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帝王山之情3
  “我吃完了還來找你開不行嗎?”

  “你找不到我的,我是四海為家,今天在這裏,明天就不知道在哪裏了。”

  老漢把藥給她抓好了,然後拿出白紙寫了張單子給她,司徒雅接過來一看,上麵寫著:“熟地15克、當歸15克、女貞子15克、杞子15克、五味子10克、紫河東12克、製黃精12克……”

  “謝謝。”

  她抬起頭:“可是如果我以後懷孕的話,想要感謝你怎麽辦?”

  老漢笑笑:“那倒不用了,我在這帝王山擺了三天的攤了,可是卻隻有你一個顧客。假使你今後吃了我的藥見效了,你隻需告訴別人,有一位七十二歲的郎中,他的醫術十分高明即可。”

  司徒雅相信老漢的話,若不是今天她走投無路,她也不會相信一個沒有任何科學依據,就能承諾幫別人治好百病的郎中。

  從錢包裏抽出所有的錢遞給他:“好的,假如我真的有了孩子,您的大恩大德我必定銘記於心。”

  司徒雅與老漢告別,便準備下山,她想象著吃了老漢的藥後,馬上肚子就傳來好消息,不禁十分興奮,結果一不留神,腳崴到了一處坑裏,她哎喲一聲尖叫,整個人便跌坐在了地上。

  揉著酸疼的腳,她支撐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怎麽也站不起來,懊惱的拿出手機,撥腿了上官馳的電話。

  “老公,你忙嗎?”

  上官馳驀然接到司徒雅的電話很意外,溫潤的說:“不忙,有什麽事?”

  “你能不能到帝王山來一下?”

  “帝王山?去帝王山幹什麽?”

  “我到帝王山來散心,結果不小心把腳扭到了。”

  一聽到她扭到腳,上官馳馬上說:“好,你待在那裏不要動,我現在馬上過去。”

  “恩好……”

  掛斷電話不到一個小時,上官馳就風馳電掣趕來了,司徒雅還坐在地上,低著頭擺弄著身邊的雜草。

  “怎麽樣了我看看?”

  他緊張的抬起她受傷的腳,司徒雅齜牙咧嘴的痛呼:“你輕一點,很痛。”

  “對不起,我太心急了。”

  “就是腳踝處,可能錯筋了。”

  “來,我背你下山。”

  上官馳蹲下身,抓著司徒雅的胳膊,讓她趴到了自己背上,然後稍一使力,將她騰空背了起來。

  “你沒事跑到這裏幹什麽?”

  上官馳很不解的問。

  “就是想來散散心,最近心情有點鬱悶。”

  “不會到現在還在為唐萱的事鬧心吧?”

  “沒有了。”

  司徒雅低低的否認。

  “下次不要一個人出門,家裏那麽多壯漢,隨便拉上兩個你也不會扭到腳。”

  “隨便拉兩個不是沒有機會讓你背我了嗎?”

  上官馳沒好氣的笑笑:“你想讓我背你就是一句話的事,我可以從城南把你背到城北,可你不能扭到腳啊,你不知道我會心疼啊?”

  “就是想讓你心疼。”

  司徒雅調皮的說。

  “我肚子餓了。”

  他停下步伐,左瞅瞅,右瞅瞅:“這裏沒東西吃吧,堅持一下,下山帶你吃好吃的。”

  “我不想吃好吃的,我想吃那個。”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上官馳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糖葫蘆?”

  “恩!”

  他歎口氣:“那是小孩子吃的玩意,你這麽大的人吃糖葫蘆,而且我還背對你,人家搞不好以為你是我閨女呢?”

  司徒雅身體驀然一僵,落寞的說:“那就不吃了。”

  上官馳一句無心的話,孰不知,正戳到她的痛處,她其實多麽想給他生個兒子或閨女啊……”

  “老板,給我兩支糖葫蘆。”

  不知何時,上官馳已經把步伐挪到了賣糖葫蘆的地方,付了錢,他把糖葫蘆塞到司徒雅手裏:“吃吧。”

  “買這麽多幹嗎?”

  “給你吃過癮啊。”

  司徒雅眼圈蒙上一層水霧,狠咬了一口,很香甜的滋味,眼淚便唰一下掉了下來。

  天氣已經漸熱,上官馳隻穿了一件襯衫,感覺到了背上涼涼的液體,他詫異的問:“不是買給你了,怎麽還哭?”

