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雲集玉川
就在季洵和田衡對峙起來的同時，玉川縣城城門口進來了六個跑得自己上氣不接下氣的人，而這六人，正是晏吉師兄弟六人。
“師兄，那倆黑冰台的還沒追來，我們趕緊去驛站買票走人吧。”
晏吉覺著是這個理，然而一掏口袋卻發現隻剩幾個半兩錢加百來塊的寶鈔，不夠買六張去南郡的軌道車票了。
“沒錢了，先去錢莊取錢吧。”晏吉歎了口氣，“還得在這縣城待一會啊，玄鳥保佑，可別讓那兩個人追來這縣城，他們要是還在野地裏追我們倒還好，真要進了縣城，通緝令一發，那這偌大個秦國，我們就連跑都沒得跑了。”
“玄鳥保佑。”五位師弟齊聲說到，憑空畫了個道印求安慰。
仔細思考了一下，晏吉認為得先算敗，再算勝，說到：“既然還得去錢莊，索性先不急，我們先買點東西，易容一番，也好認識一下當地的黃牛，這樣取了錢，直接就能拿到車票，還不用泄露我們自己的信息。”
幾位師弟忙說確實，師兄英明，走入城中。
六人打算換裝跑路的事先不談，卻說縣城中間還在對峙著的季洵田衡。
兩人對峙聲勢鬧挺大，桌子碎裂，氣場相撞，引得縣城行人一陣側目。
一旁的何未平聽著二人對話卻一丁點也沒聽懂，看得季洵和田衡突然要動手，嚇了一跳，平靜下來後立馬上前大聲叫嚷到：“算命的你糊弄誰呢？你算的不準還收錢？信不信掀了你的攤？”
“哎，都看看啊，這裏有個……”
季承看見何未平打算胡攪蠻纏來給自己老爹撐腰，一陣冷汗。
何未平聽不懂季洵和田衡的對話，而季承他自己卻是完全明白的。
盡管季承不知道田衡是晉國克戈伯的人，但卻並不影響他猜測出田衡是知道自己右眼的真正秘密的。
眼下的情況是，季洵和田衡僵持住了，季洵說要把田衡送去官府，田衡則威脅季洵說你要是這樣，我就把你兒子的事說出去，引來齊國的覬覦。
想了想，季承扯扯何未平的衣服，道：“何叔，你先別這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正喊著街坊鄰居過來幫忙打倒封建糟粕的何未平頓住，看向季承，愣了愣，沒再動作。
不過這時縣城的行人們還是靠過來，團團圍住季洵和田衡。
對峙中的季洵和田衡見此情形，雙雙打了個笑臉。
田衡看向周圍的人，率先開口說到：“謝謝各位鄉親的關心了，我們叔侄兩鬧著玩呢，是吧，侄兒？”
季洵聞言，咬牙切齒道：“誰跟你鬧著玩呢，老田叔，嬸嬸真的死了，你快隨我回鄉裏辦喪事吧。”
占便宜不成反討了罵，田衡漲紅著臉，強行擠出一個哭臉：“啊，阿花她真的？啊！！！阿花！！回去，我們現在就回去……”
“嗨呀，原來是死了老婆不相信啊……”
“我說怎麽鬧出這麽大動靜呢。”
“該！這些算命的就知道故弄玄虛，現在遭報應了吧。”
“……”
季洵田衡兩人拖拖拉拉地往前走，行人們見沒熱鬧可看了，紛紛散去。
看見這起雙簧，何未平這下明白田衡和季洵大概是有什麽事要商量了，領著季承和何耽跟上他們的步伐。
田衡小聲對季洵說到：“你不說我的事，我不說你的事，如何？”
季洵當即就想答應下來，可是又覺得自己這樣太直接，怎麽著也得和田衡拉扯一下再說。
想到這，季洵搖搖頭：“我憑什麽信你能保守秘密？”
田衡看著季洵的模樣，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沒道理談不攏，季承右眼看似凶險，實際上隻是個二十年前的過氣東西，又不是什麽生死存亡的大事。
況且秦國這麽大，季洵大可以帶著季承換個地方，再換個馬甲。
