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終結
  “別吧兄弟,你能不能有最弱妖祟的自覺啊!”

  當這頭太初的模樣原原本本地出現在十冼麵前的時候,十冼的各個地方都透著極其複雜的感覺,它像是一堆沒有骨頭的碎肉,無數條觸手在周圍不停的搖晃抽打。

  十冼原本以為這是個厲害的家夥,下意識想要躲避,但除了那兩條最大的觸手之外,其他的那些觸手在它龐大的身體上顯得是那麽的軟弱無力,四溢的肉流壓得這些觸手根本無法動彈。

  這個時候,十冼才看出來,先前那個巨人背上傷口一樣的東西,居然才是這頭太初嘴的位置。

  不過,人形外骨骼一被破,太初就整個癱在那裏,看上去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然而,沒有了人形外骨骼的太初相比於之前更是張開了血盆大口,發出聲聲刺痛耳膜的淒厲的慘叫,兩條觸手雖然攻擊很有力量,但也不過周圍十幾米的距離,出了這個範圍就沒有了任何威脅。

  它明明行動那麽無助,但為何能表現得如此猖狂?

  果然,最弱的妖祟還是最弱的妖祟,即使是強度達到了六級,但卻並沒有什麽戰鬥力。

  這個狀態,要比人形狀態好處理太多,大刀一揮,就能將其觸手斬斷,不過它也並不是一無是處,其恢複能力,確實比其他妖祟強大太多,砍掉一段,不過幾秒鍾就能完全恢複。

  一時間,場上殺的那叫一個血肉橫飛,數不清的斷觸在半空中飛騰,還沒落地,又伴隨著剛恢複的觸手斷成幾段。

  然而不久實現就發覺遇到了麻煩,太初的恢複能力仿佛取之不盡,一人一妖祟在哪裏僵持良久,也沒能有半點變化,明明隻有十幾二十米的距離,十冼卻也不能再逼近一步。

  “怎麽辦?”

  戰甲裏的監測係統正在瘋狂地發出紅色警告,十冼現在的精神狀態極其虛弱,必須要及時停止下來。

  “這玩意就是礙事。”

  大刀不行,十冼想看看武器庫裏有沒有什麽武器能應對這種情況的。

  槍?這種情況還沒刀好使。劍?沒用。斧鉞鉤叉?

  這又是個什麽?法杖?

  十冼跳出太初的攻擊範圍,喚出一柄金色的法杖。十八般兵器裏有這玩意?

  使用說明是對準妖祟念出咒語。

  反正試一試又不吃虧。

  “讓我看看咒語是……”十冼語調一頓,“讓中原大地綻放永世光輝,以天帝之命驅散腐朽陰霾。當血肉之軀化作硝煙塵土,浩瀚星河將譜寫不敗戰歌!”

  “轟!”

  一道亮白色光柱從法杖頂端噴射而出,直接轟穿太初碎肉般的身體,向著天際飛去。

  太初頓時發出痛苦的慘叫,無數血肉在光柱穿過的地方,翻騰、愈合、破裂。十冼不由得大為驚喜,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麽設計,但這法杖果然厲害!

  整個過程持續了十數秒,縱然這太初愈合能力再強,也頂不住這破壞性的損傷。

  “噗!”

  終於,太初炸了,那一堆肉最終化作漫天血雨,結束了。

  “滴!”

  一聲短促的提示音,整套戰甲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就那麽倒在了地上。

  剛才那一招,耗盡了戰甲的最後一絲能源,十冼的意誌力也來到了最薄弱的時刻。然而,卻走來了幾頭人形的妖祟,估計是被太初一路亂撒的純血感染的鎮民。

  十冼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正在被誰用力的拉扯,但是沒什麽用,這好歹是一套六級甲,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破壞的,累了。

  當十冼再度蘇醒的時候,自己還被套在戰甲裏。這倒也正常,設計上為了保護受傷的戰士不被傷害,戰甲是不會主動脫離人體的,由於這是軍用裝備,理論上除了軍隊,沒有外人能夠打得開。更何況這還是在國外,更打不開。

  戰甲沒有能源,單從麵罩上的那兩個孔看不了太多東西。是死是活,也得看了才知道。

  摁開開關,十冼感受到了一股涼意,很舒服。再一看,周圍圍了一圈人,伊莎、波耶、諾伯戈、普修斯……許多認識的人都在。這種感覺頗為奇妙,就仿佛自己的親朋好友都把自己放進了棺材,圍著圈想要看最後一眼的時候,屍體複活了一樣。

  隻是這個屍體穿的頗為磕磣,十冼這才想起來,穿戰甲的時候一般都有一套內置的緊身衣,以防止衣服與戰甲直接接觸,不過這次情況緊急,於是他就脫得幹幹淨淨,隻留了一件。

  “好冷。”十冼麵色平靜,對眾人說道,“我親愛的朋友們,請允許我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保持獨處。”

  一眾人皆是反應過來,“有說有笑”的朝門外走去。

  然而……

  十冼將目光轉向一側,伊莎雖然目光有所回避,但並未離開。

  “伊莎小姐。”

  伊莎站直了身子,道:“我有話對你說。”

  “有什麽話不能待會說嗎?”

  “土豆酒館沒了。”伊莎說道,“我可以放假了。”

  這句話讓十冼腦子一時間沒有運轉過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來,兩人之前似乎還有個約定。

  “是,過兩天這邊的事處理完了,我就帶你去州府,去見你爸媽。”這樣一來又有了另外一個問題,自己好像還答應過波耶,如果這次能活著出來就娶她的話,這麽一想,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幹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你昏迷了一天。”

  “嗯。”

  “所以再過十分鍾就是4月15日了。”

  “嗯,我知道……”

  4月15日,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

  “每一個來到小鎮的外地人都沒有超過4月15日。”

  是那本日記,那本日記的未完成頁就是4月15日。

  “你想說什麽?”十冼警覺起來,他和伊莎相處了兩個月,至少這兩個月,伊莎沒有說過這麽沒頭沒腦的話。

  “你是一個外地人。”

  這是一句根本不需要質疑的話,十冼來自外地,來自中原。十冼想不通這個小鎮的居民為什麽如此在意外地人的這個身份,他們明明表現得這麽熱情。

  回憶起自己在這邊兩個月的時間,十冼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麽。

  “伊莎,在這之前我是不是從來沒有直接看到你離開過土豆酒館,也沒有見到過你離開土豆酒館。”

  “是的。”

  “你真的離開過嗎?”

  伊莎並沒有任何回答。

  “4月15日是什麽日子。”

  “4月15日,是我父親的祭日,每年的這天,我都會離開土豆酒館。”

  十冼瞬間明白了什麽,苦笑道:“那麽,你也就當我死了吧。每年在你父親的墳墓旁邊插上一束花。”

  “對不起。”

  伊莎埋著頭,雙目通紅,十冼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種神色。

  “和你沒關係,是我把一些東西忘記了。”十冼想了想,又說道,“告訴波耶,我說的話是認真的,我不是一個會食言的人。還有,馬爾林是好人。”

  說罷,十冼頗為不舍地再看了一眼伊莎,閉上眼睛,按動按鈕再次讓戰甲將自己包裹住。

  十冼隻覺得一道白光從眼前閃過,然後,就不知道任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