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是個歪瓜
  李治與武後講到這裏,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武後麵上一紅,輕啐了一口,吃吃笑著斥道:“這上官老頭,一大把的年紀,心思還這麽花花……”

  李治卻笑著擺擺手,“後麵還有呢,媚娘聽朕慢慢給你講……”武後笑著點頭,緊著催。

  清思殿,李治與眾位宰相都笑歪了。上官老頭咧著嘴也跟著嗬嗬,等笑過了,又都催著問。

  “那人住在老漢隔壁莊子,村人都是誇讚,說是個人才,不但做了那樸鐮,還做了個會脫粒的箱子,下麵的踏板一踏,麥粒都脫了個幹淨。天氣好就在太陽地裏晾曬,夜裏也就可以入倉了。”上官老頭得意的,吐沫星子亂濺,“就老漢那邊,周圍數個村子都沒啥損失。那夔國公劉弘基家的莊子,比老漢家可大了三倍,也是沒有多大的損失。就俺們所轄的戶縣,聽說受損也不過兩成,把個戶縣縣衙一幹官吏樂的,都等著朝堂京兆府的表獎咧!”

  李治與一眾宰相都有些懵,“真有這般大功效?”李治劉仁軌幾個緊著問。

  “當然真的咧!”上官老頭感慨道。“戶縣縣衙給那人頒發了牌匾,四個大字《雨中救糧》,敲鑼打鼓的,很是熱鬧了一回。”

  “過後老漢親自去瞅了瞅,剛巧在那村頭的涼亭裏遇到,一打問,才知那樸刀長的鐮刀應該叫釤鐮。聽那小子說,咱這裏的釤鐮是木頭做的,若是用啥子綠和金,雨天收麥也是個爽利。”

  “綠和金?綠和金是啥?”劉仁軌又問。上官老頭卻是搖頭。

  “明日在農學問問子豪,怕是武穆遺書裏有所記載。”李治提醒劉仁軌。

  劉仁軌忙抱拳稱是,卻還緊著追問上官老頭。“遊韶老弟沒問問那小子的來曆?有這般本事,也是可以進咱的農學了。”

  “老哥哥莫急,聽老漢慢慢道來。”上官儀嗬嗬笑笑,端起茶盞,喝了口,放下,捋捋胡子繼續道:“聽說那小子祖居山東,因避隋亂,祖上坐了大食人的海船,就下了興慶洋。在海外遊蕩了幾十年,父母都老了,就他一個回返了大唐。那小子姓多,趙村裏也有個多姓宗族,有個十好幾戶,也算認祖歸宗了。”

  李治和一眾老頭都點了點頭。“雖然在外漂泊,如今回到大唐,也算遊子回歸了。”

  上官儀也跟說是,“老漢也是愛惜人才,有心考問考問,唯才是舉,量才而用,也好向朝堂推薦。不想,不想,那小子卻是個歪瓜,差點沒把老漢氣的撞牆!”上官老頭氣的抖著倆手,眉毛胡子都飛起老高。

  李治等人都很是差異,都知道,上官老頭是個麵麵人,與人為善,滿朝文武都是一團和氣,那小子頭回見麵就惹上官老頭不待見了,眾人好奇的,緊著催。

  “老漢誇獎了一番,那小子也是乖覺,說他也是憫恤鄉農勞作之辛,感同身受。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皇上,眾位老兄弟,就這兩句‘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就這兩句,老漢說他有宰相之才,怕也是不為過吧?”

  再看皇上李治還有劉仁軌幾個宰相,口裏念叨,俱都止不住的點頭。然後又急著催促,劉仁軌更是讓上官老弟弟明日就把那人帶到農學。

  “老漢當時也說要向朝堂舉薦,不想那小子卻說他自小無拘無束,散漫慣了。“朝堂上規矩大,怕是天天都要被打板子呢。”

  “老漢也說規矩大可以慢慢學,既然回來了,就要為朝廷出力呢。不想那小子卻轉了轉眼珠,說他如今房無一壟,地無一瓦。連個安身之處都沒有。俗話說什麽成家立業,娶了媳婦才好生娃……”上官老頭說著,也忍不住樂。李治等人也被逗的哈哈大笑,都說這小子莫非不娶媳婦就想生娃?卻又催上官老頭繼續說趣。

  卻聽上官老頭歎了口氣,笑著搖頭道:“老漢見那小子不上道,氣的回了家。到家卻就懵了,皇上,”上官老頭衝李治抱抱拳,然後又招呼劉仁軌那幾個老夥計,“老幾位,咱都是讀過書的,這要是得到首好詩句,必然是反複念叨,仔細琢磨那詩句中的意境。”眾人都是點頭,也有明白過來的,卻問那詩句的上闕。

  “上闕?嘿嘿,上闕?”上官老頭苦笑著搖頭,“老漢醒悟,當時忘了問上闕了。老胳膊老腿,也不好再去問詢,便命家人去尋那小子要詩的上闕。”

  “皇上,各位老倌,”上官老頭又抱抱拳,憋氣道:“不想那小子卻說是沒有。說作詩的時候是隨心而發,根本就沒想上闕!”

  “哈哈哈哈……”李治劉仁軌一眾人等俱都倒絕。

  “老漢不是自謙,如今在咱大唐也算是一代文宗。遇到好詩句,好詩人,必定是要勉勵提攜的。如今得了半首好詩,整日裏口裏念叨,想給補齊全了,不然這心裏沒著沒落的,都能魔怔了。”上官老頭抖著胡子,實在是哭笑不得。

  李治聞聽,實在樂的沒邊。下邊幾個文魁也是埋怨,數道上官老頭不如不說,這下他幾個也魔怔了。然後一眾的點頭,說就是個歪瓜。

  劉仁軌卻是將手一擺,正色道:“那人雖是有些頑皮,還是有些才能,遊韶老弟多照看著,明日我命農學去個人,考察一番。”

  上官老頭苦笑著點點頭,從袖裏摸出個小瓷瓶,打開塞,在手指頭上抹了些花露水,塗在太陽穴上,醒醒腦。待等塞了塞子,翻手心再看看瓶子上的刻字,氣更是不打一處。

  “誰憐芳最久,春露到秋風。”口裏念叨,又是連連的苦笑。“這首也是,老漢可憐,怕是到死也得不了上闕。”李治眾人聞聽,無不笑的前仰後合。

  “遊韶老弟,老哥哥給你出個主意。你命人做倆牌子,一個寫了《誰憐芳最久,春露到秋風》,掛在東市門口。一個寫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掛在西市的門口。但凡有人對出上闕,就給予表獎。”閆立本嗬嗬笑著在一旁出哈慫主意。眾人聞聽,無不倒絕。郝處俊哈哈大笑,說這就是以毒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