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拿你試刀
  蘇神秀不是一無所知的雛鳥,自然知道陽光照到的地方也有黑暗的陰影,他在無神通有規則的世界活了三十年,時而聽到殺戮之事,但在高唱眾生平等的規則之下,富貴貧賤各有其行,殺戮是為萬般無奈的底線。

  這方世界不同,這裏沒有平等的規則,富貴貧賤不作數,而是以力量強行將人分為兩種,一為修士、二為凡人,修士高高在上,俯視凡人,修士的殺伐予奪,凡人莫不能抗。這裏也沒有“天理昭彰,善惡分明,,報應不爽”,這是修士的事,凡人幾乎插不上手,大道也不會因為某位修士對凡人殺戮而降下雷罰。

  唯一能束縛修士無拘的心的便是修士之間默認的不可大肆殺戮祭練邪道詭異的法器和道德上的譴責。

  在蘇神秀心中,修士殺修士,凡人殺凡人,再正常不過,因為他們搶奪的是同一種資源,勝者王敗者亦亡,除了怨自己怨不得別人,而修士對凡人……在力量相差懸殊的情況下做出殺戮之事簡直不為人子。

  遊曆六七年,蘇神秀已經習慣了修士對凡人的不以為然,但習慣不是接受,他有自己的底線。

  他可以出於義憤,在上滄州那個無名山穀擊殺淨崖老祖借以偷生的妖樹。也可以為了給他“遮風擋雨”的小丫和小九,在此地擊殺口出“彼輩螻蟻”的升仙台修士。

  唯一不同的是,他當初覬覦淨崖老祖的秘法和神通,入了丹鼎宗隱脈錯過了機會,今日不然,今日他定要綁著在場的修士砍下仗勢欺人的上仙台修士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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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色的碗向著蘇神秀倒扣而下,蘇神秀抬頭望去,大了數十倍的碗裏一片迷蒙,時而閃過光華,似乎裏邊藏著大危險,他不由得警惕送出了身邊的小丫,舉刀一劈,尺許長的刀光閃過,直入青碗。

  可惜,刀光如泥牛入海一般,未起波瀾,他的刀光竟對青碗毫發不損。

  “銀槍蠟頭,若是就這點手段,孫某便送你上路”,孫姓修士嗤笑,手上一點不停,青碗繼續罩下。

  蘇神秀不理會孫姓修士嘲笑,事實上,那一刀的效果在他意料之中,若是真的劈開青碗才是奇怪,他揚手一插,長刀脫手直衝青碗,在眾人不解其意的詫異中,蘇神秀低聲喝道“爆”,長刀夾著那枚針形法器轟然炸開。

  兩口法器自爆的亂波幾乎全部轟在了那口青碗,但青碗隻是微微一顫,稍有停滯又繼續往下落,這點時間已經足夠,蘇神秀借著青碗停滯的一刹那,掙脫掉青碗對他的束縛,一步邁出丈許,同時他疑惑道“極致法器?”。

  極致法器便是法器的禁紋祭練到了一十八重,是法器的極致,再有金丹修士一祭練便是法寶,這類法器少之又少,除了打算祭練成本命法寶的法器,餘者罕有修士願意在法器花費大量精力和時間祭練禁紋。

  孫姓修士大笑“沒有法器,你還有什麽依仗?大約你還從未見過此等法器了吧,今日便讓你見識一番,如此說來,死在孫某這件至寶之下也算是你的福緣,”青碗拔高再次朝著蘇神秀當頭罩下。

  蘇神秀瞥了孫姓修士一眼,孫姓修士顯然是將他看做掙紮在“溫飽”邊緣的散修,以為他除了法刀再無它物,在孫姓修士的大笑中蘇神秀反手又是一口長劍,孫姓修士愕然。

  蘇神秀沒有自爆法器避開青碗,而是捏法決跺腳,一條石柱突起,高達丈許,直接頂在將要落下的青碗,青碗稍頓,內種噴出五股青煙,紅、黃、黑、白、藍,五股青煙一旋,石柱化作齏粉。

  蘇神秀心頭大駭,但沒有慌亂,他連著再起石柱,借機再次脫身時,離孫姓修士又近了丈許。

  就在這時,畢神君身邊的尤達驚呼道““五煙囚龍罩”你是孫經綸?”

  孫姓修士扭身“哦,道友認識這件法器?”語氣有點疑惑,隨即點頭“也是,在場諸人中,隻有道友的年紀能記起此事,道友還知道些什麽?”

  尤達臉上一陣掙紮,看見畢神君沒有阻攔,便道“連橫真人仿製九龍離火罩的得意傑作,當年可是哄傳一時,可惜,因為這件法器,連橫真人的後輩遭了橫禍,重傷之際被自家的追隨者殺人奪寶,此為連橫真人大恨,之後連橫真人再也沒有煉製過此等法器,以致這件法器成了絕響,那位追隨者便是孫道友你吧?想不到孫道友躲在了幽燕州”。

  連橫真人是州天玄一位金丹散修,這沒什麽大不了的,散修之中的金丹少說也有數百位,但他是煉器師,而且有大能耐的煉器師,曾獨自煉製出數枚劍丸,一手煉製法器的本領在天玄州玄胎中也有盛名,修士莫不想拜見,可惜此人近年性情大變,甚少代人出手。

  孫姓修士沒有否認,道“滿腹經綸的孫經綸已死,如今隻有修仙上仙台的修士孫綸”。

  畢神君眼睛一直在蘇神秀身上,他的法劍此時握在手中,隻要蘇神秀露出不敵或慌亂神色,他便出手,但蘇神秀一直不亂不慌,恰好此時尤達說出孫綸來曆,他的眼神發亮道“連橫真人和善,常有提點後進修士之舉,且與畢某長輩有舊,說不得,今日畢某要拿了你這忘恩負義之輩,來日去見連橫前輩”。

