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如此十年之後。

  雲清的住所從一個小套間,變成了一處小宅院。在寸土寸金的紫禁城,擁有了一處小宅院絕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隻可惜他並不出門,活動範圍也大多是在皇宮之中,更何況也沒有親戚朋友聽他的炫耀。

  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雲清被叫到了皇帝寢宮。

  卻看到即便已經深夜,皇帝的桌案上仍然放著很多奏折,而皇帝本人,仍然在和奏折坐著鬥爭。

  “陛下。”雲清出聲提醒著對方。

  皇帝這才抬頭問道,“南王府銀失竊的事情,你知道了?”

  “知道了,不是六扇門在處理嗎?”雲清詫異回道,不過是些許黃金,怎會牽扯到宮中。

  “我懷疑南王想造反。”皇帝輕鬆地說著。

  “這不是司馬昭之心嗎?”雲清回道,對方想造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知道,皇帝也知道。對方還沒動手,所以他們暫時也沒有妄動,怕的便是打草驚蛇。也等著對方一動手就致對方於死地,省的群臣嘮叨。

  “據說南王和葉家還有交情?”

  雲清稍微一想便在腦海中理清了頭緒,回道,“有,南王妃有葉家的血脈,雖然隻能勉強算得上遠房罷了。”

  “嗯,朕知道了。”皇帝點頭,然後便放雲清回去了。

  因為皇帝的過分關心,甚至把他專門叫過去詢問了幾句,雲清便留了個心眼。

  等天亮之後,便換了身便裝出宮,倒也是有幾分書生意氣。

  算算時間,他到這個世界已經二十一年,跟在小皇帝身邊也二十年了,或許他應該是這個世界上皇帝最信任的人了。

  畢竟比起對皇位虎視眈眈的皇族,以及朝堂上唯唯諾諾卻又暗藏禍心的大臣,他和皇帝也算是有了幾分共患難的交情。他也成為了皇帝手中的刀,一把鋒利無比又目標清晰的刀,所幸皇帝信任他。

  從皇宮出來,雲清也沒有隱藏痕跡,一路便走到了南王府的大門。

  當然他是正大光明的進去的,如今南王為了找到一個能夠為他排憂解難的人,廣邀武林俠士。

  門衛見慣了來往的武林人士,以為雲清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也沒多做阻攔,便派人領著他進去了。

  雲清自然不會反駁,帶著笑容跟著下人便一路走進了南王府,到了一個待客的小花廳,等人湊齊了,便帶著人去案發地。

  他還以為自己能夠偽裝更長的時間,卻沒想到剛進小花廳便遇到一個認識的人,一個六扇門的捕頭。

  金九齡看到雲清的一瞬間臉色微變,然後便快速的恢複了正常。

  隻是這樣細小的變化仍然讓金九齡身旁的陸小鳳發現了。

  “雲”金九齡頓了頓,想著對方私下前來應是不願透漏身份的,便緊接著說道,“雲兄怎麽來了?”

  “王爺給的待遇不錯,來掙外快。”雲清笑道。

  “雲兄說笑了。”金九齡笑容不達眼底,對雲清更是滿滿的排斥。

  雲清了然,他現在也就隻剩下這麽一個興趣愛好了,他就喜歡看著別人討厭他卻又弄不死他的樣子。

  畢竟他一個東廠廠公,要那麽好的人緣做什麽,為了人設,不就是狗見了都嫌的嘛,雲清非常容易的接受了自己的人設。

  看到來人金九齡心中閃過了一絲的擔憂,原本的稱呼也拐了個彎,變成了雲兄。

  隻是稱兄道弟這種事情,金九齡打蛇上棍,雲清確是不願意。

  然而,瞧了一眼金九林身邊的陌生人,便改了主意。

  他一眼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如今整個京城之中已經很少有事情能夠瞞得過他的眼睛。

  更何況是聲名遠揚的陸小鳳。不過真人他倒是第一次見到,一個江湖偵探,雲清默默地給對方貼了一張標簽。

  今天的南王宴請,請的是誰,目的是什麽,早在對方有動作的時候,他就已經弄得明明白白。

  他如今唯一沒有弄明白的恐怕就是南王到底怎麽會有信心自己會成功的,就憑借著一個武林高手?即便這個高手是頂尖的,但謀朝篡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刺殺皇帝就能成功,那豈不是太過於簡單。

  正因為想不明白,他才會決定親自過來瞧瞧。

  “這位是?”陸小鳳好奇地湊了過來。

  他很少見到金九齡吃癟,並且是這麽硬生生吞下去的氣。他瞬間便對身邊的人生氣了強大的好奇心。

  然而雲清一點都不想滿足對方的好奇心。

  “南王就是請你們過來吃飯的?”雲清□□裸地嘲諷著在做的所有人,一群飯桶。

  金九齡嘴角有些僵硬地解釋道,“當然不是,我們正打算去金庫看看。”

  “帶路。”雲清回道。

  “好。”金九齡也不管人還沒來齊,主動配合著。

  當然雲清還是注意到對方私下的小動作,不就是給南王傳消息嗎?用得著做的就和偷雞摸狗一樣嗎?

