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對法術神通的依賴
  翌日清晨,心事重重的陳安林走在通往府衙的道路上。

  黴運之路已經向他開啟,上輩子信奉無神論的陳安林也有些無可奈何——連穿越這種狗血的事情都發生了,就算真有什麽黴運存在,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就算我真的是天生黴運,哪也不可能乖乖屈服的,至少掙紮反抗一下,說不定就連黴運都奈何不了我……陳安林握緊拳頭,不斷給自己打氣。

  如果他沒有向賈捕頭說出那個盲點,那麽京兆府所有人依舊沉浸在隨時被處罰的恐慌中。

  所以他的掙紮還是有效果的,黴運什麽的可嚇唬不了他。

  陳安林一路來到了京兆府的衙門,甫一跨入前堂,便看到徐典史正在給大夥點卯。

  早先大家因為人心惶惶,所以連府衙點卯都給免了,全靠眾人自覺,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到外麵去找鎖神鏡。

  如今處罰不複存在,徐典史和賈捕頭擔心手底下這幫人沒有什麽危機感,所以還是要例行點卯才行。

  “陳安林你趕緊的!點完卯大夥還得繼續出門去找鎖神鏡呢,別耽誤了時間。”

  賈捕頭這會對陳安林還算客氣了,若是換成之前的他其實更加暴躁。

  隻不過如今處罰已免,並且陳安林是主要功勞者,所以他隻是小小催促了下,在眾人麵前做做樣子而已。

  “來了來了。”

  陳安林瞥了瞥嘴,他可懶得去做什麽大海撈針的事情,等到點卯完畢,他立馬就攔住賈捕頭繼續遊說他的計劃。

  待得眾人一一點名完畢,徐典史離去,眾人先後散開。

  賈捕頭也準備打起精神去外麵逛一逛,找找鎖神鏡的下落,然而卻被他的手下陳安林給攔住了。

  “何事?”

  賈捕頭皺了皺眉,他心想陳安林這廝莫不是想來討要什麽好處?畢竟是這廝讓眾人免受處罰的,動點其他念頭也是正常。

  “頭兒,你不覺得我們到外麵去找這什麽鎖神鏡,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嗎?”

  陳安林開始訴苦,他想借此引起賈捕頭的共鳴。

  誰料賈捕頭卻是眯了眯眼,他以為陳安林想借這次功勞的事情,乞求他不去外麵找鎖神鏡。

  畢竟這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麻煩事,生起逃避的念頭也很正常。

  “世上有哪些事不無聊?

  這次是陛下親自監督,容不得我們偷工減料,就算你這次多少有點功勞,也甭想走什麽後門。

  再說了,連俺都得四處奔波,你一個人躲在府衙裏逍遙自在,那心裏能過得去?”

  賈捕頭搖了搖頭,一副看穿陳安林小心思的模樣。

  見得賈捕頭沒有順著他的思路走,陳安林有些無可奈何,他連忙解釋道:

  “頭兒你誤會了,我不是想要偷懶,我隻是想跟你提個一勞永逸的建議而已。”

  “一勞永逸?”賈捕頭心想這小子莫非又發現了什麽?他抬了抬下巴,道:“說說看。”

  陳安林早已組織好了語言,他說道:

  “頭兒你想想看,為啥這次陛下寧願放過我們,也不願意動那兩個護衛和那名掌事太監呢?”

  陳安林知道這大概率是自己的黴運所致,但他要引導賈捕頭的思路,所以自然不能實話實說。

  若是沒人知曉他身上存在黴運的話,很容易就能從他說的這一點上看出些毛病。

  聞言賈捕頭一怔,他細細琢磨了下。這才覺得此事確實有些不對勁。

  同時他麵色古怪,看了陳安林一眼。

  心想這小子還真是逮著那三人不放啊,陛下的處罰都撤銷了,他還一直將心思放在那三人身上。

  隻是賈捕頭自己都感到有些奇怪,為啥自己就沒怎麽關注那三人呢?仿佛下意識就給忽略了似的。

  先前那次也就罷了,他們所有人的首要目標就是找回鎖神鏡,其他的都可以先放在一邊。

  但這一次呢?

  估計是處罰撤銷了後,大家都沉浸在喜悅當中吧……賈捕頭給自己找了這麽一個解釋,他搖頭道:

  “陛下的心思豈是我們這些小人物所能揣測的,你為啥一定要想著是陛下要保那三人,而不是陛下要放過我們呢?

  興許他老人家後麵覺得讓我們找回鎖神鏡無異於天方夜譚,所以想了想後還是決定放過我們,並非那三人起了作用。”

  頭兒你這樣子,真像我前世看過的那些迪化小說,不管別人做了什麽事,你總能給對方的行為加上“合乎情理”的解釋。

  陳安林的心裏不斷吐槽,在他看來,你要迪化也得講究點邏輯好吧?

  皇帝老兒先前都金口玉言了,要是找不到鎖神鏡,京兆府所有人都得挨罰,就這樣你還認為他會體恤我們?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好吧。

  既然對方走岔了路,哪陳安林也懶得幫他糾正,他直接說起重點:

  “是,頭兒,你說的對,陛下或許隻是想放過我們而已,跟那三人並沒多大關係。

  但頭兒我仍然覺得那三人身上有挺多疑點的,畢竟鎖神鏡是在他們眼皮底下被偷,所以我覺得朝廷對他們的審訊力度……還是有點小啊。”

  賈捕頭斜了陳安林一眼,仿佛像看白癡一樣,他不悅道:

  “不是俺說你,你這腦子怎麽這會就不靈了?卷宗你自己也翻過了,那三人可都是經過南天門術士審查的,不可能存在任何問題。

  這南天門術士都是什麽人我也不多說了,望氣術你有聽過沒?

  那可是號稱“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的審訊利器啊,可是你這小小捕快能質疑的?”

  聽得陳安林居然認為對那三人的審訊力度有點小,賈捕頭頓時就是一陣冷嘲熱諷。

  仿佛在他看來,南天門的權威不允許任何人的質疑。

  陳安林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他自然不是被賈捕頭一番話說的啞口無言,隻是開始有了新的發現。

  原來這個世界的人對神通什麽的竟是如此推崇,以至於連一些簡單的盲區都習慣性忽略了。

  雖然這是一個有玄妙手段,不能用常理解釋的修仙世界,但你任何事都得講究一個基本的邏輯吧?

  誰說神通就不能有被克製的手段?

  就算那三人隻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但隻要他們在語言方麵做點修辭,其實仍舊可以躲過望氣術的審訊。

  在陳安林的自我推演中,要是他換成當日那兩名護衛的境地,並且假設是他們監守自盜的話,遇到那名術士動用望氣術手段進行審訊,完全可以這樣回答:

  “我們二人未曾看過有誰來偷走鎖神鏡。”

  如果那名術士沒有糾結施法者對象必須回答“是”或者“否”,那麽這句話就可以完全掩飾他們監守自盜的事實。

  因為這句回答的“我們二人”這四字,可以理解成一個主體,也就是第三視角的“他”。

  那麽“他”既然是監守自盜,就自然沒看見有誰來偷走鎖神鏡了。一句話就能將他們兩個排除在外。

  陳安林的眉頭一皺,他忽略了這個世界對於神通道法的依賴性,看來這次的勸說難度也不是一般的小了,他要想想辦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