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點都不髒(求月票)
  “沒錯,杖九十!”吉吉叉腰,心情大好地道:“蒙校尉,先帶他去官府同這位娘子義絕,之後你再告他一個辱罵官員之罪!”

  蒙大柱朝吉吉重重點頭:“好!”

  四下嘈雜喧鬧起來,顯然誰也沒料到一件“稀疏平常”之事竟會發展至此。

  “你們……什麽官不官的,你說是就是了?”男人雖還嘴硬著,卻已徹底慌了,臉上再不見方才的半分囂張氣態,試圖帶著女子趕緊離開:“我往後再不打你了,咱們好好過日子……走,回家去!”

  衡玉看向女子:“你信他的話嗎?”

  女子狼狽至極卻眼神堅定:“求求姑娘帶我去官府吧。”

  衡玉露出一絲笑意:“樂意之至。”

  吉吉立即上前,分開了男人攥著女子手腕的手,將女子護在身後,對蒙大柱道:“蒙校尉,可萬不能讓他跑了!”

  “你放心!我力氣也很大的!”蒙大柱說著,似為了證明自己一般,牢牢將男人兩隻手壓在背後,直叫男人哀嚎出聲。

  衡玉遞了一方手帕給那名女子。

  “多謝姑娘……”女子接過來,含淚擦去了鼻間鮮血。

  衡玉又解下身上披風。

  女子卻麵露惶恐:“姑娘這使不得……奴不能弄髒了您的衣服!”

  “豈會,娘子一點都不髒。”

  見少女堅持將披風披在了自己身上,女子眼中再次湧出淚水,卻不再是悲憤和絕望。

  “吉吉,帶這位娘子……”見女子腳上有傷,衡玉本想提議乘馬車,然目光落在侯府的馬車之上,到底未有擅作主張,略略猶豫了一瞬,道:“我們陪這位娘子去官府。”

  蕭牧將她的視線轉動看在眼裏,正要開口時,忽然察覺到異樣,本能地側身一躲。

  一粒本該砸在他頭上或肩上的花生米落在他腳邊。

  蕭牧抬頭望去,隻見臨街的二樓窗戶處赫然是自家娘親的臉,並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

  蕭牧遂看向衡玉的方向:“吉畫師——”

  衡玉回過頭。

  蕭牧臉上無甚表情:“不妨帶這位娘子乘馬車前去。”

  衡玉得償所願,有所查地望向二樓窗邊的蕭夫人,抬手同母子二人道謝。

  蕭夫人含笑點頭,示意她且去吧。

  “使人回府另備一輛馬車前來,送母親回去。”蕭牧交待罷隨從,便看向蒙大柱:“走吧。”

  官府離此處並不算遠。

  蒙大柱抓著男人追上自家將軍,心中有些不解——將軍何時竟如此有閑心了?是,將軍是出了名的有求必應,但主動插手卻是少見。

  還有就是:“將軍,您方才踹屬下那一腳,是不是就想讓屬下站出來挨罵啊?”蒙大柱壓低聲音,真誠地問。

  蕭牧:“替我向令堂賠不是。”

  蒙大柱聽得茫然。

  啊?

  為何突然要向他娘賠不是啊?

  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

  哦……!

  所以將軍是承認了!

  茶樓中,晏錦看著那道身影消失,複才收回視線,微微眯起眼睛,似有些出神地道:“原來這就是鼎鼎大名的營洲節度使蕭牧麽……”

  “瞧見了嗎?那似乎是侯府的馬車……”

  “照此說來,那位俊郎君該不會就是蕭將軍吧!”

  “也不見那些人佩刀穿兵服,竟是蕭將軍出行嗎?!”

  “又不是打仗,穿什麽兵服……”

  蕭牧等人走出不遠,百姓間有人後知後覺猜出了其身份。

  賤籍女子要與丈夫義絕,於尋常人而言此事本就新奇,加之蕭將軍也在,諸多百姓很快迅速朝著衙門處湧去。

  靖水樓二樓處,蕭夫人總算將伸出窗外看熱鬧的頭收了回來,且一臉滿意之色。

  另一邊,晏錦也帶著仆從出了茶樓,不緊不慢地隨著人流而去。

  營洲刺史裴定聽聞此事,立即開了堂。

  “侯爺既在此,下官何來的資格判案,還請侯爺上座……”蓄著八字胡須,身穿四品官服的裴定搓著手,笑容有些諂媚。

  “此事本就在裴大人的管轄內,我隻是旁聽而已,裴大人依照規矩判案便是。”蕭牧在堂中一側的椅中落座。

  衡玉見狀,跟著他站在他身旁。

  蕭牧轉頭看她一眼。

  衡玉目不斜視看著堂內,仿佛沒察覺到他的眼神。

  “是,下官遵命。”裴定再次行了一禮,這才敢坐了上去。

  官衙後院處開了道月洞門,由此便可直通隔壁的刺史府。

  刺史府內,一名身穿粉衫綠裙的少女正滿眼期待地問著跑回來傳話的女使:“……蕭將軍來了?那他來了沒有?”

  “婢子特意偷偷看了,並未見著印副將。”

  少女有些喪氣地皺眉:“就知道,他肯定躲著我!成日呆在軍營裏,極不容易打了勝仗回了城,還偏偏見不到人影!”

  但這喪氣也隻片刻而已,少女旋即就轉身大步離開:“營洲城統共就這麽大,我就不信逮不到他!”

  女使連忙追上去:“姑娘,大人再三說了,不準您再偷偷去找印副將……”

  “阿爹忙著審案呢,你不說他怎麽知道,難道他有千裏眼不成?”

  正判案的裴刺史偏過頭打了個噴嚏。

  “經醫官驗傷,張老二毆妻致傷之事屬實,情形惡劣,故依律判其與齊氏義絕!”

  男人麵色大變,連忙磕頭道:“大人……草民熬到這歲數,好不容易才娶妻成家,如今已經知錯了!您就寬恕草民這一回吧!”

  打個媳婦算什麽大事?怎到了他頭上,就要判他義絕了呢!

  他可不想再過回那種沒有女人伺候的日子了!

  裴定掃了一下他那打著補丁的舊袍子,又拿餘光看了眼蕭牧,肅容道:“律法在此,由不得你!自今日起,齊氏與你再無幹係!”

  那男人見改判無望,氣得渾身發顫,站起身來伸手指向女子,眼神惡狠狠地,咬牙切齒道:“好,你既然敢同我義絕,要重歸賤籍……那你便等著!”

  公堂之上,言辭到底是有些顧忌,但這無疑已經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跪在那裏的女子聞言麵色有些發白。

  堂外圍看的百姓們七嘴八舌地議論歎息起來。

  “是啊,她若重歸了賤籍,往後必遭報複啊……”

  “隻怕是有命義絕,沒命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