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九真一假消禍端
  罷手不戰的天殘和白姥姥慶幸二人被困在百花城中,心裏明白在這些老怪麵前,這等場麵,趁亂脫身難以實現,降下虛空後老老實實落到了徐千身後,擺出認命的架勢。

  比起麵對修羅族強者這等狠人,百花城的修士做事多少還講究些。

  徐千沒有理會天殘和白姥姥,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那老僧,緩緩道“元元上師為了這座蓮台也要為難徐某?照說,以上師修為,這座蓮台乃是可有可無之物”。

  能讓徐千這麽鄭重的對待,那老僧來曆絕不簡單,一些新進金丹的修士還在仔細思索徐千說的元元上師是何人,那些聽過元元上師名號的修士臉色變得驚疑和難看。

  對於這些傳聞,修士之間也不會刻意隱瞞,有修士壓低聲音道“元元上師是五百多年前極北大雪山苦行僧一脈傳承者,別的修士不拘體修還是靈修都會祭煉法寶,元元上師卻是另辟蹊徑,將自己肉身當做法寶祭煉,因而肉身不腐”。

  “據說五百多年前元元上師曾徒手硬撼一件殘破的先天法寶,那戰之後元元上師便不顯世間,修士多是猜測飛升到了上界,誰知現在現身在此處”。

  在這個不容天仙的世界,可以硬撼殘破的先天法寶的修士,的確不需特別在意這座六品蓮台,徐千對元元上師說的話,剔除了寶多不壓身還是有些道理。

  “不然,徐道友想差了,大雪山貧瘠,老僧為了給大雪山一脈添些底蘊,數百年一直四處遊曆,幾日前老僧偶感有與佛門功法相合的法寶現世,與佛門有緣,特意來此一探,到了百花城老僧再無他想,正要離去卻察覺此地隱隱血腥之氣四溢,才留了下來。

  至於這位修羅族的道友,千年已降,除了阿修羅彌蒙道友,老僧實在想不出還有哪位修羅族道友能將《血神經》練到這般火候”那老僧一手豎與胸前,一手撥弄掛在脖頸的串珠,一本認真的說道,好像駑定自己所說他人定會相信。

  佛門一脈自古相傳,封神大戰時佛門的先天靈寶十二品功德金蓮被一洪荒異種“蚊道人”啃食小半,佛門兩位大能大為心疼,費盡心思才將那殘破的蓮台重新祭煉成九品。

  十二品功德蓮台變成九品蓮台自然少了許多妙用,不入絕頂先天靈寶之列,但那兩位佛門大能將修補蓮台時的各種奇思妙想無意間記錄下來後,稍經整理竟然演化成功法,因而不知不覺佛門修士也與蓮台結下不淺的緣分,修士與蓮台相得益彰。

  “還有人記得本座?不錯,本座就是阿修羅彌蒙,嘿嘿,佛門果然善於搬弄口舌,心有鬼胎先於本座暗伏在此處,卻能理所當然的說成是因為察覺本座才留下來。

  還有,這蓮台與你佛門功法相合?難道不與我修羅一族功法相合?你何不說成不欲看到本座用百花城中凡人精血祭煉血神子,你看著不忍,欲出手擊殺本座這妖孽”那團黑影被元元上師叫破行裝後,直接認了下來。

  修羅族與蓮台緣分更是不淺,沒有先天十二品業火金蓮鎮壓血海,血海中也不可能誕生修羅族,修羅族始祖也不可能曆經數次天地大劫安然存活至今。

  事實上,任何一脈修士都可以祭煉蓮台類的護身法寶,不過是佛門和修羅的大能開了將蓮台融進道書的先河,再加佛門善於蠱惑人心,提起蓮台,世間人下意思的便想到佛門。

  “老僧在百花城外盤桓數日正有此意,願與徐道友合力一試,加上百花城中大陣或可擊殺此獠,為我人族除一大害,還喪命在其手的修士一個公道,”元元上人對誰先暗伏百花城外不作辯解,反而痛快的接下阿修羅彌蒙話說道。

