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裏修書
  那既然這樣,於情於理,鳳傾凰都該好好感謝人家蕭千歌的,如何感謝呢?那就從現在開始,處理好蕭千歌留存在這世上的每一筆債吧。

  比如,眼下的這一筆情債,嗯。

  想到這兒,蕭千歌抬頭看向在一旁研磨伺候的雨荷。

  “雨荷!慕容表哥他…對我…到底如何?”

  隻見雨荷就像想起來什麽似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小姐,表少爺對您如何,您心裏還沒數嗎?”

  接著就捂嘴一笑。

  呃,也是,雨荷的年齡比蕭千歌隻大一點點,也才剛過了及幷;,正是少女對男女之情懵懂害羞的時候。

  “咳咳…”蕭千歌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好為接下來的解釋鋪路:“唉,雨荷,你知道嗎?自從上次在安平王府我落水那次病了一場之後,我發現對過去的很多事我都有些想不起來了,真是煩人哦。”

  “什麽?小姐你說的是真的嗎?哼!都怪陸語嫣那個賤人!我這就去找她算賬!為小姐報仇!”雨荷說著就真的放下硯台,氣衝衝地要去景晴苑找陸語嫣拚命了。

  “呃,停!”蕭千歌趕緊叫住她,心想這死丫頭還真是說風就是雨啊!腦子一熱什麽事都敢做,就她這性子在這宮裏該要怎麽生存下去?唉!

  可是,現在還顧不得想這些,目前蕭千歌隻是想知道自己與慕容瑾言之間的種種糾葛過往而已,便說:“雨荷,算賬的事以後從長計議,不急在一時,你現在能不能……呃,能不能先把過去的一些事講給我聽呢?就比如慕容表哥他對我怎樣?”

  “哦,小姐你是說這些呀?那還不簡單,雨荷盡數說給您聽就是。”雨荷這才笑嘻嘻地重新拿起硯台一邊繼續研磨一邊跟蕭千歌講起過去的事。

  比如,六歲的蕭千歌剛進王府那年,慕容瑾言也才九歲,可誰都沒想到一向在王府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橫行霸道的慕容瑾言卻對蕭千歌十分謙讓,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第一個想到蕭千歌。

  但那會兒的蕭千歌可能是剛失去父母雙親還沒從悲傷中走出來,對誰都是一張冷臉,對慕容瑾言也一樣。

  有一次,就在慕容瑾言花了高價從小夥伴兒手裏買來兩隻善鬥的蛐蛐兒想逗蕭千歌開心時,蕭千歌就隨便把那兩個蛐蛐兒從籠子裏放出來丟到田野裏去了。

  為這事兒,慕容瑾言在背地裏難過了好幾天呢,他對家裏的下人發了一通好大的脾氣,但對蕭千歌卻仍舊是一如既往的好。

  還比如,蕭千歌十歲,慕容瑾言十三歲那年,因為學堂裏的一個男孩子罵蕭千歌是沒爹沒媽的野種,慕容瑾言便把那個男孩子狠狠地揍了一頓,而那男孩子的父親當時的官職比安平王爺還要大許多。

  當安平王氣地用鞭子使勁兒抽慕容瑾言讓他回答為何要打那個男孩子時,慕容瑾言卻死活不說原因,直到後來家裏的下人實在看不過去了才告訴了老爺事情的原委。

  慕容瑾言就是這樣寧可自己被父王打死也要維護小表妹蕭千歌,可事後蕭千歌對慕容瑾言卻仍舊冷冷的,拒他於千裏之外。

  ……

  一邊聽雨荷講,蕭千歌都快要掉眼淚了,她沒想到,帥氣逼人、風流倜儻的慕容表哥卻原來還是個這麽情深義重的好男兒,尤其對她蕭千歌,那可真的是沒話說。

  人家對自己這麽好,可再想想自己臨入宮前在王府裏對慕容瑾言的態度,那卻是不冷不熱、不好不壞,客客氣氣地就像對沒有關係的外人一樣。

  唉,說來,自己還有些對不住人家這蕭千歌的肉身呢,辜負了人家的情郎!

  但現在,陰錯陽差,既然自己已經當選皇上的蕭貴人了,事情無可挽回了,那也就隻能盡力去安撫癡情的慕容表哥了,好讓他能盡快從對自己的感情裏走出來,另覓良緣。

  想到這兒,心裏似乎瞬間湧出了千言萬語,哈!自己別的不會,可對於煽情,卻是最擅長的了。

  “慕容表哥,過去種種,表妹銘記於心……”

  信中,蕭千歌充分表達了自己對於在王府時慕容瑾言對她的種種護佑、照拂與愛憐行為的感激之情,並述說了自己過往的種種過錯、年少不懂事,又細數了慕容瑾言的各種優點,自己對他的欣賞,但隨即便又轉言說自己現在的身份已是木已成舟,無法回到過去,望慕容瑾言能盡快忘掉與她的情誼,另尋佳人。

  一封信寫完,蕭千歌的眼裏又泛了潮,唉,誰讓她也是個多愁善感的癡情種呢!

