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投名狀
  “什麽?不知道?”

  銀彩霞情緒接近崩潰,開始自己在各處亂竄,這裏看看,那裏摸摸,連地麵都用腳一步步踏過,又到處拍打、跳躍,好一番折騰。實在沒辦法了,捏著鼻子跑到腐屍旁,剛看了一眼便驚叫道:

  “這牆上有字!”

  見竟然沒有反應,便自顧念道:

  “報仇!餘追風刀餘生,為挑戰五虎斷門刀易天壽,中賊奸計陷於此地。餘追風刀法留於刀內,得者務必為餘報仇!”

  接著冷笑道:

  “你早看見了麽?難怪要抱著一把死人的刀,原來是得了一部刀法。”

  見竟然仍不吭聲,不禁怒道:

  “你都要死了,得到再厲害的刀法又有什麽用?你倒是說話啊!”

  竟然睜開眼,突然吹出一口氣,吹滅了石龕上一支蠟燭。銀彩霞道:

  “你要幹什麽?”

  一看那蠟燭隻剩一小截,明白竟然是想節約使用,又道:

  “又不想辦法,有亮沒亮的,有什麽區別?難道我們真的出不去了嗎?”

  竟然這次總算開了口道:

  “絕對有辦法出去。我正在想。”

  銀彩霞道:

  “你怎麽那麽肯定,絕對有辦法出去?還絕對呢,怎麽絕對的?”

  竟然一字字答道:

  “為了殺我們,沒必要用這麽多錢,費這麽大勁。殺人的法子多了。這裏有出路,隻是我們沒想到。不要吵,好好想,還有什麽遺漏。”

  竟然說了一句這麽長的話,倒叫銀彩霞大出意外。從認識到現在,這句話字數之多,恐怕比他所有講過的話加起來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也明白瞎吵沒有用,聞言真的閉上了嘴,呆呆地抬頭看著石室頂上,突然道:

  “頂上呢?頂上我們沒看吧?是不是頂上有什麽玄妙?”

  不料竟然很肯定地答道:

  “看過了。沒有什麽。”

  銀彩霞徹底泄了氣,幹脆不再操心,見蠟燭即將燃完,便過去續上另一支蠟燭,然後也坐下等待。她本來心胸寬廣,既然將生還希望全寄托到了竟然身上,心中便不再焦燥,坐了一會,還就地修煉起她的柔身術來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終於,龕上的蠟燭“撲”地熄滅,石室又陷入黑暗中。竟然一直閉著眼睛,到此時也沒有睜開,銀彩霞也不再取出火折子,便靜靜在黑暗中呆著。她遊目四顧,突然“咦”了一聲,道:

  “竟然,你看那是什麽?”

  竟然睜開眼睛,隻見正前方那皇帝石像上,有三點熒火在微微閃動。根據記憶中的石像位置,這三處正是石像的額頭、脖子中央和胸口心髒處。這三點熒光極其微弱,如果不是在全黑的環境中絕然發現不了,便是此時,也可見熒光越來越弱,好似再過一會便會熄滅。

  竟然呼地站起,手中追風刀揮出,使刀如劍,仍是用的“點珠破玉”,刀尖連點,幾乎在同一時間,連續刺在那三個光點上。

  隻聽“隆隆”聲響,銀彩霞忙掏出火折子甩亮,隻見那石像正緩緩後退,接著突然攔腰裂開,一線亮光從那裂開之處直射進來。漸漸地,那石像上半身往左,下半身往右,從中讓出一個將近一人來高的方孔來,一時間光芒大盛,刺激得兩人眼睛都不敢直視,隻得拿手遮在眼前,驚喜地看著眼前的求生之門打開。

  見門洞大開足以穿過,銀彩霞吹呼道:

  “咱們得救了!走!”

  竟然手握追風刀一馬當先,銀彩霞緊隨其後,兩人先後從門洞跨了過去。竟然停住腳步,將追風刀刃口朝外橫放在孔洞中間,又拔出腰間宵練握在手中,再次越過銀彩霞當先走去。

  “原來你拿這把刀是為了幹這個,我倒是錯怪你了。你不要那追風刀法了?”

  竟然一邊緩緩踏步前行,一邊答道:

  “我是練劍的,要刀法作甚?”

  銀彩霞展顏笑道:

  “就是。可歎多少江湖中人,隻要見了刀法劍法,武功心法,也不管對自己有沒有用,總要爭來搶去的,隻想據於己有。竟然,你倒是個挺有意思的人呢!”

  竟然聽她誇獎自己,心中亦泛起一縷甜情蜜意,一下子又想起高韌和她的關係,連忙收攏放心,岔開話題道:

  “小心點,前麵隻怕有詐。”

  兩人此時所處,乃是一條寬敞的甬道,兩旁一線油燈,將甬道照得通亮。地麵是打磨得溜光的青石板,一塊塊石板之間拚接整齊,接口處縫隙均勻,工藝甚是精良。甬道不長,筆直向前,一眼便可望到盡頭,那裏有一張石製書案,書案上擺著文房四寶、酒壺酒爵,隻是沒有一個人影。

  雖然出口就在前頭,兩人豈敢大意?仍舊一步一探地躑躅而行,竟然執宵練在前,銀彩霞持金鈴紫綢在後,兩個人全身沒一塊肌肉敢稍微放鬆。雖隻有短短數丈,兩人似乎走了一天,才終於有驚無險地到了書案之前。回頭看入口處,果然追風刀將那機關卡住,並沒有完全閉合,露出來黑乎乎的大半個洞口。

  隻見那書案上鋪著一張宣紙,上麵以正楷寫著:

  “大俠文武雙全,聽雨軒恭候大駕!滿飲結義酒,誠簽投名狀,入我聽雨軒,乘風又破浪!”

  看那宣紙左側,擺放著一個金製酒壺,兩個銀製酒爵。竟然收起劍,伸手去拿那酒壺,一下子沒拿得起,停了一下,加了兩分力才端了起來,似乎剛才牽動了什麽東西。他倒出一些酒,見那酒呈金黃之色,倒在銀白色的酒爵中,極顯榮華富貴,而酒香濃鬱,酒花凝而不散,亦是上等好酒。

  在那宣紙右側,則堆放著幾張絹紙,每張紙上已寫好了相同的文字,隻留下簽名捺印之處。紙上寫道:

  今上無道,生靈塗炭。吾願服從指揮,替天行道,匡扶義兵,共濟蒼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有違此誓,天誅地滅,死無葬身之地。立誓人,簽字,血指印。

  旁邊放著筆墨,還有一把精致的小刀,大概是用來割指取血用的。拿起絹紙,可見石桌上有一小小的石槽,石槽左端嵌著一個石塊。竟然將石塊撥到右端,隻聽“哢嚓”一聲響,正麵牆上露出一條縫,縫隙極窄,剛好塞過一張絹紙而已。

  竟然將石塊撥回左端,重新放好絹紙,將石槽蓋在下麵。隻聽銀彩霞拍手笑道:

  “搞了半天,裝神弄鬼的,原來是逼人家跟他造反啊!竟然,你願意幹嗎?”

  竟然苦笑道:

  “不願意。可是,不願意的話,怎麽出去?”

  銀彩霞道:

  “我們自己找出口嘛!”

  竟然似乎驚異於她的想法,帶著揶揄的目光看著她道:

  “開啟的機關不是在這裏,而是在裏麵。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