“要加錢是吧？我懂。”田衡伸出手左摸摸，右摸摸，摸出一瓶子丹藥，“乾元丹，生死人肉白骨，啥病都能治一治，月輝齋練的，每年產量就十二爐，這瓶子裏還剩兩顆。”
“拿著，換個地方繼續隱姓埋名吧。”
季洵愣了下，怎麽也沒料到自己能拉扯出這好東西。
月輝齋可是東齊國有名的大宗門，丹方無數，壟斷著除了西秦等少數幾個諸侯國外，整個洪荒的練氣丹和築基丹生意。
當然煉氣丹和築基丹隻是小道，月輝齋最賺錢的，是它那獨門的閨房助威之藥。
“這齊國人真的是個寶藏啊，到哪都是一瓶子丹藥甩出去，之前承兒和黑蛋的煉氣丹，還有這乾元丹，嘖嘖。”季洵心道。
“這瓶子丹藥也用掉了，回去齊國可以報賬花了兩瓶煉氣丹，兩瓶乾元丹了，小賺啊。”田衡這晉國人花齊國人的錢是一點也不心軟，甚至還想吃回扣。
季洵一把接過瓶子，打開蓋子，用手把乾元丹的丹藥扇向自己鼻子，嗅了嗅，道：“好東西。”
說著，季洵立馬倒出一粒服下，丹藥一落肚，季洵枯寂的內宇宙好似冬去春來，再次喚發出生機，刹那，季洵那遭天譴受的傷好了一半。
“你？”田衡沒想到和自己拉扯半天的季洵，居然是個有暗傷的人，喃喃到，“我真傻，真的，我單單知道你是個居住在鄉村的隱士，卻沒想到你為啥要隱居。”
田衡不知道季洵是算卦把自己算成這樣的，他自行腦補出了一個高手行走江湖然後受了暗傷隻得銷聲匿跡於一個小山村的故事。
季洵沒糾正田衡，犯不上。
現在，傷好了點的季洵是徹底不怕田衡暴起發難了，揪住田衡的衣領就要往衙門送。
“你個老牛鼻子，今日總算栽我手裏了吧。”
田衡扒拉了一下揪著自己的手，說到：“哎，你別這樣，別這樣。”
“實話告訴你吧，我就算去了縣衙也不會被怎麽樣，因為我是被保釋出來的。隻不過我不想節外生枝，才花丹藥買平安的，你鬧下去，對大家都沒好處。”
“嗯？”
季洵眉毛一挑。
田衡捋了捋頭緒，整理好話語，說到：“你們既然知道我應該在牢裏，那想必是知曉了我和晏吉他們搞的，那個所謂的體檢是個什麽事了，是也不是？”
“嗯哼。”
“那為何無功而返了呢？”
“你怎麽知道我們無功而返了，告訴你，已經有懂這個的捕快去大栗港拿你們了。”季洵框騙田衡說到。
田衡笑了，說到：“啊，那怎麽我聽說，你們村裏夫子給你們寫的信裏說的是，你們要沒證據，就算了，幹完你們自己的事就趕緊回村裏幫忙找血樣嗎？”
“！”
季洵大驚失色，道：“你，你？”
“不用這麽驚訝。”田衡想了想，“你看，我們現在是個典型的，那個啥來著，我之前看的書裏說的。”
“啥？”
“嗷，對，《博弈》裏說，我們現在這個情況就是個‘囚徒困境’，你不相信我，我不相信你，對吧？”
季洵眨眨眼。
“聽不懂？嗨呀，你真是隱居得跟這洪荒脫了節了，這最新的易學大作《博弈》你都……”
“說重點。”
“嗷，好。”田衡停住，把話題接到之前的話，“就是我們現在缺一個擔保人，有了擔保人作證，我兩之間的矛盾就可以解決了，是也不是？”
季洵想著這倒也是個解決的辦法，但問題是怎麽找擔保人呢？
田衡看著季洵的樣子，知道季洵大概是答應如此解決這件事了，便將手裏的幡兒抖了抖，一邊走著，一邊掏出自己剛才被當成乞丐而被施舍的銅板起了一卦。
田衡這一卦算的很快，得到的啟示很清晰，算完，他說到：“回頭吧，去城門口，我帶你們找擔保人。”
季洵見田衡居然是真的會算命，一時高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兩人於是停住。
後麵跟著的何未平見狀，問到：“季兄，如何？”
“咱們去城門口。”
說著，幾個人駕起機關獸。
田衡說的擔保人自然是孔浩向瑞兩人了，之前他給孔浩塞了顆乾元丹，吊住了孔浩的命。之後向瑞背著孔浩，趁著他忙於抵禦攻擊，越過他田衡去追擊晏吉他們了。
