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自顧自的
  三人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梅朝麵上雖然一片平淡,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現在也很忐忑,被他握住手的大娘更是清楚,那手上已經微微用上了力,又怕傷到了她,又微微鬆開了。她將自己的另一隻手搭上去,輕輕拍了下他的手背,無聲的安慰著。

  裏麵遲遲沒有傳來回應,梅朝的氣息已經有些亂了。

  就在他都想直接闖進去的時候,裏麵急匆匆的走出了一個頭發花白的爺爺,他一見到梅朝,老淚縱橫,迅速走近拉住他的手臂,喚了聲:“少爺,您總算是回來了。”

  守衛沒有想到這居然是府中說的那位離家數十年的少年,想起自己剛剛有些敷衍的語氣,驚出了一身冷汗。

  “劉叔,母親她怎麽樣了?”梅朝自是認識這位從小將自己帶大的管家,隻是此時也顧不上敘舊了,焦急的問道。

  劉叔一愣,看起來就像是病的太重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的神情。梅朝徹底等不下去了,直接衝進了梅府,焦急的朝著記憶中母親的房間快速跑去。

  大娘身體也不是很好,她在梅府中也算是住了不少時日的,自然知曉這位劉叔,尊敬的叫了聲“劉叔”。

  他顯然是記得她的,這位讓自家少爺離家數十載的女人,初時還有些氣憤,隻是年齡大了,反而想的開了,麵上便沒有漏出什麽不愉快。

  “少爺想必是去找夫人了,少夫人您可要去?”他問道。

  大娘有些踟躕,道:“母親,她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劉叔混沌的眼神中帶著些釋然,道:“既然您陪著少爺回來了,總是要有這麽一出的,躲是躲不掉的。”

  大娘知曉他說的有道理,但還是走不出自己心裏的那道牆,下意識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顧洹,得到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劉叔早就注意到了兩人身邊年輕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笑著問道:“少奶奶,這位是?”

  顧洹還沒說話,大娘便率先開口道:“這是我們認得幹兒子。”

  劉叔臉上的訝異一閃而過,自出了少爺那件事情之後他們深居簡出,是以沒有見過顧洹,也隻是感慨了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便沒再詢問,而是帶著兩人朝著老夫人的房中趕過去。

  顧洹突然知道了大哥為什麽要把自己帶上了,雖然有些猝不及防,但還是表示理解。更何況她真正的是將這兩位當成是自己的長輩尊敬的,現下長輩需要幫助,她出手也是應該的。

  她攙著大娘,無聲的向她傳遞著支持的力量。

  梅府的確很大,三人走了許久才走到,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人,有些是認識大娘的,也有不認識的被那些年長的人介紹著知道了這位將自家少爺拐跑了的女人,一時神色各異。

  三人趕過去的時候,便見梅朝正筆直的跪在緊閉的房門口,看起來跪了有一會兒了。

  大娘見此眼眶瞬間就紅了,初見麵時他是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少年,現在卻連母親的麵都不能見上。她提起自己的衣擺,跪在了梅朝的身側。

  梅朝側頭看向她,道:“是我對不起母親,你身子不好,快些起來。”

  大娘微笑著開口:“夫妻本是一體,哪有把你一人丟在這裏的道理。”

  顧洹瞬間覺得自己成了個局外人,正糾結著到底要不要跟著跪下時,房門被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了一個衣著簡樸的嬤嬤,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兩人,淡淡開口道:“老夫人說了,家裏沒有什麽兒子,你不必再如此。”

  梅朝原本帶著光亮的眸子瞬間黯淡了,原本挺直的脊背在這一瞬間都有些傴僂了。

  他微微垂眸,也隻是問了句:“老夫人,身體可好?”

  來時還叫的母親,在聽到這話時換成了老夫人,他以為自己這樣順著母親會讓她心裏舒服一些,殊不知同樣身為女人的顧洹正在他身後罵著他,哪裏有這樣的,平時對大娘也沒有這麽耿直啊。

  “家中事務就不牢您這個外人操心了。”嬤嬤神色冰冷,話語十分傷人。

  大娘看著一瞬間頹圮了的梅朝,雙眉緊鎖,扭頭看向嬤嬤,道:“求求您讓他進去吧,隻看一眼都行。”

  “老夫人的臥房斷沒有讓外男進來的道理。”嬤嬤冷臉道,又看向了老管家,一臉責怪:“老劉你怎麽回事,現在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放進來了嗎?”

  劉叔在府中多年,看著老夫人經曆了兒子出走,丈夫去世,一下子老了許多歲,也見過她深夜看著兩個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得到畫像抹眼淚,自然清楚老夫人的真實想法,高聲開口道:“老夫人,少爺真的是關心您的身體。”

  “老劉!府中隻有一位少爺,那位當初離家時邊說過不會再回來了,你這又是從哪裏找來的少爺?”嬤嬤雖沒有放大音量,但是話語中的堅定更甚。

  她知道老劉的心思,也知曉老夫人的心思,但梅朝當初離家時那麽堅決,想要回來自然也是沒有那麽輕易的。她想起剛剛老夫人一聽到梅朝聲音時直接癱坐在了椅子上的樣子,心裏心疼極了。這是她陪著長大的小姐啊。

  “行了,都別吵了。”從裏麵走出來了以為謹慎抖擻的老人,他拄著一根拐杖,看起來威嚴十足。

  梅朝的脊背在嬤嬤的數落中彎的越發厲害,卻是在聽到母親的話時徹底繃不住了,迅速抬頭看向她,就在那一瞬間,老人臉上滿滿的溝壑擊中了他的心,堂堂七尺男兒就在那一瞬間紅了眼眶,重重的衝著她磕了一個響頭,說明了自己此次的來由:“聽友人說您上月患病,便馬不停蹄地趕來照料。”

  “我身邊多的是人,哪裏需要你照料。”老夫人敲了敲拐杖,她的心中也是疼的,特別是看到自己疼愛的獨苗苗頭上磕出了紅色的時候,隻是當年他的決絕她還沒忘記。

  “見您身子爽朗,我便放心了。”梅朝也不管她們有些嘲諷的話語,自顧自的表達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