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安靜
  “啪!”

  一聲震耳的巨響,水晶吊燈重重砸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震耳欲聾的碎響,劈裏啪啦的玻璃碎燈濺射滿地,伴隨著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驚呼,現場驚慌失措一片。

  “薑瀾!”

  “薑小姐!”

  薑瀾本以為自己這一回死定了,她根本挪不開腳步,也來不及移開身體。

  就在吊燈落下的那一刻,她的腦海中並不是一片空白,而是浮現起陸行州的臉龐,像走馬燈一樣,憤怒的,冷漠的,邪肆的,溫柔的……

  他們還沒有結婚呢,她就要失約了麽?

  然而心死的那一刻,有人忽然朝她撲了過來,千鈞一發之際就地滾開兩米,堪堪將她帶離死神鐮刀的邊緣!

  “薑小姐!”

  人們定睛一看,頓時驚訝得瞪大眼。

  狼狽一地的大理石上,陸行州抱著薑瀾滾到了另一旁,離吊燈距離不過半米!

  “天哪……”

  “是陸行州……”

  人群中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歎聲。

  剛才是何等的驚心,現在就對這個男人有多大的震撼。

  他是什麽時候返回的?怎樣突破人群衝向薑瀾的?沒有人注意到。

  “薑瀾。”

  薑瀾下意識等待死亡降臨閉上的眼,因為這一聲低醇的嗓音陡然睜開。

  視野中是陸行州熟悉的臉龐,他眸底似乎第一次出現了類似於焦急的神色,托在她後腦勺的手在微微顫抖,看見她睜開眼後恢複平靜。

  “陸……”

  薑瀾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時心悸得聲音都發不出來。

  剛才那一秒,她是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周圍的人恍然回神,急忙手忙腳亂的上前來,想要做點什麽卻又不敢隨便動手,隻因陸行州還沒有下達命令。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在場耀眼一方的名流明星們不約而同的等待著這個男人的吩咐,似乎他就是天生的上位者,任其他人再光彩奪目,到最後都不知不覺被他所折服,情不自禁跟隨他的氣場。

  “能站起來麽。”陸行州低聲問。

  薑瀾深呼吸了兩下,艱難的站起身,雙腿還在微微打顫。

  旁邊宣恒想要過來幫忙攙扶,卻在看見陸行州的眼神後放棄動作。

  人群中,有真正關心薑瀾的明星壯著膽子開口問:“薑小姐,你怎麽樣?沒有被傷到吧?”

  “薑瀾,你還好嗎?”

  薑瀾臉色蒼白,緊緊抓著陸行州的手。

  “我沒事。”

  賀子渝緊皺著眉頭想要上前說點什麽,卻被薛佳琪一把拉住,狠狠瞪了他一眼,提醒他們現在的親密關係,他隻得默默的看著。

  主持人被剛才的畫麵嚇得心驚膽戰,這會兒終於回過神,知道該說點什麽,連忙朝周圍的工作人員質問:“怎麽回事?燈居然會掉下來?這簡直就是殺人吧!”

  她這麽一說,眾人便反應過來。

  “對啊,怎麽會出現這種可怕的意外。”

  “剛才要不是陸先生,今晚可就要出人命了……這裏的安全措施不可能差成這樣吧?”

  國際大廈是燕京數一數二的大型會場,不少隆重慶典和官方接待都會選擇這裏,出入這裏的人都代表著不俗的身份,要說會出現設施問題,豈不是笑話?

  很多人已經回味過來,頓覺毛骨悚然。

  這是一場針對薑瀾的意外,否則,吊燈不會那麽準時的墜落。

  在人們唏噓不已時,陸行州忽然伸手,一個打橫抱起薑瀾,而後掃向眾人,目光裏沒有情緒起伏。

  “今晚的典禮晚會,到此結束。”

  人們心裏緊繃的那根弦終於落下,總算沒有把這個事故怪在他們頭上。

  陸行州徑直朝門口走去,但在克勞斯身前腳步頓了頓,緩緩側頭,笑意充滿著嗜血的危險。

  “安排得不錯,不過,至少拿出當年對付陸毅銘的程度來。”

  “陸毅銘”……

  薑瀾猛地記起,這是陸行州父親的名字。

  克勞斯的臉色猛地一變,而後透出幾分涼徹入骨的笑,“既然你這麽享受,那就請拭目以待。”

  薑瀾還是第一次看見克勞斯露出這種表情,以往他不論怎樣,都是一副笑麵虎的姿態,這算是第一次被人擊碎了完美麵具。

  她心裏頓時感到一陣解氣的快意。

  轎車絕塵而去,留下一堆爛攤子暫且沒有管,平穩的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薑瀾不安的在車廂裏坐了一會兒,見陸行州靠在車後背上,一副閉目養神不欲多說的模樣,她隻得看向前麵開車的秦岩。

  “發生什麽事了?”

  秦岩緊繃著臉,並沒有回答。

  薑瀾有些急了,轉過頭看向陸行州,拉著他的衣袖問道:“之前我聽克勞斯說,你在途中會遇到危險,是真的嗎?”

  陸行州沒有睜開眼,而是握住她的手,發出了命令:“安靜。”

  薑瀾一愣,忽然發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登時大驚失色:“你受傷了?哪裏受傷了?嚴重嗎?讓我看看!”

  她的聲音在哆嗦,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關心則亂”,她伸手想要去扒陸行州的衣物,卻被他按住。

  “聽話,別動。”

  薑瀾停住了動作,默默坐在他身邊。

  一會兒之後,陸行州忽然感覺到手背上有涼涼的水漬滴落,緩緩睜開了眼。

  薑瀾眼眶通紅,晶瑩淚花模糊了她的視線,眼淚一顆接一顆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落下,砸在兩人的手背上。

  她咬著唇,一言不發。

  “哭什麽。”

  陸行州現在很少看見她因為難過而哭。

  她在他麵前就算傷心也倔強的不肯落淚,更多的時候,往往是在床上做親密事時,被他欺負得狠了,才會紅著眼睛哭泣求饒。

  他隻喜歡她那樣落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你到底……哪裏受傷了?”薑瀾努力憋回淚水,擠出一句話。

  她也不想在他麵前哭哭啼啼,她自己就很討厭不爭氣的流淚,哭又解決不了問題,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此刻眼淚就是控製不住,和心口位置的抽痛一樣讓她難以自抑。

  大概是為了轉移女人的注意力,讓她不再抽抽噎噎,陸行州終於有所動作,掀開胸前西裝,露出一大片深色血跡。

  薑瀾呼吸一窒,心跳驟然被攥緊似的難受。

  這個位置,再深一點就完了。

  “我們去醫院!”她發現窗外是開向陸宅的熟悉路徑,連忙衝秦岩呼喊了一句。

  但陸行州卻果斷截住她的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