  “因為太好吃了。”

  嗬,上官馳無語了,把她放置到一邊的石頭塊上坐下,糾結的問:“好吃也要哭嗎?你現在這淚點是不是太低了?”

  “你不知道糖葫蘆對我有什麽意義。”

  “什麽意義啊?”

  “小時候媽媽帶我來過一次帝王山,中午的時候我很餓,媽媽便用身上僅有的一元錢給我買了一支糖葫蘆,我知道媽媽也很餓,就想跟她分著吃,可是媽媽卻不同意,於是我就賭氣她不吃我也不吃,眼看著太陽把上麵的糖快要烤化了,媽媽終於妥協,跟我分著把那支糖葫蘆吃光了,那是第一次媽媽向我舉白旗,我整整高興了一星期,到現在我都忘不了媽媽那天無奈的又寵溺的眼神,以及她說過的話,天底下,就沒有能贏得過孩子的父母。”

  上官馳聽她說完,用同樣寵溺的眼神微笑著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我們小雅真的是小時候就讓人又愛又恨啊。”

  司徒雅也笑了,把手裏另一支糖葫蘆遞給他:“這個給你吃。”

  上官馳為難的左右環顧一圈,輕聲道:“我就不用了吧,我這麽個大男人蹲在這裏啃糖葫蘆,要是被狗仔隊看到,明天絕對是B市的頭版頭條……”

  “沒事的,這荒山野嶺哪來的狗仔隊,狗都看不到一條,吃吧吃吧。”

  “沒有狗有人啊,你看這旁邊這麽多小商販,多難為情啊。”

  司徒雅眉一挑:“要不要威脅我***方式拿出來威脅你一下?”

  上官馳看她嘴丫邊沾著的紅糖,撫額歎息:“真是敗給你了。”

  他接過糖葫蘆,袋子一撕,三下五除二就啃掉了兩顆,要不是那穿山楂的棍子太礙事,他恨不得一口把五顆全香掉,這樣就不會光天化日之下,像個娘們似的丟人了。

  “去給我買那個。”

  司徒雅手一指,上官馳一口糖葫蘆差點沒把他噎死,“又買什麽?”

  “就那個。”

  司徒雅指著距離她不到五米之遠的賣首飾的小地攤,“我看到了剛才有對情侶在那邊買了情侶手鏈,我也要。”

  上官馳捏捏眉心,哀求道:“你就饒了我行不行?我堂堂一個大公司的總裁,你讓我去買地攤貨,你是想讓我成為全國人民的笑話是不是?”

  “你到底買不買?”

  司徒雅作勢要站起來:“你不買我就自己爬過去買。”

  上官馳摸摸她額頭:“你今天該沒發燒吧?”

  “你才發燒了。”

  她拍掉他的手,對這種刁難上官馳的方式津津樂道。

  “老婆,別折騰了,回頭我買一車珠寶送給你,這地攤上的假貨咱不稀罕好嗎?”

  “我就稀罕。”

  司徒雅像是跟他杠上了,上官馳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痛苦的說:“行,我去買!”

  “等一下。”

  “又怎麽了?”

  “背我過去,我要自己挑。”

  上官馳無奈的把司徒雅背到了她指定的地點,她雙眼閃耀著淡淡的光彩,挑來挑去挑中了一款手編情侶鐲,其實也就是幾根線隨便串一串而已。

  “來,我給你帶上。”

  上官馳驚悚的搖頭:“我不要。”

  “拿來。”

  司徒雅強行將他的一隻手拽過來,然後把男式的帶到他手上,鄭重警告:“不許摘下來哦。”

  上官馳簡直要瘋掉了,他貼近她的耳邊說:“現在可以下山了嗎?夫人!!”

  “恩,走吧。”

  司徒雅心滿意足的點點頭,趴到了上官馳的背上。

  “你今天真是挑戰了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嚐試的行為。”

  上官馳微微側目對司徒雅說,吃糖葫蘆,買地攤貨?哦,天哪,要瘋了。

  司徒雅撲哧一笑:“其實,這些都是普通人的戀愛方式,你之所以接受不了,是因為你的生活太過優越了。”

  “你喜歡這樣的方式嗎?”