  蘇神秀和那些仰慕前輩風範修士聽了元元上師一說,皆是目瞪口呆,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誰能想到這等不要臉的說辭,竟是出自前輩高人之口,而且,前輩高人還說的一臉認真。

  修士之數恐怖到無人能夠統計,但是如金字塔一般,普通修士在下,高階修士在上,類似玄胎之上的頂階修士更是就那麽一小撮人,那一小撮人有自己的圈子。

  圈子之外看到圈子裏邊修士多是光鮮一麵,圈子裏的人,大約是互相知道些底細的。

  元元上師的為人如何,徐千老道大抵聽聞過一些,他怎會相信元元上師所說,說不定他冒著毀了百花城的危險開啟大陣,到最後元元上師做了那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黃雀。

  他道“百花城大陣僅能困住一些宵小,上師與徐某二人卻是留不住彌蒙道友”,徐千直接否定了元元上師的提議。

  “剛才老僧所見,護城大陣僅開少許就困住了徐道友身後的兩位小道友,那兩位小道友可不是宵小之輩”元元上師繼續蠱惑徐千道。

  “在我等眼中就是宵小”徐千估計有些震驚於元元上師無恥,沒有顧忌天殘和白姥姥的麵子,皺眉說道。

  天殘和白姥姥臉上一黑,接著抽搐幾下,隱隱有些不忿和躍躍欲試,修道數百年,成了金丹之後,他們還是第一次被當麵說成是宵小,偏偏他們還需無可奈何的忍著。

  “天殘和白姥姥都被說成是宵小,那這幾人到底是何等境界?估計像自己這樣的修士,這等高人惡意的吹口氣,就夠自己死上十回八回的,”蘇神秀緊張的縮了縮身體,藏到了前邊修士身影中,他沒有見過類似強者,因而判不出,但是看天殘和白姥姥臉上躍躍欲試的表情,差距也不是大到不可估量,又逆襲的可能。

  “哈哈…元元,要不然你先上來一試本座神通?”那團黑影阿修羅彌蒙聽夠了,大笑道。

  元元上師閉目低念佛號,不做理會阿修羅彌蒙的挑釁。

  阿修羅彌蒙大笑。

  “既然無人阻攔,那,本座就去了,徐千老道,你替本座保管好這座六品蓮台,本座改日來取”阿修羅彌蒙自忖在百花城中奈何不了徐千老道,索性抽身而退,話音沒落,那團黑影消失在人前,“來取”“來取”的餘音滾滾。

  徐千沒有阻攔任其退去。

  去掉阿修羅彌蒙這個不穩定因素,徐千處理這等場麵遊刃有餘,他回頭看了一眼合成三才陣法的百花城三位玄胎修士,意有所指的對著元元上師道“上師,多助者得道、寡助者失道”。

  徐某今日發現,這座蓮台與徐某也頗有緣分,上師以為如何?”,說著他將那柄把阿修羅劈成兩半的碧玉長刀單手握住,另一隻手曲指輕彈刀麵,刀身發出了清脆“咚!咚!”聲,響徹人心。

  種種跡象做給元元上師,脅迫之意躍於表麵。

  “多助得道、寡助失道”徐千身後三位玄胎幫手和百花城的護城大陣就是徐千所謂的多助,得道了自然與這座六品蓮台有緣。

  元元上師沒有料到阿修羅迷蒙這般容易打發,少了阿修羅迷蒙,元元上師沒有了渾水摸魚的可能,自感無處下手“徐道友著想了,老僧並無多此意”歎了一口氣,隨之一步踏出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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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紛亂數個時辰的百花城安靜了下來。

  元元上師與阿修羅彌蒙退去後,大勢在手,百花城修士鬆了口氣,徐元化指著天殘和白姥姥對著徐千道“叔祖,這二人怎麽辦?”

