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下，還是拿過她手裏毛巾，平聲道：“還是我來擦吧，這裏沒鏡子，你都看不到臉上哪裏髒。”

  任青回過神，看他這麽平靜，不像昨天知道她跳樓還嘮叨半天，心頭暗鬆了口氣。

  她噙著笑，“哦，我需要彎下腰麽？”

  顧從陽兩指按著她下頜骨，另一隻手捏著毛巾一角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汙跡，隨口道：“彎腰做什麽？”

  任青笑得有些壞，“我怕小羊夠不著啊。”

  顧從陽擦著她的臉，不像平時因為cue到身高而不高興，格外平淡地道：“我又不是小矮人怎麽會夠不著。”

  他擦掉了些汙跡，發現她的臉頰還泛著些不正常的紅暈，顯然被高溫給熏的，要是在裏頭再待久一點，恐怕都要脫水了。

  原本努力克製著的心情頓時變得更差了，要不是有外人在，不能讓她難堪……

  她察覺到了些不對勁的苗頭，彎唇試探地道：“你怎麽了，看著我安然無恙衝出火海不高興麽？”

  顧從陽麵無表情地低聲道：“高興。”

  任青看著那實在算不上高興的臉，輕咳了聲，“高興就好。”

  顧從陽拿著毛巾從臉頰擦到耳朵，指尖不經意劃過小巧柔軟的耳垂肉，就見著她反射性地縮了縮。

  這麽敏感麽？他手指不由一頓，眸光深了些，“別動，沒擦幹淨。”

  任青哦了聲，不得不忍住癢，將頭湊回去。

  他忍住觸摸那如玉珠般圓潤耳垂的衝動，重新捏著她下巴側過臉，另一隻手拿著毛巾擦著她後脖子。

  他低聲開口道：“我剛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火燒得這麽厲害，你又沒有在外麵，真的以為你被困住出了事，不然，以你身手肯定早就逃出來了。”

  “嗯，算是被困住吧，忙著救人。”

  顧從陽抿著唇，“你平時不是都跟石頭似的冷眼旁觀，不會插手管別人的事麽？怎麽突然想做個人了？”

  任青長歎了口氣，“平時有帶腦子。”

  那一瞬間光想到救人、救物、救建築，盡最大的能力挽救損失，別讓好東西都給燒光了，別糟踐東西了。

  結果就救了個人，東西都給糟踐了哎，可惜啊。

  顧從陽涼涼地瞥了她一眼，擠出聲，“我說呢。”

  任青見他隱隱透著些咬牙切齒，唇角微彎，“我還以為我難得良心發現，跑去救人，你會高興呢。”

  他這麽尊崇姚覓雲這種大好人，她難得腦子不好使，也見義勇為了一把，他不該高興麽。

  原本細細擦著她後脖子的手指忽地頓住了。

  他的聲音驟然低了下來，“我會高興？”

  任青聽著那忽然變冷的聲音，想要看他一眼，捏著她下巴的手指卻用了力，不讓她回頭看他的臉。

  那張清俊的臉龐薄唇抿緊，情緒翻湧，克製忍耐著沉怒，星眸亮得驚人。

  聲音越發沉冷，“你覺得我知道你身處火海之中，會覺得高興？”

  任青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那也是為了救人不是，你別生氣。”

  顧從陽顧及一旁的馬昊強和薑雪，又壓低了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