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毒舌男
  上官老夫人本名趙夕藺,也是出身名門望族,趙亦晨是她二哥的孩子,在眾多兄弟姐妹中,她與二哥的感情最深,自然也是格外疼愛這個侄子,可當侄子毀掉了她兒子的幸福,身為姑姑,無論是心情還是立場,都是別人無法體會的艱難和痛苦。

  “所以,您兒子頻繁的結婚又離婚,其實是一種遊戲人間的心理是嗎?他是為了報複那個拋棄她的女人。”

  “是的,唐萱和亦晨的背叛,給他心理上造成了嚴重的打擊,從那之後,他犯上了一種名為PTSD的病,也就是醫學上俗稱的創傷後壓力綜合症,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過得很辛苦,身為他的家人,我們一樣辛苦,他自暴自棄,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他心愛的女人離他而去……”

  “沒有帶他看過醫生嗎?”

  司徒雅的眼眸漸漸濕潤,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麽不可原諒的錯。

  “他那是心病,心病隻能心醫,你公公從國外給他請了最好的心理醫生,這兩年他已經很少發病,我們都以為他已經沒事了,沒想到這好端端的卻又發作了。”

  老夫人說著便哽咽了,可憐天下父母心,看著兒子始終走不出過去的陰影,做為母親她怎能不心痛。

  “媽媽,對不起……”

  司徒雅愧疚的低下了頭,“都是我不好,是我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他才會……”

  “你說什麽了?”

  她如實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婆婆,婆婆聽完,並未責怪她,反而安慰說:“沒關係,不怪你,是我們不好,我們一開始就不該隱瞞你,你是個善良的姑娘,倘若你知道他曾經受過那樣的傷害,相信你怎樣也不會說出過激的語言。”

  婆媳倆聊了許久,才回到各自的房間,司徒雅雖已筋疲力盡,卻毫無睡意,她徑直走到上官馳的床邊,端詳著他沉睡的容顏,很難想象,這樣一個驕傲的男人,有著那樣卑微的過去。

  坐到他身邊,再次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被心愛的女人背叛過,才會曲解你的意思,以為你說的一路貨色是指我母親,我真是太壞了,怎麽能對受過如此傷害的你說出那種活該的話……”

  司徒雅內疚的心情無以複加,她緩緩伸出手,撫向上官馳的額頭,濕濕的一片,起身去浴室擰了塊幹毛巾,輕輕的,仔細的,替他拭去殘留的汗漬。

  這一晚,注定是沉重的,最起碼對於司徒雅來說,是沉重的,她陷入了無邊的彷徨中,知道了上官馳內心的創傷,她開始深思,自己選擇這個男人來複仇是不是過於殘忍。

  意識漸漸模糊,在合上眼的那一瞬間,她想到了唯一能避免他再受傷害的方法,那就是不要讓他愛上她,隻要沒有感情,無論再怎麽失望,心也不會痛。

  黎明破曉前,上官馳從夢境中走出,這一夜,他睡的極好,好到他都忘記了入睡前發生過什麽。

  昨晚應酬時喝了不少酒,頭還有些疼,他支撐著坐起身,想下床找點水喝。

  挪動身子時,覺得身邊好像有什麽東西壓著,他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定眼一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睡在他床上……

  “喂,醒醒,醒醒。”

  他毫不溫柔的將她推醒,怒目圓瞪的質問:“你怎麽睡到這裏來了?別告訴你夢遊!”

  司徒雅惶惶然的望著他,想到昨晚發生的事,諾諾回答:“是不小心睡在這裏的。”

  嗬,真是沒見過這麽爛的理由,上官馳嘲諷的哼一聲:“今天不小心睡到我床上,那明天不小心是不是就睡到別的男人床上去了?”

  若不是手腕上還殘留著一塊被他掐出的淤青,司徒雅會以為昨晚隻是一場夢,眼前這個男人哪像是患了PTSD症狀的人,完全就是一毒舌男,不把人毒死不罷休的那種。

  “你沒事了嗎?”她探究的問。

  “我有什麽事?”

  上官馳眉一挑,壓根忘了自己發病的事。

  “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

  司徒雅委婉的提醒:“昨晚,你控製不住自己……”

  “難道昨晚我對你做了什麽?”

  知道他是誤會了,她搖頭否認:“不是你想的那樣,是……”

  “不是我想的那樣就行了,其它的不重要。”

  上官馳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衣櫃旁命令:“出去,我要換衣服。”

  “我都知道了。”

  司徒雅經過一番權衡,決定對他坦白。

  “知道什麽?”

