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從雲清的住所到皇帝的寢宮,路上也用不了半刻鍾,沒辦法,他住得近,而且走得快。

  不過半刻鍾的時間足夠他了解屬下查出來的所有的信息,畢竟距離他接手也就才一天的時間,能了解個表麵已經不錯了。

  皇帝相信他的效率,但也不會太過於高估他的效率。畢竟他也是個人。

  走到門口和守門的小太監對了個眼神,雲清便安安靜靜地站著等著了。

  隻是他還是免不了腹誹幾句,當皇帝的就不能太聰明,要不然看哪個下屬都那麽蠢,反而會把自己給氣到。多生氣總是不好的,對心肝脾肺腎五髒六腑身體健康都不好。

  雲清一邊等著,一邊在腦海中走神。他總要想點什麽,要不然站在這裏怪無聊的。

  不是他來早了,要站著等,而是今天皇帝的早朝拖堂了。

  他倒也沒收到什麽消息是值得皇帝在早朝上待這麽久的。畢竟他沒吃飯,皇帝可也沒吃飯。

  不得不說早朝的設定就是這麽不近人情,大早上的,若要準時到的同時還想多睡一會,就要放棄早餐。連肚子都吃不飽,人的心情能好嗎?

  人的心情一旦不好,做事就容易急躁。這裏麵站著的那一群和坐著的那一個決定的可是國家大事,急躁了就容易出錯。

  何不等大家吃好喝好睡好再一起好好商量呢?

  然而,這隻是雲清自己想想罷了,他也不會說出口。畢竟一句祖宗規矩就把這條條框框卡著死死的,和他無關的事情,他又何必參合。

  他腦子裏麵跑著火車,仍然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等啊等啊,終於等到了皇帝下朝。

  在皇帝退朝往外走的這一點點的時間裏麵,雲清已經通過皇帝身邊伺候的人第一時間知道了早朝的內容。

  他心中恍然,是選妃立後的事情,難怪拖了這麽長時間。

  這說起來算是皇帝的家事,隻可惜,皇帝沒有家事,即便是婚姻也是國事。

  朝臣世家的女子一瞬間在他腦海中過了個遍,第一個排除的便是最有競爭力的丞相嫡女。當然不是因為他和丞相不和,畢竟他和這滿朝文武就沒幾個和的。而是聽說對方和六扇門的捕頭有了婚約。就算婚約取消之後對方也不太可能嫁入宮廷。

  接下來六部尚書,世家大族,這妃子的人選好說,位置多,競爭力相對來說要小一些,若是皇帝允許,大家拿去分分,就算一個安慰獎也是好的。畢竟這皇宮又不是養不起一個人。

  但這皇後的位置,隻此一個,並且天差地別。隻是這女兒家的事情,想來朝臣大多拉不下臉去推薦自己的女兒,倒和青樓的老鴇有樣學樣惹人笑話了。朝臣的推薦更加有文化有內涵,也更加含蓄,這一含蓄著,可不就把時間給拖住了嗎?

  雲清跟在皇帝身後,腦子裏麵想著妃嬪的事情,忽略一點點不知從何而來又雲歸何處的酸澀,嘴上還順口說著自己剛剛聽來的準備匯報的東西,無外乎就是貪汙案所牽扯出來的官員,以及官員背後到的條條線索。

  “說些我不知道的。”皇帝問道。

  這個案子審了兩個多月,該知道的他都知道了,用不著身邊的人再說一遍。

  “已經確定偽造密信的人了,等查到對方的地點就實行抓捕。”雲清最終總結道。

  “這還算是個好消息。”皇帝回了一句,帶了幾分讚許,也沒再多問,他隻要知道結果就好,過程不需要了解太多。

  隻是如今這個案子拖了兩個多月,有了突破口總是好的。這樣想著皇帝的眼神中又多了些滿意。因為早朝而產生的煩躁也慢慢散去。

  所以說,滿朝文武不該怪他專寵,而該自省,若是他們有這人六七分的聰慧,他也不會每天都生氣。

  一路走回寢宮,早膳已經上齊,也沒有詢問,皇帝便直接讓人去搬了凳子。

  “一起吃。”

  “謝陛下。”雲清也沒有推脫,偶然推一次兩次也就是表個態度,次數多了他也不願意,對方也聽的煩。

  皇帝心情稍微有些好轉,一頓飯倒也吃的舒心。至於早朝的事情,皇帝沒說,雲清也不會多問。該他管的他管,不該他問的,不問。

  從皇帝這裏蹭了頓飯,還順帶刷了好感,雲清便出了宮。

  他現在可是有宅子的人了,雖說不常住,但突然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宅子,就好像突然有了著落。理智上覺得並不重要,然而情感上卻忍不住去在意。私人領地,私人所屬,對於他來說勉強能夠稱得上是家吧。