等攻擊的餘波過去之後，田衡沒去追孔浩向瑞，一是事情就這麽結束了，結果對他挺好，二則是他追上孔浩幹嘛呢？他又沒法治孔浩。
但現在不一樣了，田衡看著季洵，浮起一抹笑容：“嘿嘿，任你精似鬼，也要喝老夫的洗腳水。待會還不是得給我打工，幫老夫做人情。”
“哎？你們怎麽跑了？等等我啊，我還沒上機關獸啊！”
“自~己~跑~吧，城門口見~”
玉川街上，一道老道人扛著幡兒追著機關獸跑的風景出現。
“……”
跑了不到幾分鍾，幾個人就到了城門口。
“擔保人在哪？”季洵從機關獸上下來，問在後麵追著的田衡。
田衡氣喘籲籲，擦了擦頭上的汗，說到：“等，等會吧，我估計他們一會會來的。”
季洵看著田衡不似作偽的樣子，想著這老家夥如果真是說謊，完全可以在路上和他們分道揚鑣，各奔東西，便點點頭，道：“姑且信你，等一會。”
何耽到現在腦子還是一頭霧水，問季承說：“承子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季承搖搖頭，說：“說不清，我爹既然說等一會，我們就等一會吧。”
何耽感覺有點無趣，望天，看向天上的雲團。
今天的雲團格外多，起伏連綿，仿若勾勒著畫卷，有山巒，有樓台，有浪打亂石，有沙場點兵。雲卷雲舒之間，勾勒出一角陣紋，好似藏著道的軌跡，卻給人一種壓抑的厚重感，不可名狀。
“今天的雲好多啊，要下雨了吧？”
何未平拍拍兒子的肩膀，說：“沒事，我們帶了避雨的用具。”
季承看見季洵和田衡沒再說話，都拍拍衣服坐到旁邊，便問季洵到：“爹，你說的那個寫《煙霞誌》的大賢，叫什麽名字啊？”
季洵聳聳肩，回答：“不記得了，我看的書裏好像沒什麽他的記載，哎，田博士，你知道嗎？”
“叫我田半仙。”
“筆削墨家三大經的那位大賢，知道他的名諱嗎？”
田衡撇撇嘴，想說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剛想說，又改口到：“我一個齊國人，一輩子讀的都是道儒法釋，哪有時間看新墨家的經典。”
說著，田衡百無聊賴地抻直了雙腿，道：“我打交道多點的倒是東南吳越那邊，不立經典的舊墨家。不過說起來，你們西秦的墨家好像和他們不對付，分家過了吧？哈哈。”
“不對付那也都是墨家。”季洵沒理會田衡話裏的針對。
幾個人正說著，喧嘩的玉川城門突然更加亂糟糟，像炸了鍋一樣。
“咋了這是？”何未平瞅了一眼。
“我想是我們要等的人來了。”
說完，田衡站起來，心道自己算命的本事見長，到城門沒多久，就等到了孔浩向瑞。
“……”
“閃開！快閃開！有醫者嗎？有醫者嗎？”
向瑞背著孔浩一路狂奔著，一邊跑，一邊問有沒有醫者幫忙救一下孔浩。
“請出示……”
“我乃六等官大夫，事出緊急，爵位牌子押你們這，借調一駕機關獸。”向瑞亮出一個牌子，丟給城門衛兵。
衛兵接過爵位牌，趕緊將身後的機關**與向瑞。
然而這時，田衡的話音響起：“你再拿機關獸顛簸他，他就真的要沒命了。”
“誰？”向瑞看向說話的人。
田衡將臉上狗屁膏藥一撕，露出真容。
“是你！眾將士聽令！”
衛兵們聽得命令，麵麵相覷。
“嚇唬誰呢，沒虎符你調個錘子兵。”田衡嚷到，“想耽誤我救你兄弟？”
“你能救孔浩？”
“廢話，誰給他吊住的命？”田衡走上前，“放平他啊，你這傻子，你那弓膈了他一路沒察覺到嗎？”
向瑞愣住，趕緊將背上的孔浩放平在地上。
昏迷中的孔浩一從向瑞背上下來，被壓迫著的胸腔頓感輕鬆，立馬咳出一口淤血，氣息終於平緩了下來。
向瑞摸著背上的長弓，‘啪’地一下給了自己一巴掌，跪到地上。
