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強詞奪理
  陳實華將苟三娘從地上揪起來,一手抓住苟三娘的頭發,將她的臉揪得抬起來麵向眾人,一副意氣風發、得勝歸營的樣子,大聲道:

  “兄弟們,殺死陳舵主的,便是地上這個陰毒**!大家看清楚!”

  轉頭啐了一泡痰吐到苟三娘臉上,道:

  “說!你這個直娘賊的,你是怎麽害死陳舵主的,為何要加害於他?痛快說了,我讓你死個痛快!如若不然,叫你生不如死,悔不該來到人世!”

  苟三娘臉色發黑,嘶嘶作聲,卻不講話。原來銀彩霞那紫綢將她縛得很緊,她喘氣都有困難,脖子粗脹,臉被憋成了豬肝色,哪還能說得出話?

  陳實華呼地扇了一巴掌過去,罵道:

  “嗨!還挺倔!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宰了你?”

  踮起腳左右張望,高叫道:

  “高兄!高韌!過來一下,給大夥說說這賤貨是什麽來路!”

  高韌和銀彩霞對望一眼,無奈站起身來,道:

  “付兄,你先在這照顧一下,我去去就來。”

  銀彩霞跟在後麵,道:

  “我去把金鈴紫綢拿回來。”

  兩人來到陳實華處,高韌一看便知苟三娘呼吸困難,道:

  “陳兄,借件衣服一用。”

  陳實華一愣,道:

  “什麽?要衣服幹什麽?”

  原來他未見到苟三娘袒胸露乳的模樣,不知道她身上現在披的不是衣服,而是一件兵器。圍觀乞丐和僧人中有知情的,早已扔了僧袍、外衣過來。高韌伸手接過,有意惡心這個婦人,先把僧袍拋起撒開吸引眾人視線,銀彩霞上前抓住紫綢末端一扯,解下紫綢係回自己腰上,高韌迅速將一件破爛肮髒的乞丐外衣反向穿到苟三娘身上,此時僧袍正好落下罩在她外麵,高韌兩手抓住長袖幾拉幾扯,仍是將苟三娘連手帶腳綁在其中。這幾下動作揮灑飄逸,刹那間完成鬆綁、換裝、再綁的過程,同時也遮住了婦人暴露的身體,人群中不禁爆出一陣喝采。

  苟三娘鬆了綁縛,大口大口喘氣,接著大叫道:

  “放屁!我哪裏殺什麽陳舵主了?咳咳咳咳┅┅說話得有證據,不能這樣┅┅咳咳咳咳”

  苟三娘氣還沒喘過來,又要搶時機說話,頓時劇烈咳嗽趕來。眾人吃了一驚,倒不是因為她的辯駁,而是因為她在這種氣促的情況下說話,年齡看上去也有四十來歲,說話聲音卻像一個小姑娘,所發聲音與眼前狼狽肮髒的樣子實在對不上號。

  高韌走到陳實華麵前,把展飛鷹受傷經過講了,告訴說苟三娘這邪門功夫便是江湖上絕跡已久的媚惑之術,兩人因此沒時間去答理苟三娘的辯駁。銀彩霞收回金鈴紫綢卻尚未走開,聞言忍不住譏諷道:

  “苟三娘,你還記得我麽?自己在三鍾山莊說的話,我可聽得清清楚楚呢!”

  苟三娘氣息不勻,一時接不上話,卻聽一人淡淡接道:

  “原來那天在山莊偷聽的便是爾這妖女麽!”

  說話之人正是教主,他們幾個這時已由馬大交分開丐幫眾人,走到了近前。苟三娘眼眶一紅,便如見到了救星,哭叫道:

  “教主救我!”

  教主緩步走近,微笑道:

  “無妨。有吾在此,誰敢欺負爾?”

  這教主走路說話平淡而緩慢,偏偏自帶一股威嚴,令眾人自然心生警惕。丐幫眾人嘩地一下散開,紛紛拿出兵刃退到陳實華一側,陳實華和幾位長老則前跨數步,擋住教主來路。陳實華怒喝道:

  “剛才還假惺惺來祭拜來著,現出原形了麽?眾弟子,結打狗大陣,咱們今天給陳舵主報仇,看誰敢阻攔!”

