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南天門
盛夏時節，一切都是顯得酷暑無比，惟有禦書房裏頭還算有些許涼意，放置冰塊的冰鑒透出陣陣寒氣，侍立唐皇兩側的婢女輕搖長扇，將這股寒氣搖向四周，覆蓋了整個禦書房。
然而已是陰涼靜氣的禦書房，正在批閱公文的唐皇卻仍舊是沁出了一些汗水——來自京兆府府尹雷明海，並且內閣已經一致票擬通過的奏章，裏麵的內容讓他有些微怒。
“雷明海不知道是吃錯什麽藥了，他居然質疑南天門的審訊手段，要求繼續審查看管寶庫的太監和兩名護衛，並且還希望出動國師一起審查。”
唐皇一甩手中的奏章，語氣頗為不善。
一旁的老太監聞言有些詫異，這雷府尹究竟想幹什麽？陛下的新諭令對任何人都可以說是天籟之音了，少了處罰還不夠，為何非要去觸陛下的黴頭？
南天門嚴格來說，可以算是道宗的一個分支，但它又是孤立在外的一個派係。
早在三百年前，大唐開國皇帝與道宗一名弟子達成了協議，雙方聯手推翻大唐之前的王朝，建立唐國後那名弟子又開創了南天門，以大唐國運為根基，自此雙方相互扶持，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所以南天門不僅僅是大唐的國教，它的重要地位在大唐所有人的心中也有著不一般的意義，沒人膽敢輕易忽視。
而且南天門內部也曾嚴令禁止，除去造曆，卜卦，煉藥，製器等有益大唐子民的事項外，術士不得擅自動用道法神通插手唐國的世俗案件，其中原因鮮人知曉，但這個條例確實存在著。
所以此次要不是鎖神鏡失竊一事幹係甚大，涉及到了妖族聖子，別說國師楊青山親自施法窺伺天機，就是期望那些術士動用望氣術審訊有關此案的所有人員，哪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這雷府尹，可真是有些不識好歹了，陛下您已經撤銷了對京兆府的處罰，他還如此不識趣，居然質疑起南天門術士的審訊結果。”
老太監知道此刻的唐皇需要聽到貶低雷府尹的話語。
“哼！”唐皇看起來有些不爽，似乎對於他人質疑南天門一事感到強烈的不滿，他聲音低沉道:
“無非就是想多貪點功勞罷了，就算那三人重查了之後沒有任何問題，也會有人站出來為雷明海說好話的。”
質疑南天門的事情其實可大可小，既然是為了鎖神鏡的失竊案件著想，那麽雷明海提出質疑的初衷就算站住腳了，票擬結果一致就已經無聲證明了此事，到時連首輔都會出來幫著說話。
想到這裏，唐皇就想起了一直讓他有些不滿的內閣，雖然這個重權機構有時候確實能幫他解決很多煩心事，但更多時候也在左右著他的意誌，就像是一把雙刃劍般。
就比如此次一樣，即便他將這份票擬一致通過的奏章給打回去了，但仍舊會被那幫大學士不厭其煩的遞上來，偏偏他還阻止不得，不然會被人覺得君王過於獨裁了些。
而這樣的話，唐皇就感覺收到了內閣的強烈暗示一般:咋滴？小老弟，大家都同意的事情，怎麽輪到你這就不行了呢？是不是皮癢癢了，不被罵幾句就不舒服了是吧？
不爽歸不爽，但因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存在，所以唐皇此刻還沒有動內閣的心思，在將這份不滿暫時壓在心底後，他開始思量起對於這份奏章內容的批閱。
最終，在盤桓權衡了許久，唐皇還是提起了桌案上的朱筆，在雷府尹的奏章上，加了個鮮紅如血的“批”字。
……
皇城，南天門。
身為大唐的正統國教，南天門的外觀卻並不如何恢宏大氣，道觀中間是一座用普通石塊堆砌的廣場，有幾個身穿白衣鶴氅的術士正在引領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練拳，動作以強身健體，修身養性為主。
這是南天門曆來的傳統，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尋常百姓，在這裏都一視同仁。
由幾名南天門的術士帶頭，晨鍾暮鼓後開始給所有來的老人進行晨練，宵禁之前又再重新引導一遍，每次約摸練一兩個時辰左右，日複一日，循環往複。
不管有沒有人來，南天門這個傳統都一直保留到了現在。