  徐千道“這二人也算是人族少有的高階修士,對人族還有些益處,嗬嗬,小白道友你說徐某該怎麽辦才好,畢竟你二人剛才可是出手為難了我百花城的,若是這麽安然而去,讓徐某著實為難,也讓百花城為難”。

  白姥姥容貌變換,眨眼從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嫗化作成身著雪白宮衣的麗人,一揖拜倒在徐千麵前“徐前輩當麵,晚輩任憑處置,隻是前輩怎麽認出是晚輩?”

  “嗬嗬,流雲飛袖神通向來難以修煉,當年之事徐某恰逢其會,恩,這般模樣才是徐某曾所識的小白,近來令師可還安好?”徐千滿意點點頭道。

  “多謝前輩掛念,晚輩也是不知,家師百年前言道她要離開了本界”白姥姥垂首道。

  “哦,要離開本界?大抵是成功了,老一輩修士卻是越來越少了,看來徐某也該離開了”徐千有些感懷道

  一旁等著聽徐千如何處理天殘和餘白姥姥的徐元化,腦袋一轉,客氣了些道“叔祖,這位白道友是師承何人?”,白姥姥的老師和徐千相識,那麽大抵是同等強者,有了這個大靠山,白姥姥也就變成了白道友。

  “幽月道友的愛徒,太素宗真傳弟子,若不是犯錯偷盜流雲宗神通流雲飛袖,說不定她就是這代太素宗掌教,當年此事知道的人也不少”徐千悠悠得道。

  “白輕煙?我方才還在疑惑,怎麽一位散修能抵得住太淵王麾下兩位道友的合擊,原來是太素宗的白道友”徐元化吃了一驚,道。

  “晚輩當年鑄下大錯,累的家師受責,而今再無白輕煙,隻有散修白姥姥”白姥姥聲音越發低沉,苦澀多加悔恨。

  徐千和白姥姥敘舊,蘇神秀這些修士緊張不已,關於那株異蓮為何現在這副模樣實在說不清。

  “元化,你帶這些個小道友先回府中,天殘道友和小白道友,叔祖就帶走了”徐千吩咐過徐元化便帶著天殘和白姥姥獨自離開,將蘇神秀和其他在白姥姥袖袍中待過的修士留給徐元化。

  異蓮那番模樣,徐千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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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神秀和一同在白姥姥飛袖待過的修士忐忑不安的排在一排,等著百花城主的詢問。

  蘇神秀自報家門,痛快的取下掛在腰間的備用的儲物袋,交給了一位百花城的甲士,便等著徐元化核實他的身份信息。

  交出儲物袋這件事情簡單,難得是他怎麽撇清與那株受損異蓮的關係。

  果然,蘇神秀一進門便看見端坐正堂的徐元化,徐元化滿臉嚴肅,給她麵對一座大山的壓力,蘇神秀一緊張,竟然想到他前世找工作麵試的場景。

  徐元化就是麵試官,手握能決定自己的去留的大權。

  徐元化看了一眼蘇神秀,有些走程序的隨口詢問蘇神秀。

  蘇神秀便一五一十的將他怎麽進入到白姥姥的飛袖,怎麽被天殘弄暈過去,怎麽出來,交代明白,事情合乎情理,經得起推敲,這樣更有有說服力。

  隨著他年齡和身體的增長,智慧也跟著增長,他不至於智多近妖,但相比同齡人,他更謹慎,更懂得該如何讓人相信他說的話---九真一假。

  徐元化聽到蘇神秀被天殘弄暈過去就失去了興趣,那隻能在扶椅上敲出韻律手指一停,揮手讓人將蘇神秀帶了出去。

  晚風吹過,蘇神秀頓覺後背發涼,伸手一摸卻是滿手汗漬,短短片刻時間他竟然出汗了,而且是汗流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