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王樺(上)
  東海府,永榆縣,南豐胡同。

  陳嬸兒一大早就起來,做好早飯就一個勁兒催促大兒子王鬆道:“你趕緊的,老三不是說今個兒到家麽,你快去官道上等著,不然他找不著。”

  “娘,你別著急,三弟又不是連夜趕路,不可能這麽早到的。”

  大兒媳彭氏用手肘碰了王鬆一下,道:“娘讓你早點去你就早點去,三弟這麽多年沒回家了,肯定歸心似箭,說不定會早起趕路呢!”

  “就是啊!”陳嬸兒扯著衣襟開始擦眼角,“你說這孩子,一晃兒都走了快十年沒回家了。”

  王鬆嘴上雖然那麽說,但其實吃飯的速度比平時快多了。

  他胡亂喝了一碗粥,吃了個油餅就起身道:“娘,你別著急,在家等著,我今天肯定把三弟接回來。”

  王鬆往外走,老二王楓也立刻起身道:“大哥,我哥你一起去。”說完又回頭交代媳婦楊氏,“你在家幫著娘和大嫂好生準備,三弟山高水遠難得回來一趟,得好生張羅一桌,我們兄弟幾個得好生喝上一回。”

  陳嬸兒道:“這就不用你們操心了,趕緊去吧!對了,老四啥時候回來啊?不是早就告訴他老三啥時候回來了麽?咋也不知道提前回來一天?”

  “娘,你就別操心了,老四昨個兒托人捎信兒回來說了,三弟回來要先去東海府,到時候就把他一起捎回來了。”王楓臨走前,又伸手抓了個油餅叼在嘴裏,才一溜煙兒地跑出門去。

  陳嬸兒心神不寧的,也沒心思幹活兒,早飯有一搭沒一搭地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起身道:“你們吃吧,我先出去買菜。”

  彭氏趕緊起身道:“娘,我陪您去吧。”

  “你先喂孩子吧,今天的菜什麽都訂好了,回頭人家就送過來了,我就是心裏頭鬧得慌,出去溜達溜達。”

  見陳嬸兒走了,楊氏才忍不住問:“嫂子,你見過三弟麽?”

  “沒見過,隻聽你大哥總說,咱家如今生意能做這麽大,日子能過這麽好,都是因為三弟命好,當年拜了個好師父,連帶著把家裏都給帶起來了。”

  彭氏過門已經五年了,孩子都三歲多了,對家裏一些事兒還是有些頭緒的。

  楊氏剛過門半年,如今肚子還沒動靜,雖然陳嬸兒和王楓都沒說什麽,但她自己總覺得有點抬不起頭,對家裏的事兒也不敢多過問,隻敢偶爾私下找彭氏請教一二。

  “雖說三弟跟在他師父身邊,肯定不會吃苦,但做娘的心都是一樣的,孩子不在身邊,哪怕是去享福的,也還是忍不住惦念。

  “婆母嘴上雖然不說,心裏卻一直覺得虧欠三弟,可是人家在京城,咱們也幫不上忙,所以這次回來,家裏肯定得什麽都緊著三弟。不過咱們是女眷,隻要幫著婆母做好家裏的事兒就是了,別的倒也用不著咱們。”

  楊氏好奇地問:“三弟今年多大了?”

  “應該有二十五了吧。”

  “都那麽大了,還沒成親啊?”楊氏驚訝道。

  彭氏聞言微微有些不舒服,她嫁過來的時候,王鬆也已經二十三歲了。

  她低頭喂孩子吃奶糊,道:“男人嘛,先立業後成家,早早成家說不到好人家,反正四弟如今還在讀書,耽誤不了下麵的著什麽急。”

  “這倒也是。”楊氏嘴上應著,腦子裏卻已經開始盤算娘家的表妹堂妹,有沒有年紀合適還沒定親的。

  彭氏餘光一掃,就知道楊氏在打什麽主意,忍不住撇了撇嘴。

  自己這個妯娌,沒有什麽壞心眼兒,唯一的問題就是眼皮子淺,總想打自己的小算盤,但是又沒那個城府,什麽東西都擺在臉上,讓別人一看就明白,倒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

  不過她身為大兒媳,自然也不希望在三弟難得回來的時候鬧出什麽丟人現眼的事兒,所以還是開口敲打道:“三弟在京城是要有大出息的,婆母也早就說過,三弟的前途和婚事,咱家都不插手,全都聽他師父的。”

  楊氏聞言雖然稍微收了收心思,但還是忍不住想,若是三弟自己看上了,難道他師父還能攔著不成?

  陳嬸兒在胡同口溜達來溜達去,沒等來兒子,倒是先把夏瑞鬆等來了。

  “陳嬸兒!”