而南天門身為大唐的正統國教，並且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情況下，自然不缺乏慕名而來的尋常老人，有時候甚至一些未啟蒙的稚童也被帶來，一起跟著那些平易近人的術士練拳。
這些人都不是家裏的主要勞力，所以他們有著大把的空閑時間。
一輛豪華奢靡的馬車悄悄停在了南天門的道觀之外，身穿朱紅蟒服的老太監在護衛的攙扶下走進了道觀。
即便是這身象征高貴地位的朱紅蟒服，也未能給那些正在練拳的百姓帶來任何壓力，就算是稚童都沒有投去絲毫的好奇眼光。
因為這裏是南天門，尋常百姓以在這裏練拳養生為榮，不以在這裏遇到達官貴族而卑。
老太監笑了笑，並沒有因為這些小事而動怒，仿佛已經習慣了似的，他徑直踏入了側麵的拱門，向著國師楊青山所居住的閣樓而去。
老太監進入閣樓後，沿著樓梯一路上了頂樓，正好看到在瞭望台上俯瞰廣場的國師楊青山。
這名身穿青色道袍，發髻用尾端刻有太極圖案的紫檀木道簪別著的中年男子，正雙手負於身後，專注的看著下方的練拳場景。
“國師。”
老太監尊敬的向對方行禮。
聞言楊青山輕輕點頭，看起來他早已知曉對方的到來了，接著他轉過身，笑著向老太監回了一禮，溫和問道:“何事？”
老太監連忙道:“陛下讓我給國師傳話，說是京兆府那邊貌似有了新的發現，他們要求複查當日負責清點皇宮寶庫的掌事太監，以及那兩名看守寶庫的護衛。
因為那三人早已接受過您座下弟子的審查，所以陛下希望您這次能夠親自出手，到京兆府協助府尹雷明海，徹查此案。”
楊青山聽了後微微蹙眉，他轉過身望向天空，輕聲自語道:“貧道已經推演過了一次天機，但卻什麽都沒看到，偷竊鎖神鏡的，會是那三人嗎？”
老太監耳尖，他知道對方這話並不是向他說的，但卻仍舊感到了一絲壓力，生怕對方因為朝廷質疑南天門術士而心生不滿，哪可就不太妙了。
然而大唐國師的這點氣魄自然是有的，楊青山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來，他轉過身，和顏悅色道:“請轉告陛下一聲，貧道這便出發，過去京兆府一趟。”
見得楊青山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樣子，老太監倒是愣了幾秒，片刻後他反應過來，連忙躬身行禮，拱手應道:“是。”
然而已是陰涼靜氣的禦書房，正在批閱公文的唐皇卻仍舊是沁出了一些汗水——來自京兆府府尹雷明海，並且內閣已經一致票擬通過的奏章，裏麵的內容讓他有些微怒。
“雷明海不知道是吃錯什麽藥了，他居然質疑南天門的審訊手段，要求繼續審查看管寶庫的太監和兩名護衛，並且還希望出動國師一起審查。”
唐皇一甩手中的奏章，語氣頗為不善。
一旁的老太監聞言有些詫異，這雷府尹究竟想幹什麽？陛下的新諭令對任何人都可以說是天籟之音了，少了處罰還不夠，為何非要去觸陛下的黴頭？
南天門嚴格來說，可以算是道宗的一個分支，但它又是孤立在外的一個派係。
早在三百年前，大唐開國皇帝與道宗一名弟子達成了協議，雙方聯手推翻大唐之前的王朝，建立唐國後那名弟子又開創了南天門，以大唐國運為根基，自此雙方相互扶持，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所以南天門不僅僅是大唐的國教，它的重要地位在大唐所有人的心中也有著不一般的意義，沒人膽敢輕易忽視。
而且南天門內部也曾嚴令禁止，除去造曆，卜卦，煉藥，製器等有益大唐子民的事項外，術士不得擅自動用道法神通插手唐國的世俗案件，其中原因鮮人知曉，但這個條例確實存在著。
所以此次要不是鎖神鏡失竊一事幹係甚大，涉及到了妖族聖子，別說國師楊青山親自施法窺伺天機，就是期望那些術士動用望氣術審訊有關此案的所有人員，哪都是不可能存在的。
“這雷府尹，可真是有些不識好歹了，陛下您已經撤銷了對京兆府的處罰，他還如此不識趣，居然質疑起南天門術士的審訊結果。”
老太監知道此刻的唐皇需要聽到貶低雷府尹的話語。
“哼！”唐皇看起來有些不爽，似乎對於他人質疑南天門一事感到強烈的不滿，他聲音低沉道:
“無非就是想多貪點功勞罷了，就算那三人重查了之後沒有任何問題，也會有人站出來為雷明海說好話的。”
質疑南天門的事情其實可大可小，既然是為了鎖神鏡的失竊案件著想，那麽雷明海提出質疑的初衷就算站住腳了，票擬結果一致就已經無聲證明了此事，到時連首輔都會出來幫著說話。