  他從來到這個世界便待在皇宮,住在皇宮吃在皇宮,然而皇宮隻是他的戰場,而不是住所,更從來都沒有讓他產生過一絲的歸屬感。想來皇宮高高在上,冷眼旁觀,見識過王朝興盛更替興衰,也不需要在乎他這麽一個普通人類的歸屬感。

  而這所宅子卻是他的,他站在門口,需要抬頭才能仰望到那塊牌匾。然而,內心深處他卻在俯視和打量,仿佛是要告訴這所宅子,他是主人,若要有不合他心意的地方,小心他拆了它。

  這是一種擁有而帶來的安全感。

  雲清隻在門口停頓了片刻,便親自去敲了門。

  畢竟誰讓他出門也不愛帶著個屬下,享受不了前擁後呼的樂趣,便也隻能自己親自動手。

  “大人,您回來了。”開門的門房看到來人頓時笑得討喜,殷勤地開門以及問候著,“幾位大人已經在等您了。”

  雲清點點頭,然後走了進去。

  他早已經熟悉了宅子的分布,倒也不用在自己家還找個人領路,一路走到了書房。

  他來也不單單隻是看看自己的新家,享受一下有房的快樂,他來這裏自然是和每次出宮的原因差不多。

  他的大多數屬下他是不能在皇宮之中見的,畢竟雖然他是個太監,但他的屬下又不都是太監。

  對方進宮不方便,自然除了簡單的信件交流之外,也就隻能他出宮去見他們。不過如今好了很多,有了宅子之後,見麵也方便了,處理事務也更加快捷。

  他到書房的時候,屬下已經在等著了,看到他進門行了個禮,也不等他詢問,便直接回道,“大人,已經抓到朱停了。”

  雲清點頭,他就喜歡這樣的利索,不拖泥帶水才是最好的。聽到有了新的進展,便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審出來了?”

  “朱停交代的十分順利,這封信上有一種特殊印記,是他故意留下可以辨別真偽。已經可以確定是偽造的。”屬下快速地回道。若說效率,整個京城怕是就沒有這麽快的,也好在對方配合的不錯。

  雲清翻了個白眼,偽造的不用對方說他也知道,不僅他知道皇帝也知道。唯一一個作用就隻能用來告訴懷疑他的丞相和朝臣他是無罪的。然而,他什麽時候在乎過除了自己上司之外的其他人的眼光和態度。別人的懷疑對於他來說一文不值。

  看著眼前的屬下,他繼續問道,“幕後黑手呢?”

  “朱停隻說自己不知道,所以還沒查到。”屬下回道。他猶豫片刻然後繼續說道,“他背後有些人脈,我們也不好動刑。”

  “是他仿的?”雲清反問道。

  “是。”屬下非常肯定地說道,拋開他們所查到的證據不談,就連當事人都已經承認了,而且承認的幹淨利落,所以這個回答毫無疑問是肯定的。

  雲清嗤笑一聲,他冷聲回道,“審。”看在對方前期還算配合的份上,他又加了一句,“別弄出人命來。”

  “是。”屬下這次沒有猶豫便回了一句。

  雲清能猜到朱停在想什麽,或是受人脅迫或是逼不得已,不得不偽造信件。但留了後手又能怎麽樣?有的時候真假又沒有想象中那樣重要。

  皇帝現在相信他,即便是真的,他也能弄成假的。若是皇帝不信他了,即便是假的,又有誰會在意?是陷害他的幕後黑手,還是推了一把的丞相?或者是那些等著落井下石看他笑話的人?

  難不成真的要等他死了之後,才能等到一個可有可無的翻案?到那時就算翻案,和他這麽個死人又有什麽關係。他若是在乎這身前身後名,也幹不成現在這個樣子。

  無論什麽原因,對方既然敢仿寫誣陷他通敵叛國,自然是要接受他的報複。

  屬下領命都走了,他一個人坐在書房,腦海之中又排除了一遍嫌疑人,把那些和武林沒有牽扯的都排除出去,想來想去還真就隻剩下那麽幾個了。雲清微微勾了勾嘴角,心想,快了,他馬上就能釣到大魚了。

  貪汙案他查不出什麽新東西,這封密信到給了他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如今貪汙案壓了兩個多月,並不是丞相這個主審在包庇誰,而是因為陷入了膠著狀態。

  貪汙款在哪裏?

  如今涉案人員抓的抓逮的逮,可是錢呢?隻不過是那些人口中的一串數字,卻連個實物都見不到。款項巨大,也不是說花掉就能花掉的。更何況就算錢花掉了,花錢買回來的東西總是要有的吧。可是如今呢,什麽都沒有。

  他們隻是知道,有一股勢力在默默地收攏大筆錢財。除此之外,是誰,在哪裏,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