  “哎呦,夏掌櫃,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夏瑞鬆下了馬車道:“聽說阿樺要回來,我過來送點東西,而且月初早就來信說了,阿樺這次回來,還帶著禦賜之物,準備供在家中祠堂內,家裏少不得要準備一番,這可是大事兒,馬虎不得!”

  陳嬸兒聞言嚇得嘴都合不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問:“啥禦賜之物?”

  夏瑞鬆還以為她沒聽懂,又解釋道:“與此職務就是皇上賞賜的東西,這可是傳家寶啊!”

  “不是,老三不是跟著夏娘子去京城開酒樓做菜麽,咋還會得了皇上的賞賜啊?”

  “阿樺以前沒寫信回來說麽?”夏瑞鬆聞言更加驚訝,“你說這孩子,這麽好的事兒,咋還瞞著家裏呢!”

  夏瑞鬆三言兩語把王樺當初如何贏了第一場廚藝比試,如何得了皇上的賞賜跟陳嬸兒說了一遍。

  陳嬸兒聽得眼淚都下來了,嘴角卻控製不住地上翹,又哭又笑道:“這可真是老王家祖墳冒青煙了,如今四個孩子都各有各的出息,我總算是對得起他們那個短命的爹了!”

  “陳嬸兒,這是好事兒,該高興才對,快別哭了。”夏瑞鬆勸慰道,“好在我怕家裏沒準備,把該準備的東西都一並帶來了,家裏隻需要準備個條案就行,條案有麽?”

  “有,有!”陳嬸兒抹掉眼淚,一疊聲道,“你說說這孩子,真是一點兒成算都沒有,這麽大的事兒都不跟家裏說,還要夏娘子和夏掌櫃跟著操心。”

  “阿樺還年輕,不懂這些規矩也是有的,他是月初的大徒弟,也叫我一聲大伯,我們替他打算那不是應該的麽!”夏瑞鬆說著,叫人把車上的東西都搬下來,“都當心點兒,仔細別碰壞了。”

  王樺坐在馬車上,看著外麵不斷後退的街景。

  將近十年前,他跟著師父,從東海府去往保定府,

  如今再次回到東海府,也許勉強能算得上是衣錦還鄉了吧?

  他正想得出神,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麵道:“東家,官學到了。”

  王樺推開車門還不等下車,就見一個人連蹦帶跳地衝過來,大喊:“三哥!”

  “阿桐?”看著衝到自己麵前的年輕人,王樺已經有些不敢認了。

  他離家時,四弟王桐才剛十歲,如今都已經是弱冠之年的少年,模樣都產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是細看之下,五官還是有小時候的影子的。

  “三哥!你可真是狠心,這麽多年一趟都不回來!”王桐瞬間紅了眼圈。

  小時候父親過世得早,家裏一下子沒了頂梁柱,大哥二哥小小年紀就要跟著母親上山下地幹活賺錢,王桐幾乎是由王樺帶大的,兄弟倆的感情也是最好的。

  之前王樺東海府的時候,王桐其實難受得很,但是他心裏明白,哥哥去了才會有更好的前途,所以連哭都隻敢晚上偷偷躲在被窩裏哭。

  他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能繼續讀書,也是哥哥為自己爭取來的,所以在所有同窗中,他一直都是最刻苦的。

  上個月接到信,聽說哥哥要回來,王桐激動得連著好幾天都沒睡好覺。

  王樺心裏也最惦記這個弟弟,在途中就先捎信給他,讓他在官學等自己,自己先繞路來府城接他。

  “先上車,咱們路上說話,娘和大哥二哥還在家等著呢!”王樺把王桐拉上車,看著已經長得比自己還高的弟弟,感慨道,“真是長大了。”

  王桐嘴一癟,眼淚差點兒掉下來,像小時候一樣鑽進哥哥懷裏。

  “多大了還撒嬌。”王樺嘴上這樣說,手卻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似的,也像小時候那樣,伸手拍拍弟弟的後背,又揉揉他的腦袋。

  “三哥,你這次回來能待多久?”

  “能待到你鄉試放榜。”

  王桐立刻在心裏算起來,今天是七月二十,鄉試八月初九入場開考,按照往年的時日看,放榜都是在中秋到八月底之間。

  他忍不住有點失望道:“那麽久回來一次,才能待一個多月,也太短了吧?”

  王樺聞言笑道:“若是你這次能上榜,我就帶你一起去京城。”

  王桐聞言眼睛瞬間瞪圓,不敢置信地看著王樺。

  “真的假的?三哥你可別唬我!”

