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臥軌的屍體
  “比撿錢還開心,你小賀總開始願意說話了。”

  “真的?太好了。不然太白瞎我小賀總那精致可愛的小臉兒了。”小安拍手道。

  秦以悅把那一大袋扔給她,“挑你喜歡吃的出來,我等會兒給若微送點。”

  小安挑了幾樣平時不常見的零食,“你給楊醫生送去吧。”

  “就拿這麽點,不符合你吃貨的人設啊。”

  “我有點事兒想跟你說,想請你幫個忙。”

  “快到上班時間了,我先給若微送去,等會兒你再說。”

  “嗯嗯。”

  秦以悅拎著東西去婦產科,楊若微滿是驚喜地收下了那一大袋零食和牛奶,收進了辦公桌的抽屜裏。

  同科室的同事都有些羨慕,打趣了幾句楊若微和秦以悅。

  秦以悅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裏。

  在楊若微送她出來的時候,問道:“你家人那邊沒再給你壓力吧?”

  “沒有。我弟倒是打電話給我了,說被你罵了一頓。”

  “我那天火氣比較大。”

  “多虧了你吼了他一頓,現在他們都不敢惹我。”

  “沒給你添麻煩就好。對了,我剛才給你的那些東西,你挑出一點分給你科室同事和主任,你也快到評稱職的時候了,這些小舉動可以增加好感。回頭要是不夠,我給你多拿幾袋。”

  楊若微摟住秦以悅的肩,眼睛有點發紅,“以悅,謝謝你。”

  “我們誰跟誰啊。知道你平時節約慣了,舍不得送人。這次在眾目睽睽之下送給你的,這個就要分給別人了,免得他們心裏有想法。”

  “嗯嗯,我知道了。”

  “時間不早了,我去見見我主任,看他要怎麽噴我。”

  “你又幹什麽事了?”楊若微疑惑地看著秦以悅。

  “也沒什麽。就是他一天不噴了三回,覺得日子過不下去。”秦以悅唉聲歎氣地跑上樓了。

  主任正在看車禍事故的幾床手術報告,見秦以悅進來,懶洋洋地說道:“跪安吧,今天沒心情噴你。”

  “嗻,今天不更年期了?”

  “嘖嘖嘖,秦以悅小同誌,你這是一天不被我噴,覺得少了個環節還是怎麽的?”

  “這不是怕你不吼一頓憋得慌嗎?既然你沒事,我就回去幹活了。”

  “你先去太平間看看。”

  “為毛?”

  “寧放來了,你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忙的。”

  “他來提車禍中的那幾個人的屍體?”

  “那幾具屍體還好,沒有大損傷。說是剛送來了一具新的,屍體破損嚴重,需要他美容。”

  “哦哦,我這就去。”秦以悅說著就往外走。

  主任扯著嗓子在後麵喊,“別嚇尿了啊。”

  秦以悅默默在心裏了個大白眼,就跑向太平間。

  太平間跟行政樓、住院部都不在一起。

  是在醫院花棚區後獨立建起來的一排平房,這裏專門收放死者的屍身。

  秦以悅剛從花棚轉過來,就看到了寧放的麵包車停在太平間前。

  秦以悅跟看守的大叔打了聲招呼就進去了。

  寧放站在一個木板床前,頭也沒回,“上班時間你跑這裏來做什麽?”

  “主任讓我過來看看你,況且我也好長時間沒看到你了。前幾天太匆忙了,沒跟你好好聊聊呢。”

  寧放白了她一眼,“你這麽傻乎乎的,怎麽還沒被賀家掃地出門?”

  “求不詛咒我和我家土豪的婚姻,謝謝。”

  “懶得咒你。”寧放不自在地偏了偏頭,想抬胳膊擦臉,見衣服上的汙漬又放下了。

  秦以悅見狀,從口袋裏掏出濕紙巾,一臉坦然地幫他擦眼角的汗,“這次的死者是怎麽死的。”

  “想不開臥軌了。”

  “臥軌怎麽送到醫院來了?”

  “鐵路地勤人員送過來的。”寧放戴上口罩,揭開了滲血的白布,嘴裏說道:“秦以悅,我鄭重警告你。你以後不想活了,千萬別去臥軌知道嗎?死得太難看了。”

  秦以悅看著白布下的屍身,“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

  “我這是關心你。”

  白布揭開,露出殘破不堪的屍身。

  除了臉是完整的,沒有半點好的地方。

  饒是秦以悅這種看慣了死人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寧哥,這個你要怎麽擺啊?”

  “先清點主軀幹和器官,確定完整了再拚接。”寧放說完就把那人的胳膊、腿兒等等東西點了起來,“手指和腦殼少了,內髒也少了,不確定是不是被碾成肉醬了。”

  “要去現場看看嗎?”

  寧放掃了她一眼,“你打算翹班跟我去?”

  “主任告訴我你在這兒,就打著讓我放羊的算盤了。”

  “那老頭兒腦子又進水了。”寧放重新確認了一下死者的屍身情況,才摘下口罩出去。

  **

  兩人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車,到了死者臥軌的位置。

  寧放從後備箱拿了蛇皮袋和鐵鏟,把手電筒和真空包裝袋交給秦以悅。

  兩人走了十幾分鍾到了死者臥軌的地方。

  那裏已經有個四十多歲,眼睛哭得紅腫的男人等著了。

  男人看到他們迎了過來,啞聲道:“師父,我這孩子麻煩你們了,孩子活著不容易,走了得讓他完整地走。”

  寧放說道:“孩子的身體現在還缺兩根手指和頭蓋骨,現在光線好,咱們找找。做好儀容了,大哥您就可以打電話通知其他親屬了。”

  “謝謝,謝謝。”

  秦以悅默默地看著兩人的互動。

  三人簡單地交代了幾句,就分頭找了起來。

  這個時段火車相對少一些,他們就在有血跡的地方周圍二十米的地方找。

  死者的父親大概是傷心過度,找一下就沒體力了,抓著一塊沾著血的石頭,問寧放:“師父,你看這個是孩子的頭骨不?”

  “不是。大哥,您先休息吧。這事兒交給我們兩個。您放心,一定會讓孩子完整地走的。”

  “哎哎。”

  秦以悅和寧放捏著鼻子在臭烘烘的鐵路兩邊找著。

  沒走過偏僻路道的鐵路的人可能不知道,偏僻路段的鐵路兩旁跟個小型垃圾處理場差不多,怎麽惡心怎麽來。

  瓜果紙皮還是輕的,不小心點能踩到便便。

  而他們要在這一堆垃圾裏找兩根手指和頭蓋骨,那難度和惡心程度可想而知。

  孩子的父親休息了一會兒,也加入進來繼續找。

  一直到下午一點,三人才找齊了。

  男人抱著血淋淋的頭蓋骨和手指哭得喘不過氣來。

  秦以悅和寧放靜靜地看著他哭,誰也沒出聲安慰。

  生死大事,安慰不起任何作用。

  他們能做的無非是盡力幫他孩子拚接完整,讓他完整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