  眾弟子轟然相應,三五成群各結小陣,小陣互相聯結形成大陣,隱隱將聖音教之人呈半包圍之勢擋在內圈。平正公會眾人跟在聖音教眾人之後,此時也各執兵刃,由胡勝領頭,卻是從後麵擋住了他們的退路,兩大幫派正好將聖音教合圍在中間。

  聖音教馬大交也叫道:

  “兄弟們,結陣!”

  可憐聖音教來了四十多人,頭領除教主外,隻有馬大交、劉義隆尚可一戰,三十五名教眾也傷情慘重,死亡四人,重傷十三人,剩下的人勉強結成三個十字光明陣。牛二丁抱著釺擔走過來聚到一起,雙手已經不能舉起武器,比起候賤橋,隻不過是不需他人照顧而已。

  教主心中惱恨失落,臉上卻不形於色,道:

  “劉義隆兄弟,你和他們說,苟三娘之事是捕風捉影之事,咱們得按江湖規矩,把問題弄清楚,不可輕信一麵之辭。”

  劉義隆接過重任,高聲道:

  “丐幫陳長老,各位長老,各位兄弟,聽我一言!我是三鍾山莊劉義隆,也是聖音教教主座下門徒。剛才陳長老說苟三娘是殺害貴幫陳舵主的凶手,可有證據?要是沒有證據,可不能黃口白牙亂指亂說,傷了我兩派和氣。”

  陳實華冷笑道:

  “你是說我黃口白牙麽?這位銀女俠在三鍾山莊親耳聽到,苟三娘自己親口所講,她殺害了我幫陳長功舵主,算不得證據?”

  劉義隆哈哈大笑,道:

  “銀女俠?哪位銀女俠?就是那位臭名昭著,人稱‘采花銀’的銀彩霞麽?陳長老,此人賤名遠揚,可當不得‘女俠’二字,說的話可千萬不能采信!陳長老信她的話,恐招致江湖笑話啊!”

  銀彩霞此時已經走回劉星燕受傷之處,她曆來我行我素,對江湖罵名之類早已習慣,付諸一笑而已,付東雄卻義憤填膺,道:

  “彩霞姊,你來照顧她,看我去揭穿他們的陰謀。”

  那邊高韌已經接過話來,道:

  “想不到劉莊主牙尖齒利,有如此能耐啊!我高某人和銀女俠當晚是一起聽見你們說話的,這又當如何?”

  劉義隆看了一眼,卻不認識高韌。當時高韌和付東雄進莊,是易容扮作劍僮的,跟在付東雄身後全程就說了一句話,以是劉義隆毫無印象,遂哈哈笑道:

  “你是何人,莫非是采花銀的麵首?無名小輩,自甘墜落,誰信你的話?”

  胡勝在後麵喝道:

  “聖音教賊子!此乃我平正公會客卿高韌高大俠是也,你休得信口雌黃!”

  陳實華也嗬嗬笑道:

  “高韌乃平正公會客卿,近來數次廓清迷霧,力挽狂瀾,江湖上哪個不知?你不認識,那是你孤陋寡聞!”

  劉義隆呆了一呆,馬上辯道:

  “原來你就是高韌!早就聽說你奸詐陰險,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哼,能夠與采花銀這種貨色攪到一塊,還能是什麽好人嗎?再說了,今日之局,平正公會明顯與丐幫一起對付我聖音教,你們搬個平正公會的人來做證人,如何能夠服眾?若是仗著人多勢眾強詞奪理,我聖音教卻是不怕,便拚個魚死網破,亦要維護公平正義,孰是孰非,相信江湖自有公論。”

  陳實華見他如此振振有詞,怒笑道:

  “你倒是要維護公平正義?昨晚你們在山腳密謀,在那菜農趙項家中所言,我自己親耳聽到,你又怎麽說?”

  劉義隆滿臉義憤之色,道: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陳長老聽見了,他高韌也聽見了,你們都是一起來對付我聖音教的,便再多十人百人聽見又何妨?陳長老,你幹脆說你們湘江分舵千百弟子都聽到了,都是證人吧!相信江湖上正義之士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陳實華辯他不過,漲紅了臉,大罵道:

  “你這老匹夫!我丐幫與你聖音教無冤無仇,為何要來指證你?事實俱在,難道是誣陷你們不成?這天殺的狗入的苟三娘,使用媚惑術這等邪術傷我舵主,傷口死狀均與她所用兵器招式相符,難道這還不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