“田博士，請救救孔浩！”
“沒空理你，你要跪著就跪吧。”田衡蹲下來查看了一下孔浩的樣子，“還有，我叫田半仙。”
“師兄，那倆黑冰台的還沒追來，我們趕緊去驛站買票走人吧。”
晏吉覺著是這個理，然而一掏口袋卻發現隻剩幾個半兩錢加百來塊的寶鈔，不夠買六張去南郡的軌道車票了。
“沒錢了，先去錢莊取錢吧。”晏吉歎了口氣，“還得在這縣城待一會啊，玄鳥保佑，可別讓那兩個人追來這縣城，他們要是還在野地裏追我們倒還好，真要進了縣城，通緝令一發，那這偌大個秦國，我們就連跑都沒得跑了。”
“玄鳥保佑。”五位師弟齊聲說到，憑空畫了個道印求安慰。
仔細思考了一下，晏吉認為得先算敗，再算勝，說到：“既然還得去錢莊，索性先不急，我們先買點東西，易容一番，也好認識一下當地的黃牛，這樣取了錢，直接就能拿到車票，還不用泄露我們自己的信息。”
幾位師弟忙說確實，師兄英明，走入城中。
六人打算換裝跑路的事先不談，卻說縣城中間還在對峙著的季洵田衡。
兩人對峙聲勢鬧挺大，桌子碎裂，氣場相撞，引得縣城行人一陣側目。
一旁的何未平聽著二人對話卻一丁點也沒聽懂，看得季洵和田衡突然要動手，嚇了一跳，平靜下來後立馬上前大聲叫嚷到：“算命的你糊弄誰呢？你算的不準還收錢？信不信掀了你的攤？”
“哎，都看看啊，這裏有個……”
季承看見何未平打算胡攪蠻纏來給自己老爹撐腰，一陣冷汗。
何未平聽不懂季洵和田衡的對話，而季承他自己卻是完全明白的。
盡管季承不知道田衡是晉國克戈伯的人，但卻並不影響他猜測出田衡是知道自己右眼的真正秘密的。
眼下的情況是，季洵和田衡僵持住了，季洵說要把田衡送去官府，田衡則威脅季洵說你要是這樣，我就把你兒子的事說出去，引來齊國的覬覦。
想了想，季承扯扯何未平的衣服，道：“何叔，你先別這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正喊著街坊鄰居過來幫忙打倒封建糟粕的何未平頓住，看向季承，愣了愣，沒再動作。
不過這時縣城的行人們還是靠過來，團團圍住季洵和田衡。
對峙中的季洵和田衡見此情形，雙雙打了個笑臉。
田衡看向周圍的人，率先開口說到：“謝謝各位鄉親的關心了，我們叔侄兩鬧著玩呢，是吧，侄兒？”
季洵聞言，咬牙切齒道：“誰跟你鬧著玩呢，老田叔，嬸嬸真的死了，你快隨我回鄉裏辦喪事吧。”
占便宜不成反討了罵，田衡漲紅著臉，強行擠出一個哭臉：“啊，阿花她真的？啊！！！阿花！！回去，我們現在就回去……”
“嗨呀，原來是死了老婆不相信啊……”
“我說怎麽鬧出這麽大動靜呢。”
“該！這些算命的就知道故弄玄虛，現在遭報應了吧。”
“……”
季洵田衡兩人拖拖拉拉地往前走，行人們見沒熱鬧可看了，紛紛散去。
看見這起雙簧，何未平這下明白田衡和季洵大概是有什麽事要商量了，領著季承和何耽跟上他們的步伐。
田衡小聲對季洵說到：“你不說我的事，我不說你的事，如何？”
季洵當即就想答應下來，可是又覺得自己這樣太直接，怎麽著也得和田衡拉扯一下再說。
想到這，季洵搖搖頭：“我憑什麽信你能保守秘密？”
田衡看著季洵的模樣，仔細思考了一下，覺得沒道理談不攏，季承右眼看似凶險，實際上隻是個二十年前的過氣東西，又不是什麽生死存亡的大事。
況且秦國這麽大，季洵大可以帶著季承換個地方，再換個馬甲。
“要加錢是吧？我懂。”田衡伸出手左摸摸，右摸摸，摸出一瓶子丹藥，“乾元丹，生死人肉白骨，啥病都能治一治，月輝齋練的，每年產量就十二爐，這瓶子裏還剩兩顆。”
“拿著，換個地方繼續隱姓埋名吧。”
季洵愣了下，怎麽也沒料到自己能拉扯出這好東西。
