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關禁閉
  又到了一日黃昏,今天白天那群妖祟並沒有來,被關禁閉的十冼倒是在中學的醫務室裏睡了個好覺,也接受了一定程度上治療。

  雖然當時在打的時候沒有太多的主意,但據負責給他治療的那個小護士說,如果不是胸腔裏麵還有肋骨攔著,估計當時他那顆心髒就真的“跳出來”。

  胸腹被劃出一條十餘厘米長的口子,最深的一點幾乎割穿了胸部的肌肉,但並沒有傷及要害,切割麵極其平整,簡直是專業外科醫生的手筆。

  其他地方也有些細碎的傷口,不過都不算嚴重,避開了要害。

  正應如此,再加上武器被損毀這件事,十冼身上被纏了個嚴嚴實實,被徹底剝奪了上戰場的機會,至少在申工破城而入之前是這樣。

  而柳詩則是被要求一同關禁閉,畢竟他們都屬於不服從命令的那類人。

  至於隊長湯幗倒是不知道,她在那之後就沒有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估計是有什麽別的任務。

  相比於關禁閉的實際意義,這倒更像是想讓他們幾個冷靜冷靜,畢竟學校醫務室就在一樓,現在也抽不出別人來看守他們,想要出去要多簡單有多簡單。

  柳詩站在窗口,望著窗外,然而她卻望不到什麽東西,因為學校外麵就是一堵牆,一堵高聳的,隻能看到昏黃天空的牆。

  十冼好久沒有看到她做出這般神態,上次在什麽時候呢?好像忘記了。

  “詩詩啊!來喂我點東西吃。”十冼躺在床上,大爺一般,朝著出神的柳詩喚道,聲音很大,似乎一點都沒有虛弱到需要躺床上讓人照顧的地步。

  “滾!”柳詩白了他一眼,很生氣的樣子,但還是將別人送來的飯菜遞到十冼麵前,“要吃自己動手,別跟個廢物似的,你那點傷對你根本沒影響。”

  “我現在可是全身繃帶的哦!”說著,十冼還故作艱難的舉動了一下手臂,企圖博取柳詩的憐憫。

  “切,你個肋骨被人打斷了都能翻牆出去找女生約會的人,這點事算什麽?”

  “喲,還記著這事呢。”

  十冼笑了笑,雖說這件事有些年頭了,其實也沒幾年,就上大學那會,和人打了一架,後來為了躲別人的報複,逃到了一個認識的女生那避了幾天。從那以後,但凡十冼受了什麽傷,柳詩就愛拿這件事嘲諷他。

  不過,嘲諷歸嘲諷,每次柳詩提這件事的時候,就代表她已經恢複正常了。

  “我不僅要提,我還要宣傳,讓每個人都知道你的虛偽!”說著,柳詩臉色凶狠,掰下一塊幹麵包,就往十冼嘴裏硬塞,“吃吃吃,吃死吧你!”

  塞完,還給十冼灌了一口水,那猙獰的麵目,絲毫不讓人懷疑柳詩要殺人的真實性。

  柳詩這樣的行動,十冼倒也習慣了,雖然總表現凶狠,但真到下手的時候,倒也還算正常,不會真的把人殺了。

  十冼笑著吃下柳詩硬塞的幹麵包,望著被夕陽照出陰影的房頂,表情卻突然變得冷漠,“柳詩,這次過後,我可能不會再做這個了。”

  “哪個?”柳詩有點不相信。

  “你應該知道,其實我一直以來都不想當什麽獵妖人,當年之所以進入預備隊,一是我見不得有女生在我麵前哭,二是我們認識這麽多年,我覺得你身上扛著包袱,性子又弱,真不一定能走的出來。”十冼想了想,接著說,“其實當年叔叔和我說過,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不能讓你成為獵妖人,我原以為這很簡單,不過你比我想象的,我沒勸住。”

  “你想說什麽?”柳詩罕見的露出了慌張的神色,她明白十冼的意思,她也知道十冼真實的想法,隻是她一直不願意往那方麵想。

  “直到前段時間,我才意識到,在你當初做出要成為一個獵妖人的決定的時候,你就已經不再是那個總是跟在我背後的小姑娘了。”說到這裏,十冼停了下來,扭頭看向旁邊那個體形依然如記憶中嬌小的人,“我承認我一直有想把你保護住的想法,但是今天早上,當你在樹伯破開城門後衝出去的那一瞬間,我也知道,你已經不再需要我保護了。”

  “你要走?去哪?”不知道為什麽,柳詩有一些哽咽,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間……

  “不知道。”十冼搖搖頭,笑道,“你現在已經實現了你的理想,我也得去找尋我的理想了。”

  “當彌勒?”

  在這妖祟遍地的世界,作為一個人類最崇高的理想無非就是殺妖祟,解放人類,再或者就是找份與軍隊有關的工作,幫助前線的戰士提供穩定的後勤保障,至於其他的倒都是些沒什麽大用的東西。

  雖說這句話十冼一直都掛在嘴邊,但是任誰都知道,這東西並不現實,更何況即便是當彌勒,也得是一尊菩薩,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這種事情也就平時開玩笑的時候說著,真要把這個當理想,怕不是要被人罵死。

  看到十冼沒再回答自己,柳詩也就沒有再過多追問,正如十冼對她的了解一樣,她對十冼,也是同樣了解。

  說起來他兩是很小的時候就認識的,當時家離得近,雙方家長也都認識,關係就很不錯。但在十冼十歲的時候,他的父母突然離開了,從那以後,十冼基本上就是一個人,最多就是在身後跟個小尾巴。

  直到上初中,這種情況才有所緩解,不過除了柳詩,十冼也很少和別人交流。

  所以上高中以後,十冼突然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在外人麵前異常活躍,以至於曾經很長時間柳詩都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受什麽刺激瘋了。

  現在,看到十冼露出這種久違的熟悉表情,柳詩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

  “你會去找她嗎?”這個她,指的當然是那個即使是被打斷肋骨也要去見的那個女生,她也是上大學的時候,除了柳詩以外,關係和十冼最好的女生。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這一點十冼說不清楚,畢竟人是一種相當複雜的生物。

  兩個人就這麽安安靜靜的待著,直到遠處的夕陽完全消失,黑夜再度籠罩著這片本就不廣闊的天空。

  “轟!”

  城門口再度傳來震耳的轟響,新一輪襲擊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