  不過那都是過去了,從今往後的鳳傾凰、蕭千歌存活在這世上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複仇,除了複仇再無其他!

  什麽男人,什麽愛情,什麽花前月下,都讓它們見鬼去吧!

  把信紙折好,放進一個荷包裏,又叮囑荷語明日找個小太監出宮去集市上買兩隻放在籠子裏的蛐蛐兒,連同荷包一起送與安平王府。

  蛐蛐兒代表她與慕容表哥兒時的快樂時光,過往的情誼,但蛐蛐兒放在籠子裏,意思就是過去的情深義重、情意拳拳也應該都放進心的籠子裏,過去的就是過去了,不應該再提了。

  想必聰慧的慕容表哥一看這些便知其意。

  這件事總算處理妥當了,蕭千歌抬頭看窗外,夜幕深沉,天色已不早了,便洗漱歇下了。

  安平王府,王妃收到信後自然是要先拆開過目一遍的,把信看完,她嘴角沁出一絲笑意,心想果然這千歌丫頭是個穩重的,簡短幾句話就把如今她的身份處境、與瑾言之間的感情等利害關係都交代清楚了,想必兒子看過後定然會明白。

  再看看那裝有蛐蛐兒的籠子,更是知道了其寓意。

  而慕容瑾言看到這些東西後,確實是如王妃所想,不再沉迷於無望的感情了,人想開了,病也很快就好了。

  王妃自然更是大喜。

  卻說此次選秀過後,嬴燼仍舊像選秀前一樣隻寵幸蘇貴妃,對德妃和容妃的宮殿也偶爾去一兩次,但對新選出的這批貴人和常在等人卻從沒有臨幸過。

  皇上的表現自然讓蘇婉兒內心歡喜,她也因此更加覺得自己的魅力無敵。

  不過,之所以能有這樣的結果,那自然也是有她的功勞在裏邊的,就比如,這次的選秀,除了皇上親封的蕭貴人外,其餘的都是由她來封的。

  她還不是對凡是皇上有可能中意的類型都視而不見,踢出了局,而留下來的則都是皇上根本就不喜歡的。

  她這一招行的穩妥,如此下去,豈不是往後這偌大的後宮裏就不會再出現皇上專寵的女人了嗎?當然隻有她是例外,是唯一,哈哈。

  而至於那個蕭貴人,姿色平平,到處都平平,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出眾的地方,所以,留下她也無妨。

  蘇婉兒想著日後這後宮裏的日子是越來越舒坦了,不禁更加喜上眉梢了。

  可蘇婉兒自以為可以安枕無憂了,卻不料此時在她自以為安全的地帶,危險正在悄悄降臨呢!

  因為這個時候,正有一群年紀比她蘇婉兒輕,皮膚比她蘇婉兒嫩的女人們聚集在一起商量著如何對付與算計她呢!

  這不,這天,陸語嫣又把金梅兒和安素儀幾個人叫了來景晴宮裏,一起商量如何爭寵。

  幾個人正說著,外麵又進來了幾個小主。

  “給陸貴人請安,給兩位常在請安。”原來是選秀那天蘇婉兒封的幾個答應。

  “各位妹妹快請起,賜座。”

  各位都落座了,“商討”正式開始了,這時,金梅兒開口了:“陸貴人,怎麽一直看不到那位蕭貴人呀?她和您同為貴人,比咱們臣妾幾個的位分都高,難道看著皇上不往咱們這邊來,她就不著急嗎?”

  “她嘛,一直都是這麽獨來獨往的,要不派個人去請她好了,她不跟咱們統一戰線,但咱們卻沒把她拋下呢。”陸語嫣懶洋洋地坐在暖閣的花梨木椅子上說。

  “陸貴人可真是大度啊,不跟蕭貴人計較。”金梅兒諂媚道。

  “陸貴人心胸真寬廣呀。”其他幾個小答應也趕忙附和。

  陸語嫣把眼角瞥向安素儀。

  “臣妾這就去請蕭貴人。”安素儀趕緊自告奮勇領了吩咐,說罷就起身朝景芳苑走去。

  陸語嫣儼然已經成了這個小團體的頭頭兒,她滿臉都掩飾不住得意之色。

  景芳苑,蕭千歌剛鋪好宣紙,想練練自己已有點生疏的書法,想想前幾天給慕容瑾言回的那封信,字寫的歪歪扭扭的,她很是不滿,要知道,在前世,鳳傾凰的書法可是出了名的既娟秀嫵媚又遒勁有力。

  而在一旁站立的荷語則邊研磨邊應蕭千歌的要求給她講過去十三年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蕭千歌也是想盡快惡補一下這具肉身的所有資料,以免將來萬一哪天用到了自己卻想不起來而漏了餡兒。

  “安常在到。”門外小太監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