月輝齋可是東齊國有名的大宗門，丹方無數，壟斷著除了西秦等少數幾個諸侯國外，整個洪荒的練氣丹和築基丹生意。
當然煉氣丹和築基丹隻是小道，月輝齋最賺錢的，是它那獨門的閨房助威之藥。
“這齊國人真的是個寶藏啊，到哪都是一瓶子丹藥甩出去，之前承兒和黑蛋的煉氣丹，還有這乾元丹，嘖嘖。”季洵心道。
“這瓶子丹藥也用掉了，回去齊國可以報賬花了兩瓶煉氣丹，兩瓶乾元丹了，小賺啊。”田衡這晉國人花齊國人的錢是一點也不心軟，甚至還想吃回扣。
季洵一把接過瓶子，打開蓋子，用手把乾元丹的丹藥扇向自己鼻子，嗅了嗅，道：“好東西。”
說著，季洵立馬倒出一粒服下，丹藥一落肚，季洵枯寂的內宇宙好似冬去春來，再次喚發出生機，刹那，季洵那遭天譴受的傷好了一半。
“你？”田衡沒想到和自己拉扯半天的季洵，居然是個有暗傷的人，喃喃到，“我真傻，真的，我單單知道你是個居住在鄉村的隱士，卻沒想到你為啥要隱居。”
田衡不知道季洵是算卦把自己算成這樣的，他自行腦補出了一個高手行走江湖然後受了暗傷隻得銷聲匿跡於一個小山村的故事。
季洵沒糾正田衡，犯不上。
現在，傷好了點的季洵是徹底不怕田衡暴起發難了，揪住田衡的衣領就要往衙門送。
“你個老牛鼻子，今日總算栽我手裏了吧。”
田衡扒拉了一下揪著自己的手，說到：“哎，你別這樣，別這樣。”
“實話告訴你吧，我就算去了縣衙也不會被怎麽樣，因為我是被保釋出來的。隻不過我不想節外生枝，才花丹藥買平安的，你鬧下去，對大家都沒好處。”
“嗯？”
季洵眉毛一挑。
田衡捋了捋頭緒，整理好話語，說到：“你們既然知道我應該在牢裏，那想必是知曉了我和晏吉他們搞的，那個所謂的體檢是個什麽事了，是也不是？”
“嗯哼。”
“那為何無功而返了呢？”
“你怎麽知道我們無功而返了，告訴你，已經有懂這個的捕快去大栗港拿你們了。”季洵框騙田衡說到。
田衡笑了，說到：“啊，那怎麽我聽說，你們村裏夫子給你們寫的信裏說的是，你們要沒證據，就算了，幹完你們自己的事就趕緊回村裏幫忙找血樣嗎？”
“！”
季洵大驚失色，道：“你，你？”
“不用這麽驚訝。”田衡想了想，“你看，我們現在是個典型的，那個啥來著，我之前看的書裏說的。”
“啥？”
“嗷，對，《博弈》裏說，我們現在這個情況就是個‘囚徒困境’，你不相信我，我不相信你，對吧？”
季洵眨眨眼。
“聽不懂？嗨呀，你真是隱居得跟這洪荒脫了節了，這最新的易學大作《博弈》你都……”
“說重點。”
“嗷，好。”田衡停住，把話題接到之前的話，“就是我們現在缺一個擔保人，有了擔保人作證，我兩之間的矛盾就可以解決了，是也不是？”
季洵想著這倒也是個解決的辦法，但問題是怎麽找擔保人呢？
田衡看著季洵的樣子，知道季洵大概是答應如此解決這件事了，便將手裏的幡兒抖了抖，一邊走著，一邊掏出自己剛才被當成乞丐而被施舍的銅板起了一卦。
田衡這一卦算的很快，得到的啟示很清晰，算完，他說到：“回頭吧，去城門口，我帶你們找擔保人。”
季洵見田衡居然是真的會算命，一時高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兩人於是停住。
後麵跟著的何未平見狀，問到：“季兄，如何？”
“咱們去城門口。”
說著，幾個人駕起機關獸。
田衡說的擔保人自然是孔浩向瑞兩人了，之前他給孔浩塞了顆乾元丹，吊住了孔浩的命。之後向瑞背著孔浩，趁著他忙於抵禦攻擊，越過他田衡去追擊晏吉他們了。
等攻擊的餘波過去之後，田衡沒去追孔浩向瑞，一是事情就這麽結束了，結果對他挺好，二則是他追上孔浩幹嘛呢？他又沒法治孔浩。