  “喜歡啊,普通人的戀愛方式總能給人一種溫馨刻骨的感覺,你覺得今天很丟人,可我覺得今天很開心,試想一下,幾十年後的某一天夜裏,你還會不會記得曾經在什麽時候帶我去吃過燭光晚餐,或是逛過哪家珠寶商店?不會的對不對?你一定不會記得了,可是今天不一樣,我相信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上官馳你都不會忘記今天在帝王山上,我們一起吃過的糖葫蘆,還有我們現在手上戴著的價值八塊五毛錢的情侶手鏈。”

  “嗯,有道理,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提到八塊五毛錢?”

  “怎麽啦?”

  “提到八塊五毛錢,我很想死一死。”

  哈哈,司徒雅忍不住笑出聲,今天的帝王山之行完全沒有白來,即使那個承諾會治好她不孕症的郎中是騙她的,她也覺得很值,因為這一刻,她是真的忘記了所有不愉快的事,發自內心的覺得開心。

  “我們回去吧?”

  “我們現在不正在回去的路上麽?”

  “不是,我的意思,我們再回到山上去。”

  上官馳一個趄趔,險些沒一頭栽倒在地,他穩了穩步伐,震驚的問:“你開玩笑的吧?我可是已經走了一半了?”

  “我是認真的。”

  司徒雅一本正經的點頭。

  “為什麽?太陽都落山了,你還回去做什麽?”

  “我回去又不是找太陽,我是想站到山頂上,好好的宣泄一下心中的鬱悶。”

  “你現在能站嗎?”

  “你可以背著我啊,從現在開始,上官馳你就是我的雙腿了。你不是說,不管什麽時候,都可以把你當成我的依靠嗎?”

  上官馳徹徹底底的無語了,他身子一轉:“好,今天就給你當馬夫一天,上刀山下火海,我就什麽都不說了。”

  兩人重新又來到山上,找了處僻靜的地方,上官馳把司徒雅放了下來,喘著粗氣說:“看著挺骨感的,怎麽背在身上卻沉甸甸的?”

  “這叫有內涵。”

  切,上官馳沒好氣的笑笑:“還頭一回見到這麽有內涵的人。”

  司徒雅凝望著遠處觸手可及的雲層,悠悠的說:“我現在是不是很高大,頂天立地了?”

  上官馳深吸一口山巒之間的靈氣,回答道:“身在山頂的人並不是他本身有多高,而是所征服山崖令他變高。征服一寸他就高一寸,他過去所有征程的時間長度化作了他此刻的高度。時間留不住,會從你指尖溜走,但你可以把它留在腳底下,化作你的高度。”

  “好深奧啊,聽不懂。”

  “這是喬老師當年帶我們爬五嶽山的時候,跟我們說過的話。”

  “喬老師?喬之軒老先生嗎?”

  “恩。”

  “他還說了什麽?”司徒雅繞有興趣的問。

  “他還說……”上官馳停頓一下:“當你忘了自己的過去,滿意自己的現在,漠視自己的未來,你就站在了生活的最高處。當成功不會讓你太高興,失敗不會把你怎麽樣,平淡不會淹沒你時,你就站在了生命的最高處。當你以微笑的心想到了過去,以希望的心向前看,以寬厚的心向下看,以坦然的心向上看時,你就站在了靈魂的最高處。”

  啪啪啪——

  司徒雅鼓起了掌,感概的說:“喬老先生不愧是能影響別人一生的人,他的話果然是博大精湛,讓人有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是啊,所以我一直很尊敬他。”

  “老公,你下次帶我去跟喬老先生見一麵,讓他給我心理開導一下行嗎?”

  上官馳眉一挑:“你心理需要開導什麽?”

  “我心理有問題。”

  “什麽問題?變態?”

  司徒雅驀然瞪大眼,推他一把:“天哪,你說的這什麽話啊,你說這話完全可以證明變態的人是你。”

  兩人嬉鬧起來,上官馳從身後抱住她:“好了,別鬧了,這裏地勢險峻,摔下去我可不負責。”

  “摔下去我也拉你當墊背的。”

  司徒雅靠在他懷裏,閉上雙眼,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那些遮在頭頂的烏雲,竟像是鑲上了金邊,變得輕薄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