想到這裏，唐皇就想起了一直讓他有些不滿的內閣，雖然這個重權機構有時候確實能幫他解決很多煩心事，但更多時候也在左右著他的意誌，就像是一把雙刃劍般。
就比如此次一樣，即便他將這份票擬一致通過的奏章給打回去了，但仍舊會被那幫大學士不厭其煩的遞上來，偏偏他還阻止不得，不然會被人覺得君王過於獨裁了些。
而這樣的話，唐皇就感覺收到了內閣的強烈暗示一般:咋滴？小老弟，大家都同意的事情，怎麽輪到你這就不行了呢？是不是皮癢癢了，不被罵幾句就不舒服了是吧？
不爽歸不爽，但因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存在，所以唐皇此刻還沒有動內閣的心思，在將這份不滿暫時壓在心底後，他開始思量起對於這份奏章內容的批閱。
最終，在盤桓權衡了許久，唐皇還是提起了桌案上的朱筆，在雷府尹的奏章上，加了個鮮紅如血的“批”字。
……
皇城，南天門。
身為大唐的正統國教，南天門的外觀卻並不如何恢宏大氣，道觀中間是一座用普通石塊堆砌的廣場，有幾個身穿白衣鶴氅的術士正在引領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練拳，動作以強身健體，修身養性為主。
這是南天門曆來的傳統，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尋常百姓，在這裏都一視同仁。
由幾名南天門的術士帶頭，晨鍾暮鼓後開始給所有來的老人進行晨練，宵禁之前又再重新引導一遍，每次約摸練一兩個時辰左右，日複一日，循環往複。
不管有沒有人來，南天門這個傳統都一直保留到了現在。
而南天門身為大唐的正統國教，並且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情況下，自然不缺乏慕名而來的尋常老人，有時候甚至一些未啟蒙的稚童也被帶來，一起跟著那些平易近人的術士練拳。
這些人都不是家裏的主要勞力，所以他們有著大把的空閑時間。
一輛豪華奢靡的馬車悄悄停在了南天門的道觀之外，身穿朱紅蟒服的老太監在護衛的攙扶下走進了道觀。
即便是這身象征高貴地位的朱紅蟒服，也未能給那些正在練拳的百姓帶來任何壓力，就算是稚童都沒有投去絲毫的好奇眼光。
因為這裏是南天門，尋常百姓以在這裏練拳養生為榮，不以在這裏遇到達官貴族而卑。
老太監笑了笑，並沒有因為這些小事而動怒，仿佛已經習慣了似的，他徑直踏入了側麵的拱門，向著國師楊青山所居住的閣樓而去。
老太監進入閣樓後，沿著樓梯一路上了頂樓，正好看到在瞭望台上俯瞰廣場的國師楊青山。
這名身穿青色道袍，發髻用尾端刻有太極圖案的紫檀木道簪別著的中年男子，正雙手負於身後，專注的看著下方的練拳場景。
“國師。”
老太監尊敬的向對方行禮。
聞言楊青山輕輕點頭，看起來他早已知曉對方的到來了，接著他轉過身，笑著向老太監回了一禮，溫和問道:“何事？”
老太監連忙道:“陛下讓我給國師傳話，說是京兆府那邊貌似有了新的發現，他們要求複查當日負責清點皇宮寶庫的掌事太監，以及那兩名看守寶庫的護衛。
因為那三人早已接受過您座下弟子的審查，所以陛下希望您這次能夠親自出手，到京兆府協助府尹雷明海，徹查此案。”
楊青山聽了後微微蹙眉，他轉過身望向天空，輕聲自語道:“貧道已經推演過了一次天機，但卻什麽都沒看到，偷竊鎖神鏡的，會是那三人嗎？”
老太監耳尖，他知道對方這話並不是向他說的，但卻仍舊感到了一絲壓力，生怕對方因為朝廷質疑南天門術士而心生不滿，哪可就不太妙了。
然而大唐國師的這點氣魄自然是有的，楊青山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來，他轉過身，和顏悅色道:“請轉告陛下一聲，貧道這便出發，過去京兆府一趟。”
見得楊青山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樣子，老太監倒是愣了幾秒，片刻後他反應過來，連忙躬身行禮，拱手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