但現在不一樣了，田衡看著季洵，浮起一抹笑容：“嘿嘿，任你精似鬼，也要喝老夫的洗腳水。待會還不是得給我打工，幫老夫做人情。”
“哎？你們怎麽跑了？等等我啊，我還沒上機關獸啊！”
“自~己~跑~吧，城門口見~”
玉川街上，一道老道人扛著幡兒追著機關獸跑的風景出現。
“……”
跑了不到幾分鍾，幾個人就到了城門口。
“擔保人在哪？”季洵從機關獸上下來，問在後麵追著的田衡。
田衡氣喘籲籲，擦了擦頭上的汗，說到：“等，等會吧，我估計他們一會會來的。”
季洵看著田衡不似作偽的樣子，想著這老家夥如果真是說謊，完全可以在路上和他們分道揚鑣，各奔東西，便點點頭，道：“姑且信你，等一會。”
何耽到現在腦子還是一頭霧水，問季承說：“承子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季承搖搖頭，說：“說不清，我爹既然說等一會，我們就等一會吧。”
何耽感覺有點無趣，望天，看向天上的雲團。
今天的雲團格外多，起伏連綿，仿若勾勒著畫卷，有山巒，有樓台，有浪打亂石，有沙場點兵。雲卷雲舒之間，勾勒出一角陣紋，好似藏著道的軌跡，卻給人一種壓抑的厚重感，不可名狀。
“今天的雲好多啊，要下雨了吧？”
何未平拍拍兒子的肩膀，說：“沒事，我們帶了避雨的用具。”
季承看見季洵和田衡沒再說話，都拍拍衣服坐到旁邊，便問季洵到：“爹，你說的那個寫《煙霞誌》的大賢，叫什麽名字啊？”
季洵聳聳肩，回答：“不記得了，我看的書裏好像沒什麽他的記載，哎，田博士，你知道嗎？”
“叫我田半仙。”
“筆削墨家三大經的那位大賢，知道他的名諱嗎？”
田衡撇撇嘴，想說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剛想說，又改口到：“我一個齊國人，一輩子讀的都是道儒法釋，哪有時間看新墨家的經典。”
說著，田衡百無聊賴地抻直了雙腿，道：“我打交道多點的倒是東南吳越那邊，不立經典的舊墨家。不過說起來，你們西秦的墨家好像和他們不對付，分家過了吧？哈哈。”
“不對付那也都是墨家。”季洵沒理會田衡話裏的針對。
幾個人正說著，喧嘩的玉川城門突然更加亂糟糟，像炸了鍋一樣。
“咋了這是？”何未平瞅了一眼。
“我想是我們要等的人來了。”
說完，田衡站起來，心道自己算命的本事見長，到城門沒多久，就等到了孔浩向瑞。
“……”
“閃開！快閃開！有醫者嗎？有醫者嗎？”
向瑞背著孔浩一路狂奔著，一邊跑，一邊問有沒有醫者幫忙救一下孔浩。
“請出示……”
“我乃六等官大夫，事出緊急，爵位牌子押你們這，借調一駕機關獸。”向瑞亮出一個牌子，丟給城門衛兵。
衛兵接過爵位牌，趕緊將身後的機關**與向瑞。
然而這時，田衡的話音響起：“你再拿機關獸顛簸他，他就真的要沒命了。”
“誰？”向瑞看向說話的人。
田衡將臉上狗屁膏藥一撕，露出真容。
“是你！眾將士聽令！”
衛兵們聽得命令，麵麵相覷。
“嚇唬誰呢，沒虎符你調個錘子兵。”田衡嚷到，“想耽誤我救你兄弟？”
“你能救孔浩？”
“廢話，誰給他吊住的命？”田衡走上前，“放平他啊，你這傻子，你那弓膈了他一路沒察覺到嗎？”
向瑞愣住，趕緊將背上的孔浩放平在地上。
昏迷中的孔浩一從向瑞背上下來，被壓迫著的胸腔頓感輕鬆，立馬咳出一口淤血，氣息終於平緩了下來。
向瑞摸著背上的長弓，‘啪’地一下給了自己一巴掌，跪到地上。
“田博士，請救救孔浩！”
“沒空理你，你要跪著就跪吧。”田衡蹲下來查看了一下孔浩的樣子，“還有，我叫田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