  “你的過去。”

  整整一分鍾,上官馳佇在原地動也不動,就像是丟了魂的軀殼一樣,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

  “很好,那你可以向法院提出離婚訴訟,拿到一筆可觀的補償金,光明正大的離開我了。”

  “我不會離開的,即使你是魔鬼,也不會。”

  司徒雅這一句話是發自於內心,無關乎任何私心,這個時候,即使是沒有愛情,他應該也不能接受一個女人離他而去。

  因為那樣,會讓他想起,另一個女人的離開。

  婆婆說,七個妻子裏,她是第一個,讓他犯病的人。

  “既然已經都知道了,你就不怕我哪天控製不住自己殺了你?”

  上官馳突然轉過身,一把扯過她的右手腕:“像這樣的淤青,如果你執意留下來,就不止是這麽一小塊。”

  “沒關係,我不介意,況且,你也不一定會傷害我,昨晚你一直在逼我遠離你,這就說明,潛意識裏,你並不想傷害任何人。”

  有一種人,哪怕再怎麽被人看穿心思,也還是想掩飾自己。

  上官馳就是這樣的人,他憤怒的衝司徒雅咆哮:“不要對我泛濫你的同情心,我不需要!”

  “是,我是泛濫了我的同情心,但我同情的隻是你的遭遇,並不是你的人。”

  “都一樣,不管你同情什麽,我說了不需要就不需要,現在馬上收拾東西離開這裏,離婚協議書我會派人送到你們家。”

  司徒雅震驚的抬眸:“有必要這麽嚴重嗎?我並沒有做錯什麽事,隻是不小心知道了你的過去而已。”

  “就這樣已經足夠了,我不想跟一個知道我被女人拋棄過,於是可憐我的人生活在一起。”

  上官馳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是那樣的淒涼,看在司徒雅眼裏,竟是莫名的心痛。

  他頹廢的往浴室裏走,司徒雅突然疾步上前,從身後擁住了他,悠悠的說:“也許你覺得自己不正常,但比起患有PTSD的你來說,患有幽閉症的我同樣也好不到哪裏去。”

  上官馳驀然停下步伐,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兩人一時間陷入了無言的局麵,過了好一會,司徒雅才率先打破沉默:“我說的是真的,不是為了安慰你,也不是為了讓你自在而編造的謊言,我確實患有幽閉症,害怕被關在漆黑的環境裏,害怕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助感,這樣的我,有什麽立場來同情和我同樣立場的你,上官馳,請你相信,其實我們,真的都是一樣的人。”

  他拿開了環在他腰間的手,沒有問她患幽閉症的原因,什麽都沒問,就那樣默默地進了浴室。

  司徒雅一直等在門外,等他出來時,四目相對,他說:“你有權做任何選擇,但是,不會有人對你做出的選擇負責。”

  言外之意,她可以選擇留下,但留下以後過得好與不好,都與任何人無關。

  到了吃早飯時間,餐桌上的氣氛異常嚴肅,每個人都不說話,對於昨晚發生過的事,更是絕口不提。

  上官馳隻吃了一點,便借口公司有早會要開,提前離了席,他一走,家人便也吃不下,上官老夫人吩咐傭人將餐盤收走,對媳婦說:“小雅,過來跟媽聊幾句。”

  司徒雅跟著婆婆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小姑子也湊了過來。

  “我兒子的情況你都了解了,想必昨晚你也想了很久,告訴媽媽,你是怎麽打算的?”

  婆婆的擔憂她心知肚明,很篤定的回答:“我不會離開他。”

  “真的嗎?”

  “真的。”

  “就算他傷害你,冷落你,也都不會離開?”

  “是的,不會離開。”

  老夫人鬆了口氣,乘勝追擊:“那你能不能再答應媽媽一件事?”

  “什麽事?”

  “趕緊給我們馳生個孩子好嗎?孩子是維係一個家庭完整的紐帶,隻要你倆有了孩子,就算他暫時還走不出感情的創傷,但總有一天,他的心一定會為你而敞開。”

  “這……”司徒雅陷入了為難中。

  “很難嗎?”

  婆婆有些失望。

  一直沉默的小姑子開口了,她毫無心機的說:“媽,你這簡直就是強人所難,生孩子又不是一個人的事,嫂子能答應不離開我哥已經不錯了,你還讓人家趕緊給你添孫子,難不成你想讓嫂子強了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