  被徹底無視的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遠處金九齡已經帶著陌生人走了幾步,回頭給他使了個眼色。

  陸小鳳挑了挑眉便笑著跟了上去。

  南王的金庫自然重兵把守防備森嚴,雲清隨便看了兩眼,源自於皇家一脈相承的布置,憑借著多年混跡皇宮的原因,他便知道一般人無法從外麵強行進去。

  不僅僅是守衛的原因,還有精巧的機關,就不是普通武林人士能夠解決的。

  他更加偏向於有內應。

  隻是雲清並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打量著。畢竟他是來看看南王打算用什麽方式謀反的,而不是來替對方排憂解難找黃金的。

  就在幾人逛著金庫的時候,南王卻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竟是雲大人親臨,失禮失禮。”剛一見麵南王便笑眯眯地打著招呼。

  雲清冷淡地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南王嘴角抽了抽笑容有些僵硬起來,到他這樣的地位,從出生起便沒有多少人能夠給以這樣的態度對他。

  心中已經把對方折磨了百來十遍,南王麵上仍然一臉的笑容,仿佛對方本該就是這樣的回應。

  雲清自然知道對方巴不得他死,隻是這個世界想讓他死的人多如牛毛,倒也不是很在意這麽一個將死之人。

  上了小皇帝的名單,怎麽說也就這麽幾個月的時間罷了。

  “不知雲大人有何指教?”即便麵對冷遇,南王仍然笑著問道。

  “隨便來看看。”雲清敷衍道。

  南王眯了眯眼睛,他自然是不相信對方的鬼話,卻也礙於對方的權勢,沒有反駁。

  “一點小心意,大人拿著喝茶。”南王說完便示意跟隨的親近塞了一個荷包給雲清。

  雲清坦然地拿在手裏不找痕跡的捏了捏然後便收了起來,再想想對方金碧輝煌的金庫,一時之間覺得即便損失了一筆不菲的額金子,南王估計也不會窮。

  這筆錢如果不是因為丟的太過於光明正大,因為凶手的連環作案,鬧得武林沸沸揚揚,雲清估計南王連個屁都不會放。

  收了人好處,自然無法對人冷眼相逼,雲清稍微減緩了一下自己的神色,然後說道,“陛下關心王爺,便遣我過來看看。”

  南王這才鬆了口氣,仍然笑著說道,“應該很快就能找到凶手,到時候本王親自進宮稟明陛下。”

  “那便勞煩王爺了。”

  “應該的。”

  兩人你來我往說了一堆廢話,終於在雲清耐心喪失之前結束了這樣不必要的客套。

  等他從南王府離開的時候天已經要黑了。

  從門口出來,卻正好撞上了一個白衣劍客。

  這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葉孤城了,雲清心中想著,卻目視前方,兩人擦肩而過。

  感受到對方渾身環繞的劍氣,雲清微微皺眉,這樣的功夫確實了得。

  如果南王真的不管不顧就這麽派人刺殺,估計會有些危險,看來回去又得加強守衛了。

  雲清歎了口氣,這群人,好好活著不好嗎?為什麽一定要去做謀朝篡位這種危險的事情呢?

  隻是但凡南王還有那麽一丟丟的腦子,想要拿到皇位,就不會做出派人直接刺殺這種無腦的事情。隻是誰又知道對方會不會真的得了失心瘋?

  雲清不願意去賭那該死的運氣,畢竟他的運氣一直都不好。一路想著布防,他倒也慢慢地走回了皇宮。

  “去了這麽久?”皇帝拿起把批好的奏折放在一邊抬頭看了一眼走進來的人。

  燈影下看人,無論白天多麽熟悉的人,都會有那麽幾分恍惚。好像隨著珠光的搖曳,人影也模糊了很多。

  雲清恭敬地行了禮,然後回道,“南王比較墨跡。”

  聽著對方一本正經的抱怨,皇帝憋著笑哼了一聲,他身邊也就隻有對方會這麽吐槽一位王爺。即便這位王爺沒有實權,但也算是得上是頂尖的皇親國戚了。

  “你呀。”皇帝感慨地說了一句,他笑了笑,倒也沒多說什麽。

  雲清聳聳肩,沒有搭話。

  皇帝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道:“坐著說,跑了半天別累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