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姚府小住 三
  “姐姐,伊人姐姐……”姚亦慈小聲的叫著,快要哭出了。

  宋菡伊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看到姚亦慈的表情,有些擔心的問:“小慈,你怎麽了?”

  姚亦慈手足無措的說:“伊人姐姐,你又發燒了,怎麽辦?”好吧,她承認他挺廢柴的,一個大夫竟然要問病患怎麽辦。

  宋菡伊突然想笑,說:“先去打些涼水吧。”她本來想用酒擦身的,但是她現在不方便,別人給她,她嫌尷尬。

  姚亦慈點點頭,快步走出房門,她當然不會親自去打水,一個原因是她力氣小,提不動,另一個原因是她不放心宋菡伊。

  到了門外,姚亦慈吩咐守在外麵的丫鬟,:“去打一盆,兩盆水,一盆涼水,一盆溫水。”

  兩個丫鬟領了命,看著主子焦急的模樣,動作麻利的去了,姚亦慈並沒有回宋菡伊的房間,而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本打算到晚飯時再給宋菡伊換藥,但是宋菡伊現在發了燒,她想了想,還是現在就換吧。

  姚亦慈走後,宋菡伊才注意到自己身體很不舒服,現在已經是六月了,雖然屋子裏放了冰塊有些涼意,但是蓋著被子還是很熱,她察覺到自己身上出汗了,有些擔心傷口。

  姚亦慈的動作很快,她的院子和姚奕言的也連著,很快就回來了。

  “小慈,幫我把被子掀開吧。”宋菡伊看到姚亦慈進來,說。不是她嬌氣,非要人伺候才行,而是她現在如果強行自己掀被子的話,會牽扯到身上的傷。

  姚亦慈有些不解,但還是照做了,掀開被子後,她發現宋菡伊單薄的衣服全濕了,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傷口,帕子被一些汙血沾到了傷口上,姚亦慈拿的很小心,但是宋菡伊還是感覺到了痛。

  傷口邊緣的地方有些化膿了,姚亦慈看到傷口險些哭了出來,她太大意。

  “我沒事兒。”宋菡伊說,她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傷到底怎麽樣了,但是被汗泡了這麽久肯定要有些變化的。

  宋菡伊越是這麽說,姚亦慈越是覺得內疚,歉意的說:“姐姐對不起。”她是真的不能原諒自己,作為一個從小學醫的人,竟然會犯這樣的錯誤,雖然她的實戰經驗很少,但是如果連“紙上談兵”都做不好的話,她還要怎麽做好一個醫者,一個像母親一樣受人尊敬的醫者。

  宋菡伊笑了,說:“傻丫頭,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就在這時,兩個丫鬟會把水打來了,站在門外說:“小姐,水來了。”

  姚亦慈把帕子搭到傷口上,再次把被子蓋上,說:“端進來。”

  兩個丫鬟都端著水,沒有手去開門,在一旁的一個丫鬟上前幫了她們,他們端著水進去後,那個丫鬟體貼的把門關上了。

  但是這兩個丫鬟把水放到了桌子上,沒有久留,馬上就出去了,每個盆子上還搭了一個帕子,姚亦慈第一次覺得她的丫鬟很體貼。

  “姐姐,我幫你換下藥吧。”姚亦慈說,說著去擺弄自己的藥箱,從裏麵拿出了幾瓶藥和一張紙以及一個幹淨的帕子。

  宋菡伊不說話。姚亦慈把藥倒到紙上,倒得很小心,邊倒邊嘟囔著要用多少量,配好藥後又從箱子裏麵拿出一個幹淨的瓷瓶,把配好的藥倒進去,蓋上瓶塞搖了搖。

  然後摸摸兩個盆子,用溫水把帕子打濕,一手拿著帕子,你首先開了宋菡伊的被子和傷口上那個帕子,用帕子擦了擦傷口周圍,擦完後把帕子放到盆子裏,拿起自己事先配好的藥,撒到了傷口上。

  宋菡伊覺得很疼,悄悄地把自己的胳膊塞到了嘴裏,不讓自己叫出聲。

  姚亦慈撒藥撒都很小心,上完藥又把傷口,用帕子蓋上,這次沒有再蓋被子。

  宋菡伊疼得臉色蒼白,胳膊上留下了兩排深深的牙印,姚亦慈上好藥才注意到宋菡伊把胳膊塞到嘴裏,心疼的說:“伊人姐姐,痛可以叫出來的。”

  宋菡伊搖搖頭說:“沒事,不疼的。”

  姚亦慈很想給她一個白眼,但是師兄不忍心,翻了翻自己的藥箱,看看有沒有活血化瘀的藥,結果讓他失望了,並沒有。

  “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姚亦慈沒找到藥,就又坐了下來,心疼的說。

  宋菡伊並不是很在意,說:“沒事兒,就算留了疤,過一段時間也會消下去的。”她跳舞的時候經常磕著碰著,磕破皮了也會留疤,但都不會留太久。

  姚亦慈說:“姐姐真傻,本來就疼,還去待自己。”

