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一朝戰亂起,醜惡滿乾坤
  數百具的屍體密布的被疊在高大柵欄的山地間,有老人,婦女,有幼兒,還有青年和壯年,他們有些屍身盡遭破壞殘缺不全,有些軀幹彼此糾纏在一起難以分開,這些人哪怕死了,手掌仍緊握著劍戟,長矛,山刀以及石塊和木硝。他們有些尚未冷透的屍身仍在留著的鮮血浸潤了肥沃的土壤,形成無數道細小的溪流匯聚到縱橫四野的溝壑處,慢慢地沒入青苔綠色的大地,而青苔綠色的大地某些地方泛起了黑紅,上麵伏著成片的蒼蠅,看上去極為惡心,種種顯示這片地方浸染鮮血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

  高大柵欄不停的有人推出小木車,待的小木車裝滿屍身後又返回,更有些氣力大的人抓起屍身便返回到柵欄裏邊,而這些人有說有笑,看似對此已習以為常了,蘇神秀帶著蔣君和侯雲與一些結識的修士遠遠站在山腳一側看的怒氣勃發。

  一位修士咬牙切齒道“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落草為賊搶些錢財倒也罷了,我等懶得管這些事,誰知竟然敢將附近山村的人殺戮一空,實是作死,我這便將這些雜碎送去往生”。

  “柳道友慢行,此事有些蹊蹺,這些山賊殺人後為何費了偌大力氣將屍身一並運出?就地掩埋或是一把火焚燒豈不是更為方便,這像是邪修的做派,等等再說”。一位修士道。

  “等等?等到何時?此地靈氣稀薄,哪有修士願意再此修行?伍道友若是不敢,在此地等著便是,待我清理了這些人族敗類,若是真有邪修我便直接殺上去一並料理了,諸位道友哪位願與我同行?”說著那位柳姓修士又前進了幾步,而謹慎的伍姓修士被嗆的臉色尷尬不已。

  相識數日,這位柳道友給蘇神秀的印象一直頗為尊禮守節也頗為倔強,眼下情景卻是激起了他的胸中怒火,說出的話決絕冷厲,卻又有幾分道理,若再有人攔住,怕是立馬就要挨上一頓教訓,蘇神秀等人稍一思索便亦步亦趨緊跟其後。

  太平時節,妖孽潛藏,僅是暗自做些惡事,做得隱秘之極,以期躲過宗門修士的靈覺,罕有敢大肆殺戮者,因為這麽做的邪修早就上了所在地宗門的必殺名單,難逃一死。

  戰亂之時,妖孽橫生,邪道修士借著大亂渾水摸魚,四處犯事,屠村,屠鎮,乃至屠城屢見不鮮,都是心懷做過一次遠遁它地的心思,此次卻是不然,大周得了上界修士相助,整合人族諸侯合力共擊異族,修為高深的修士消息靈通早知這些,雖然邪修是狂妄、是偏執、是狹隘、是暴戾、是陰暗、是陰險、是****,但是他們不傻,少了顧忌,他們趨利避害這種事做起來絲毫不差他人,甚至還有些超過,他們寧願去邊關冒險找些機緣也不願在人族內部生事,生怕人族得勝了秋後算賬,那時再想遠遁它地真的是避無可避。

  隻有那些一無所知的凡俗惡人和僅知皮毛外加腦袋不靈光修為低下的邪修,才會以為這是他們的機會,把偷偷默默地攔路打劫改作白日強搶村落,亦或是把偷取屍身的精血和白骨祭煉邪道法器改作大範圍屠殺。

  蘇神秀領著蔣君和侯雲此時離開歸元宗已有大半年之餘,出了宗門輻射範圍,他們路上見多了悍賊與邪修,而且隻要遇上了那等不平之事,蘇神秀便縱刀斬殺,隻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大範圍,一連殺戮數百凡俗的悍賊。

  前幾日初入上滄州與大周的這片空白接壤之地,蘇神秀陡然遇上盤旋山間高空專食腐屍的腐屍鳥時,他有些不解,因為這些腐屍鳥幾乎是成群結隊黑壓壓的,幾如黑雲,隨著靠近腐屍鳥,蘇神秀便聞到股股腥臭之氣,接著便看到了讓他目眥盡裂的場景。

  護村的山牆倒塌,黃土燒製後砌成房屋仍在,但隻剩下焦炭狀的梁柱橫七豎八,而沒有沒焚燒的房舍中已經生起了荊棘,不見人煙,寧靜的村莊已成為豺狼狐犬的聚集之所,不時的能看到竄出的動物,而殘破的村落看著荒廢的時間並不長,因為雜草還沒有完全長出來,雜亂寬闊的泥土路上,隨處可見被野獸齧噬成白骨的斷手斷足被零星棄在一旁,大群的腐屍鳥逡巡於盛宴之間,發出令人不快的鳴叫,見到蘇神秀幾個不速之客便拔高飛於半空,但仍是沒有離去。

  蘇神秀起初將這歸到邪修頭上,但進了幾家最為殘破的小屋後便否定了之前的猜測,因為小屋之所以殘破乃是凡間刀兵所致,刀砍斧削的痕跡依然清晰可見,並沒有施術後留下的痕跡,正當他踏出其中一間小屋繼續考證時,蘇神秀識海籠罩的村落進入了幾位修士,便是柳克行,伍天喜伍天樂雙生兄弟以及陶季靈四人。