  “自然是真的。”王樺點頭道,“我從京城出發之前,師父還特意叮囑我,若是你鄉試能夠得中,就帶你一道入京,讓你在京城準備明年的會試。京城名師眾多,學子才子更多,不是東海府能比的,對你準備會試是很有好處的。”

  “三哥,你放心,我肯定能中的!”王桐對自己十分自信。

  而且他並非盲目自信,官學的先生們也都是這樣說的,隻要正常發揮,上榜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隻是名次問題罷了。

  若此時陳嬸兒或是王鬆、王楓在車內,肯定要念叨做人不能驕傲自滿,要謙虛如何的話。

  但是王樺跟在夏月初身邊那麽多年,早就習慣了她的自信和從容,所以對弟弟的話絲毫沒有質疑和批評的意思,反倒是笑眯眯鼓勵地看著他。

  王桐越發覺得,果然還是三哥最好,最懂自己,跟家裏其他人都不一樣。

  兄弟倆說了半天話,王桐才想起來好生端詳端詳多年未見的三哥。

  不看不知道,一看卻忍不住暗暗驚訝。

  這麽多年,大哥做生意,二哥後來也去幫忙,自己在學院讀書,大家的氣質和性格都已經跟小時候有了很大的變化。

  大哥是家族生意的掌舵人,所以越來越穩重,越來越有氣勢,不言不笑的時候端得很有大財東的氣勢。

  二哥負責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幾年下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是越來越純熟了,整個人天天掛著笑,越發圓滑世故,別人輕易看不透他的想法。

  而他自己,也不再是當年那個拖著鼻涕、隻會跟在哥哥後麵亂跑的鄉下小屁孩了,多年的寒窗苦讀讓他滿身書卷氣,即便不做生員打扮,別人也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個讀書人。

  三哥回來之前,他本來還隱隱擔心,生怕三哥做了這麽多年廚子,會變得跟許多酒樓大廚一樣又胖又油膩。

  到時候兄弟四個待在一起,萬一三哥覺得自卑該怎麽辦?

  三哥去學廚,給全家帶來了如今的好生活,倘若三哥在京城過得不好,還不如讓他留在家裏。

  反正家裏如今的生意,都是托三哥的福,就算全都還給三哥也是應該的。

  但是這會兒細看下來,三哥非但沒有變成他以為的廚師那般模樣,甚至隱隱的氣質和氣勢,竟然感覺比一般的官員還要強上幾分。

  “三哥,你這些年都是在做廚子麽?”王桐有些不解地問。

  “自然。”王樺奇怪地看向弟弟,“我拜在師父門下,不就是去學廚的麽,不做廚子做什麽?”

  “看你的樣子,哪裏像是廚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出來微服私訪的官老爺呢!”王桐小聲嘟囔道。

  王樺聞言笑而不語,轉而問起家裏的情況,雖然平時也時有通信,但是通信不便,無法把家裏情況事無巨細地了解清楚。

  王桐平時在書院裏話並不多,但是在哥哥麵前,卻立刻化身為小話癆,家裏的事兒、書院的事兒,嘮嘮叨叨說個不停。

  王樺也不覺得厭煩,滿眼含笑地聽著弟弟的喋喋不休。

  兄弟倆一個說一個聽,時間過得飛快,車隊已經離永榆縣越來越近。

  王鬆和王楓在官道上等了小半日,終於看到幾輛馬車遠遠地駛來。

  “大哥,你看那個是不是?”

  “我哪兒知道啊!從外頭又看不出什麽,剛才不就認錯了麽。”

  “要不再喊聲試試?”

  “你喊吧!”

  “喊就喊!阿樺?阿樺!”

  王桐聽到聲音,一把推開車廂門,探出半個身子嚷道:“大哥,二哥,三哥回來了!”

  兄弟四人難得聚在一起,四個大男人都忍不住哽咽了,話也說不出來,隻能互相拍打著對方的肩膀,表達著自己的激動之情。

  最後還是王鬆先從激動的情緒中恢複理智,道:“趕緊回家,有啥話回家再說也不遲,娘想你想得不行,肯定已經在家著急一上午了。”

  一聽哥哥提起母親,王樺原本就微紅的眼圈兒徹底紅了,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兒。

  這些年來,雖說家裏的日子越過越好,但是母親牽掛兒子的心卻是時刻無法放下,也是苦了她。

  兄弟四人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馬,從官道進入永榆縣。

  縣城本就不大,沒一會兒馬車便停在了胡同口,王樺迫不及待地下車,正看見陳嬸兒站在胡同口翹首以盼的身影。

  “娘——”話音未落,聲音中就已經帶起哽咽,努力壓下去的酸楚翻江倒海地襲來,讓他憋了一路的眼淚終於噴湧而出,上前撲通跪倒在陳嬸兒麵前,哭道,“娘,兒子不孝,這麽多年讓娘掛心了。”

  “樺兒——”陳嬸兒一把摟住兒子,哭道,“你可把娘想死了!”