  宋菡伊笑笑說:“也沒有多疼。”

  姚亦慈輕“哼”了一聲,表示自己不相信,這傷口一看就疼,怎麽會不疼。

  “小慈,什麽時候開飯啊?”宋菡伊強行扯過話題,不讓姚亦慈糾結自己的傷。

  姚亦慈說:“應該快了吧,等會兒丫鬟會送到這裏的。”

  宋菡伊點點頭,姚亦慈生宋菡伊不愛惜自己的氣了,不願意理她,宋菡伊不是那種很會聊天的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兩人沒尷尬一會兒,丫鬟就又來敲門了,“小姐,午飯好了。”丫鬟的聲音傳進來。

  姚亦慈過去開門,把丫鬟手中的食盒接過來,關了門,沒讓丫鬟進來。

  姚亦慈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拉了幾個凳子放到床邊,把菜到凳子上,菜不多,隻有四個,還都是素的,唯一一個肉就是用要燉的雞湯,很清淡,但是一看就燉了好久。

  姚亦慈把菜放到凳子上,盛了一碗湯,拿了一小份米飯,打算喂宋菡伊吃,宋菡伊拒絕了她隻是受傷了,又不是殘廢了。

  姚亦慈也沒有堅持,宋菡伊胃口本來就小,現在病著,胃口更小了,就算是小份米飯也隻吃了不到一半。

  姚亦慈並沒有勉強宋菡伊多吃,隻是讓宋菡伊把那碗雞湯喝了,宋菡伊放下筷子沒一會兒,她也放下筷子,把飯菜收拾了一下。

  宋菡伊看著姚亦慈熟念的動作,問道:“小慈,你經常做這個嗎?”

  姚亦慈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說:“小時候幫瑾玉姐姐做過,瑾玉姐姐嫁人後我就自己做了。”她小時候家裏是沒有下人的,她雖然被捧在手心裏,但是該做的事她舅舅還是會讓她做,做到現在,也就非常熟練了。

  宋菡伊點點頭,看著姚亦慈的動作,竟然有些心疼,問:“這些讓下人做不行嗎?”

  姚亦慈已經收拾好了,說:“我舅舅說下人不可能跟你一輩子,如果哪天家裏出了什麽變故,這些都待自己做。”這也是她不用下人的原因,因為她怕用慣了下人,以後沒下人用的時候自己會受不了。

  這話是她舅舅說的沒錯,但是她舅舅說這話是因為紅衣剛上山時這也做不慣,那也不能做,她舅舅才說出這話哄哄紅衣的,誰知紅衣沒當真,這丫頭倒是當真了。

  宋菡伊覺得姚亦慈的舅舅說的有道理的同時又覺得她舅舅杞人憂天,把一個好好的姑娘都教成這樣了。

  姚亦慈收拾完後把東西遞給門外的丫鬟,又轉身回來,問道:“伊人姐姐,頭疼嗎?”

  宋菡伊搖搖頭,說不頭疼是假的,但是她不想讓姚亦慈擔心。

  姚亦慈相信了宋菡伊的話,暗自鬆了一口氣,說:“不頭疼就好,頭疼很難受的。”

  宋菡伊笑笑,姚亦慈怕宋菡伊睡太多精神不好,也就不讓她睡了,問:“伊人姐姐,青樓好玩嗎?”

  宋菡伊笑著說:“都說青樓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獄,你覺得好玩嗎?”雖然她並不討厭梧桐居,但是她不想帶壞小孩子,才這樣說的。

  姚亦慈說:“我覺得挺好玩的,偶爾彈彈琴,跳跳舞,和其她姑娘玩玩,好不愜意。”姚亦慈挺羨慕青樓裏的人的,嗯,之前青樓是又不少年齡相仿有談得來的朋友。

  宋菡伊不知道該怎麽說姚亦慈了,想了想問:“你在家裏好玩麽?”

  姚亦慈嘟著最說:“一點都不好玩,不能出府,沒人玩,一些人表麵奉承你,私下不知道怎麽說你呢。”

  宋菡伊笑了,說道:“可是我覺得你挺好的,不用為生計發愁,不用擔心紅顏衰老,出門不用擔心被人評頭論足,在樓裏不用擔心被悍婦找上門。”最後一點她見過的,梧桐居裏一個長的很可愛的小女孩,被一個潑婦指著鼻子罵,那孩子年紀小,被嚇的在一邊哭不敢說話。

  姚亦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覺得也是,宋菡伊笑了,她知道和姚亦慈這麽單純的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隻能引導她讓她自己去想,她想明白了,才是真的明白了,別人和她說明白,她不一定能明白。

  姚亦慈隻是天真,不是傻,宋菡伊這麽一說,她也就想明白了,說道:“這和‘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是一樣的嗎?”她能想到的隻有這個。

  宋菡伊說:“差不多吧,老天是公平的,給你一些別人沒有的,也會收掉一些別人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