  說明了來意,三言兩語打消了劍拔弩張的氣氛,散修出生的幾人遊曆至此也發現了另一村莊被殺戮一空,便隨著大群的腐屍鳥找到了此處,於是七人便繼續跟著腐屍鳥,數日時間終於找到了悍賊駐足之地。

  說實話,這股悍賊選的地方確實不錯,兩座雄壯的山峰八字形緊貼,最尖端的地方僅隻有丈許寬,而就這丈許寬的空隙也被厚重的山石堵得隻剩下一座拱門,拱門上爬滿綠色植物枝條,拱門之下潺潺流水,若不留意極難發現此處還有一個洞口,當然即便有人發現了,以世俗之力可以說是易守難攻,此地是世俗之中真真的避世之地。

  緩過神來的蘇神秀跟在柳克行身後,嘴裏嘖嘖道“這股悍賊還是有些眼光的,選了一個好地方,坐山擁水,隱蔽之極”,接過柳克行不滿的眼光後,他從善如流道“當然,福地有福有德之人可居,這股悍賊肆意妄為不是有福有德之人,卻是該殺之人”,柳克行滿意的點頭。

  柳克行心中的憤怒轉了一些,蘇神秀生怕柳克行領著一行幾人就這麽大大咧咧殺將上去,以他們這些修為不算高的修士,不用太多,隻需世俗中數十後天巔峰高手紮推搭弓射箭,他們一行七人即便各自加持了護身的法術,在僅能容身的地方硬抗一波數十支強勁的飛箭,一個不小心有人也得當場飲恨。

  雖然他不相信一股小小的悍賊有此實力,但凡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蘇神秀不想沒看到異族的身影就消無聲息損落在世俗中人手中,所以他趁機道“柳道友,這股什麽一陣風還是一陣水的悍賊做事卻是有些古怪,我等不妨從山間直接入內,一來看看內種情形,二來看看穀內究竟有多少悍賊,以免戰時有所遺漏,給附近山村留下禍端。”

  柳克行遊曆天下能活到四十餘歲,並非一味靠著莽撞,適才不過是氣憤之時被伍天樂把話堵在那了,有了蘇神秀給的這個台階,他看了看迷霧籠罩的山穀道“善”,便繞著山腰遊走。

  穀內目力所及,穿的花花綠綠的悍賊大聲吆喝,似是慶祝一日所獲的財物與牲畜,悍賊們架起了火堆,搬出了美酒,他們對側身拉過的屍身沒有一點忌諱,甚至有人還對穿著稍好點的屍身上下其手,以期搜刮一些橫財。

  而之前不間斷拉進來的屍身此時消失在穀內靠後的迷霧中,蘇神秀心中一凜,他的神識容納了巨人族玄胎後探查的範圍遠超他這個修為該有的範圍,隻不過,神識全開對他的肉身壓力頗大,所以他平日展開的神識一直維持在肉身承受的範圍,隻有遇上古怪的事才會適當放寬,適才他在探查消失在迷霧中的屍身時,竟然什麽都沒有探查到,屍身就那麽莫名的消失在他的神識中,那個地方可是他神識的探查範圍之內的。

  雖然有些暴露神識的可能,但此時不是隱瞞的時候,何況哪位修士沒有一兩手不為人知的手段,一切推到秘法上即可,蘇神秀低聲道“諸位道友,穀內後邊那片迷霧中有禁斷法陣”

  探首正試圖看破迷霧的四人一聽,回頭詫異的看了一眼蘇神秀,柳克行不確定的帶著驚疑道“如此說來,此地真的有邪修祭煉邪道法術”作為修士,自然而然的略過蘇神秀怎麽知道迷霧之中有禁斷法陣的。

  作為七人中修為最高,也是先前主張殺進去的領路人,柳克行成為了焦點,一切等著他來做主,他提出的意見可行一切好說,若是不可行自然有人提出。

  柳克行思襯一下道“既然有邪修,那麽我等隻有三種策略,第一,我等不確定穀內邪修修為如何,直接轉身退去,尋附近宗門高階修士或是諸侯前來便是”。

  此地屬大周與上滄的緩衝之地,離各自諸侯和宗門較遠,按著第一種方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尋得幫手,再說,不是不確定邪修的修為嗎?這等靈氣稀薄之地,高階修士怎麽能看上眼?恩,遊曆哪有一點危險也不冒的?何況這是第一,必定還有第二,乃至第三,其他人沒有打斷。

  柳克行繼續道“第二,先難後易,我等直接進那片迷霧中,若是擊殺了邪修,回頭再處理這些個悍賊,若是擊殺不了邪修,我等遠遁時也可借上些許悍賊混亂之勢。”

  “若是迷霧外的悍賊的恰恰阻礙我等怎麽辦?豈不是弄巧成拙了?”口快的伍天樂說出了另個發展的端倪,其實他還少說一點,即便蘇神秀等人擊殺了所謂邪修,穀內的悍賊見勢不妙必定有人趁機逃竄,一旦出了狹窄的山穀,對此地熟悉遠超蘇神秀等人悍賊來說,再想尋到他們就難了。

  柳克行繼續道“第三,就依我等先前,先易後難,直接殺進去,料理了悍賊再尋邪修,此地根本供養不了過多的邪修,不過也就是三兩人了,即便他們趁亂遁出山穀,我等尋起來也方便一些”。

  蘇神秀等人道“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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