  其他兄弟三人趕緊上前,扶著老娘,攙起兄弟,擁著二人往裏走。

  院裏的人也早就聽到了外麵的聲音,彭氏抱著孩子,跟楊氏一起在門內等著,便見自家丈夫和小叔子,擁著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入內。

  青年身著月白色長衫,周身的氣度根本不像是個廚子,倒像是那家的高門少爺,襯得其他兄弟三人倒像是他的跟班和書童一般。

  難道這就是京城的魅力?在京城待了幾年,廚子都能有這樣的氣質。

  但是仔細大量的話,兄弟四人的眉眼之間還是像的。

  陳嬸兒止不住地掉眼淚,隻好由王鬆開口介紹道:“老三,這是你大嫂,這是你二嫂。”

  “見過兩位嫂嫂。”王樺忙上前見禮。

  “三叔不必多禮。”彭氏和楊氏也趕緊還禮。

  “這就是祥哥兒吧?”王樺的視線被彭氏懷裏的孩子吸引過去。

  王鬆笑著把兒子接過來塞進弟弟懷裏道:“可不是麽,快抱抱你大侄兒!”

  王樺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看著他肉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兒,還有白嫩的臉蛋兒,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喜歡才好。

  祥哥兒也十分給麵子,待在叔叔懷裏毫不認生,反倒咧開沒有牙的小嘴,笑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王樺看著侄兒,心裏止不住地感慨。

  當年父親過世之後,自家漸漸從村中富戶淪為困難戶。

  因為家裏孤兒寡母一大堆負擔,讓大哥到了年紀都說不上親事。

  這些年,自己的日子和家裏的日子都越過越好,他以為自己早已經把這些都忘記了,但此時一看到大哥妻兒雙全,當年那種窘迫和酸楚又齊齊湧上心頭。

  王樺解下腰間玉佩塞進侄兒手中道:“拿著吧,三叔給你的見麵禮。”

  彭氏娘家雖然隻是當地普通富戶,沒見過什麽太好的東西,但是王樺腰間的玉佩,通體雪白,毫無雜色,遠遠地都能看出水頭十足,格外地潤。

  “祥哥兒小孩子家家的,哪裏當得起小叔這樣的大禮。”彭氏心裏感動於王樺對自家兒子的看重,但也不敢隨便收這麽貴重的東西,連連推辭。

  “大嫂,這是我們王家的長子長孫,你是我們王家的大功臣,一塊玉佩值得什麽。”

  王鬆也是從當初的日子過來的,他身為當事人,心裏的委屈和酸楚,隻比王樺多不比他少,此時格外能理解弟弟的心思。

  “自家兄弟用不著這麽外道,阿樺要給你就給孩子好生收著吧,等以後大了再給他戴,莫要弄壞了。”

  楊氏在旁邊看得眼熱不已,想到自己一直沒有動靜的肚子,心裏越發難受。

  王楓絲毫沒有發覺自家媳婦的小心思,眼睛一直黏在自家弟弟身上,怎麽看都看不夠。

  陳嬸兒哭了一會兒,終於也回過神來,登時想起之前夏瑞鬆的交代,一拍大腿道:“老三,你不是帶了禦賜之物回來麽,趕緊的,自家人有的是時間說話,正事兒可耽誤不得。

  “正房裏條案和東西都準備好了,先把禦賜之物供起來,萬萬不能怠慢了,等家裏把祠堂布置好了,再將禦賜之物請過去。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這麽大的事兒也不提前說,害得家裏一點準備都沒有,得虧夏娘子寫信回來,讓夏家大爺把東西幫咱們備齊了,你記得明個兒趕緊買點東西去登門道謝。”

  禦賜之物?

  其他幾個人都被這話驚呆了,老三不是去做廚子的麽,怎麽還能有禦賜之物了?

  王樺之前見到親人太過激動,此時被陳嬸兒一提醒,立刻也想起來了,轉身對王鬆道:“大哥,禦賜之物,最好供在家中祠堂內,所以我這次回來,便將禦賜之物請回來了,家裏要好生供奉才是。”

  王鬆自以為自己做生意這些年,天南海北也都走過,是見過大市麵的了,但還是被三弟給鎮住了,說話都結巴起來。

  “做、做飯還能得到皇上的賞賜啊?”

  “當初在京城,我第一次參加愛廚藝比試,僥幸獲勝後,得皇上賞賜金餐具一套,著實是皇恩浩蕩,也是咱們王家祖上庇佑。”

  家裏其他人也都被震得說不出話來,但是的確不敢怠慢,趕緊一起移步去正房,跪著看王樺將一套純金的餐具從木匣中取出來。

  金碗、金盤、金勺、金筷……金閃閃地晃人眼。

  楊氏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低聲道:“我的個乖乖,這得用多少金子啊!”

  王楓伸手在下麵偷偷掐她一把,低聲道:“那是金子的事兒麽,這是禦賜之物,千金難求的懂麽?怠慢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楊氏嚇得趕緊抬手捂嘴,生怕自己再無意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