討好女人的經驗,幾次下來就頗得紫昭歡心。紫昭是大姐的貼身丫環,需要召見某個殺手的時候,大姐從不露麵,總是由紫昭出麵。這紫昭年齡不過二十多歲,相貌平平武功也是平平,仗著大姐的名頭,對蜜獾的王牌殺手們卻常常頤指氣使,因此大家對她都沒什麽好感。隻有燕一針,不但甜言蜜語哄著,還經常送點小禮物,一來二去,紫昭終於對他暗生情愫,春心萌動。燕一針是個中老手,如何不會趁熱打鐵?很快便和紫昭水乳交融、無話不說,兩人還商量著攢夠了錢以後一同歸隱江湖,燕一針當然也從她口裏知道了很多不該知道的蜜獾的秘密。

  蜜獾的組織管理極為嚴密,接引、指引、大姐、殺手,一環套一環,除了個別任務需要幾個殺手合作以外,其他時候大家都不會見麵,接引甚至不知道有指引的存在,指引也不知道接引是誰。接到殺人任務後,各人應得的好處,都直接存進日升昌錢莊的戶頭,也不需要見麵。其基本流程是:

  接引:接待客戶,了解要殺的人的姓名和地址、客戶的出價和聯係辦法等基本信息,之後以蜜獾規定的密語,寫成一張告示,張貼到某指定的告示牌上;

  指引:根據告示牌提示的信息找到客戶,分析客戶是否有償付能力,然後當麵與客戶談價,談妥後通過信鴿或者民信局向大姐報告,並向客戶提交一個信物,客戶可以憑信物到錢莊付錢或收取賠償;

  大姐:收到報告後,通過信鴿、暗語或紫昭當麵交代等方式通知指派的殺手執行任務;

  殺手:接到任務需無條件執行,執行完畢後向大姐報告。當然,成功與否,都得向大姐報告。

  報酬:接引報酬很低,一單也就十兩銀子。指引報酬好一些,按達成的價格收取一成。剩餘的,殺手得六成,大姐得三成。這是“生意”做成的情況,蜜獾是講信譽的,要是“生意”失敗,交了訂金的,蜜獾雙倍償還,未付訂金的,按談成價格的一半賠錢。這筆錢全部由接到任務的殺手負責,大姐隻負責給接引和指引的錢,這筆虧損由她承擔。

  不僅如此,所有的殺手,都隻聽到過大姐的聲音,卻沒有見過她的人。她出現的時候,全身都籠罩在一件直筒黑紗之內,不但見不到她的臉,連她是什麽身材都看不出。

  在如此嚴密的製度安排下,自然也給大姐自己帶來很多不便,因此她隻好找了一個從小養大的貼身丫環來代她處理一些細節問題,這便是紫昭了。當然,按大姐的要求,紫昭也是絕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蜜獾這些秘密的。

  可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整天麵對著一個毫無生趣的世界,她怎能不感到孤單寂寞?這時候有一個男人,即便年齡大一點,即便長得難看一點,隻要他用心去哄一哄、逗一逗,她怎能不情竇大開,不顧一切走上追求情愛之路?而在情郎麵前,她還能保守什麽秘密?

  燕一針既已知道這些秘密,在無憂穀任務失敗之後,一心挽回損失的他,恰巧在長沙城看到了民信局門外的告示牌。按說殺手是不知道也看不懂這個告示的,但紫昭早已把其中關節詳細告訴了他,因此他一眼就看懂了這個告示。於是他擅自行動,潛入聽雨軒去刺殺易天壽,才有了後來的故事。

  “原來你進聽雨軒,是為了殺易天壽。哼,要說殺易天壽,哪輪得著你?大姐肯定會把任務派給我啊!”

  “我當時也不知道你在聽雨軒啊?以為隻有我在長沙城,想著大姐會分派給我,這才提前做一些準備工作的。”

  “你什麽時候知道我在聽雨軒的?”

  “那天你躲在人群之中看了我一眼,我當時心中一驚,覺得眼神很是熟悉。隻是情況緊急,無暇多想,後來仔細回憶,才想起來是你霍某人。是不是大姐派你去聽雨軒的?”

  “不是大姐派的,難道我自己能去?”

  “她派你去殺誰?”

  “沒讓我殺誰,就是讓我呆在裏麵,有什麽值得注意的事隨時向她報告。”

  仝名賤插話道:

  “這個有點意思。她讓你注意些什麽事情?”

  霍不久道:

  “也沒具體交代,大一點的事就行,比如易雨秋招了些什麽人,見了些什麽人,有些什麽物資、兵器、武功、門派之類。”

  竟然則問燕一針道:

  “是大姐要殺你?”

  燕一針道:

  “當然是。我操之過急,暴露了我能看懂告示內容,這就犯了大忌。唉,當時也是財迷心竅,居然沒想到這一點。”

  竟然道:

  “你為何要行刺我師父?”

  除了燕一針,其他人都吃驚不小,瞪大了眼睛看著竟然和燕一針兩人。仝名賤道:

  “你師父令你追查燕一針,原來是因為這個……”

  燕一針道:

  “為何?還不是為了錢?”

  “誰要你去的?”

  “大姐派我去的啊!”

  竟然語氣加重道:

  “我是說,是誰要殺我師父?”

  燕一針叫屈道:

  “我怎麽知道?剛才你也聽到了,我們隻管執行任務,不管為什麽,也沒法知道為什麽。還有,大姐的任務,並不是要殺你師父,隻是去偷一封信。”

  竟然大奇道:

  “信?什麽信?什麽內容?”

  燕一針道:

  “隻告訴我是一封舊信,信封上寫著‘龜堂老人親啟’,落款是‘晚學張樂齋’,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幾個人之中唯有仝名賤可算學識出眾,遂出言解釋道:

  “龜堂老人是陸放翁,張樂齋就是張南軒,這兩人都是南宋名人,可見這是一封宋代的書信,據今有三百多年了。”

  燕一針道:

  “啊,這麽久了!原來是一件宋代文物!”

  霍不久也道:

  “這麽久了,還出這麽大價錢去偷,奇也怪哉!莫非不是看中的信上內容,而是看中的書法?這位張南軒是書法大家麽?”

  仝名賤沉思道:

  “也沒聽說南軒先生書法特別出名……這封信,不會那麽簡單。”

  目光投向竟然,竟然忙道: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

  一頓又道:

  “抓住大姐,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燕一針、霍不久臉色劇變,一齊直勾勾地看著竟然,把竟然嚇了一跳:

  “你們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