  “連橫老東西若真是提點後進?以孫某的天資當收為弟子,傳授高等法決,他卻讓孫某給他那後輩做勞什子追隨者,做追隨者這也罷了,孫某做了三十年追隨者,為了些許小事,連橫老東西竟然要驅趕孫某,哈哈,哪有這麽容易,孫某三十豬狗總要有些回報,所以孫某便尋著機會斬了他心愛的後輩,搶了他煉製的法器”,孫綸瘋狂大笑,此事壓在他心底太久,擔憂、驚懼這多年,今日算是發泄出來了。

  孫綸環顧對他露出殺意的修士,威脅道“諸位莫不是相與大周、上界前輩做敵?”。

  有些光憑鬧熱手持法劍的修士一愣,殺意消散,已然開始遲疑。

  孫綸更是大笑,對畢神君道“莫要說的那麽好聽,道友無非是想用孫某來取悅連橫老東西,不過,怕是要讓道友失望了,連橫老東西已經失陷在邊關,大約是回不來了,嗬嗬,道友今日既然與孫某為難,也就不要走了”孫綸雙眼惡狠狠地環顧,但見遲疑不決修士仍是舉著法器,他心裏又起畏懼。

  他沒想過和這麽多修士征殺,而是想著拉一部分,打一部分,即便拉不來,也要讓一部分遲疑的修士不要插手,便再次道“不想與上界前輩修士為難者,不想為自家招來是非者,莫要胡亂出手,願意相助孫某的道友,孫某保其拜入升仙台前輩修士門下”。

  遲疑的散修有的放下了法器,甚至有人受了拜入“升仙台”前輩修士門下的蠱惑,眼光閃爍的隱隱轉向了升仙台,倒是眼神一直飄忽在田饒身上的金長孝,他手中的法器握的穩穩,不見動搖。

  “前三十年我為豬狗,三十年後我為龍象”孫綸對此很滿意,誌的滿滿大吼道。

  龍象是傳說中最負神力的洪荒神獸,縱橫洪荒,大能之士不能與之為敵,孫綸此時便是自詡龍象。

  孫綸的頭顱揚的很高,享受過一言一行換人心的快感後,對著慢慢靠近他的蘇神秀道

  “道友,該上路了”。

  他伸手一指,青碗正要揚起,不遠處的畢神君飛起,手中一口赤紅的法劍壓住青碗,將青碗轟然壓下,其他兩位升仙台修士出手相幫,但被羅君子和金長孝等人抵住了。

  本就劍拔弩張的場麵頓時術法亂起,法器飛舞,有膽子和孫綸出來麵對眾修士的果然有幾分手段,縱是其他兩位升仙台是不同尋常散修,但也在金長孝等人的功法之下疲於應付,幾無還手餘地。

  蘇神秀一喜,他還在想法子怎麽拉一些人,不想畢神君等人已經出手,他道“畢師兄少待片刻,我去斬了這孫子,自詡龍象?今日讓你連豬狗都做不得”,蘇神秀一步跨出,離孫綸相距已經不足十丈,同時揮劍劈飛孫綸襲殺他的法術。

  孫綸開始慌亂,喝道“你等真不將上界前輩放在眼裏?”。

  畢神君壓著他的青碗慢慢抬起,尤金尤達看的如此,二人出劍,青碗死死被壓下。

  畢神君脫身,法劍直取孫綸“莫要說廢話,為了你們幾個人,上界前輩還至於難為我”,他很自信,他在她先祖心中地位,絕不是孫綸幾人在上界前輩心中地位可比的。

  孫綸抖一邊禦使出一口血色法劍試著糾纏畢神君的法劍,一邊抖擻法衣,但見青色的法衣暴開,下邊浮起血雲,然後血雲“嗡”的一聲,化作長嘴駭人的蚊蟲滿天散開,散開的長嘴蚊蟲又組成數團,直衝已經對他出手的蘇神秀、畢神君、金長孝、羅君子等人。

  “孫某豈是僅憑一枚法器就能活到現在?諸位試試孫某培育的血蚊如何?”孫綸大笑。

  畢神君等人行走是帶了“護衛”的,蘇神秀沒有,但他絲毫不懼,這種長嘴蚊蟲他在鬼忘愁見過,隻不過此時的蚊蟲要比當日所見大上許多,也威猛上許多,

  “再嚇人也掩蓋不住這東西的死穴”。

  在尤金大呼“蘇道友當心,這是異種血蚊,一口嘴器……”中,蘇神秀運轉散布在肉身周圍的靈氣,將靈氣化作無數靈刀,一頭紮進血蚊堆中,但見斬成數片的血蚊“唰唰”掉落如雨,將蘇神秀的護身靈氣染得血紅。

  尤金這才放下擔心轉而道,“蘇道友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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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綸麵色繃緊,不是為了蘇神秀而是為了壓著他“五煙囚籠罩”的尤家兩兄弟和逼近他的畢神君,他對橫衝直衝斬殺他一團血蚊的蘇神秀恨意頗深,嘲弄道“道友,孫某站著不動你也奈何不了孫某,嗬嗬,越級攻伐?不自量力!”。

  “呱噪,奈何了奈何不了你,一試便知,今日正要拿你試刀”。

  到了孫綸身邊,蘇神秀肉身一震,強挨孫綸一道術法,頂著法術,以劍做刀,駕馭刀勢狠狠斬去。

  孫綸斜眼一瞥,隨即嘲弄化作驚恐,但見,蘇神秀斬出的法劍重如山,勢如電,哪有他躲閃的機會,在他的驚恐中,一顆扭曲的頭顱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