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國殤
  大越皇宮奉天殿,無數上朝的官員迎著剛剛升起的朝陽,行走在青磚鋪就的石階上,大越國正處在一個皇朝最鼎盛的階段。

  “上朝議事。”太監大喊道。

  上朝的文武百官紛紛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隨著越國承平帝坐上龍椅,下方的群臣立刻彎腰行禮道。

  “吾皇萬歲。”

  “免禮。”承平帝開口吩咐道。

  “謝陛下。”群臣應道。

  這時外戚武侯徐建站了出來奏報道:“啟稟陛下,近幾年以來,北部草原建立的政權大燕國屢屢侵犯我朝邊界,屠殺劫掠我越國的子民,讓我越國邊疆百姓沒有安寧的日子,臣懇請陛下禦駕親征平定燕國。”

  “哦,真的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了嗎?”承平帝裝模作樣的問道。

  其實徐建上書奏報根本就是承平帝一手安排的,為的就是超越自己的父親世祖皇帝,建立不世的功勳名垂青史。

  “陛下萬萬不可禦駕親征。”兵部尚書劉揚看到皇帝已經心動,急忙站出來否決道。

  “臣等附議。”整個朝堂十之八九的臣子都站了出來勸誡道。

  越國群臣也很無奈啊!自家的皇帝總想搞七搞八,完全不考慮實際情況,異想天開,弄得他們心也很累呀!

  坐在龍椅上的承平帝看著滿朝文武大多數都反對徐建的奏報,心中很不舒服,可表麵上卻雲淡風輕。

  承平帝連忙給外戚徐建打眼色,同時臉上笑著道:“諸位愛卿,這隻是個提議,還沒有定論,不要著急否定,大家還是就事論事。”

  徐建看到皇帝的眼色後,同樣補充道:“不禦駕親征,那邊疆子民怎麽辦?”

  “派出一支大軍討伐即可,怎麽可以隨意禦駕親征呢!”左丞相反駁道。

  “臣等複議。”群臣又一次附和道。

  “陛下,已故的先帝世祖皇帝舉全國之力三次北伐,都無功而返,何況是您。”

  “是啊!那大燕國看見我們越國大軍前去,立刻拋下城池就跑了,我們在草原上根本追不上他們啊!”

  “在草原上留守人數少了,根本守不住,人數多了糧草又供應不上,我們完全沒辦法呀!”

  群臣在大殿裏紛紛交頭接耳的議論道。

  龍椅上,承平帝看著一幫臣子極力的勸阻,心中怒火中燒。

  想當年先帝突然駕崩,他匆匆繼承皇位,懷著滿腔熱血的承平帝提出了昭武的年號,滿以為群臣會通過這次決議。

  可現實總是很殘酷,群臣立刻否決了,給出了承平的年號。

  群臣的意思很明確,先帝已經一統天下了,陛下您隻要好好的安享太平就可以了,不必搞那麽多花樣,完全是好意。

  可承平帝不這麽認為,他做太子時已經夠憋屈了,小心翼翼的當透明人。

  本以為做了皇帝情況就會好轉,可誰知道登基後情況反而變得更差了,連他想要一個好一點的年號,眾臣都不允許。

  今天建個宮殿也勸諫,明天聽個歌舞也勸諫,就連吃飯太過奢華也不行,活的簡直慘不忍睹。

  跟先帝世祖皇帝相比,他哪裏算皇帝,簡直就是群臣的扯線木偶,承平帝自己就是這樣認為的。

  “退朝。”承平帝臉色鐵青的吐出了這兩個字,帶著怒氣轉身離開了。

  承平帝有這樣的性格,完全是沒有受到係統的培養導致的,他能被立為太子完全是因為當年情況危急。

  十九年前正是統一之戰打的最艱難的時候,越國的大軍有四成主力出去攻打別的國家了。

  其他三個國家雖然國力衰落,但也不會坐以待斃,他們聯合了草原各個部落一起進攻了越國。

  越國世祖皇帝並沒有把握贏下這場戰爭,在領兵出征前,世祖皇帝才把現在的承平帝立為了太子,留了一條後路。

  一場大戰之後越國贏了,奠定了平定天下的基礎,也在同一年第一次滅亡了一個國家,隨後三年連續把四個國家都滅了。

  四個國家都滅了後,天下已經統一,本來應該專心培養太子。

  可世祖皇帝已經是宗師境界,壽命高達一百五六十歲,世祖根本沒有把太子當成真正的繼承人。承平帝並沒有受到培養,完全是一個吉祥物。

  大越朝廷的文武百官原先根本沒指望承平帝登基,對當時的承平帝也不夠重視,誰知道先帝好好的突然就駕崩了。

  沒有受到合格培養的承平帝在這種情況下登基了,才有了現在皇帝和滿朝文武尖銳對抗的情況發生。

  承平帝震怒,下方的群臣卻並沒有放在心上,在先帝時期,君臣商議,本來就是在吵鬧中定下的政策,爭吵那是極為正常的情況,根本就不值得重視。

  回到了華麗的後宮,承平帝立刻把屋子裏的珍貴瓷器砸了個稀巴爛。

  “這是你們逼我的。”承平帝憤怒的自語道。

  群臣一年又一年的反駁,好像是一個刺一般,紮進了承平帝心中。

  “我叫你們準備的事情怎麽樣了?”承平帝轉身身後的太監總管方天行詢問道。

  太監總管方天行連忙往前跨了一步,躬身回答道:“陛下,事情已經在籌備當中了,不日便可完成。”

  承平帝看到方天行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道:“大伴,你我一同長大,想說什麽就說吧?看你那緊張的模樣。”

  有些走神的太監總管方天行被皇帝說的心裏一激靈,直接說道:“陛下,難道真的要對太師出手嗎?太師對越國忠心耿耿,越國能有今天,太師的功勞至少占了一半。”

  龍椅旁邊的承平帝眉頭幾度變化,臉色時而敬佩,時而難過,轉後又充滿著殺機。

  承平帝眼中竟有淚花閃過,臉上的表情明顯陷入了回憶當中。

  太師謝道元,是先皇同生共死的知己,因工勳卓著被封為忠義王,也是承平帝曾經的老師。

  當年謝道元孤身來到越國,進入皇宮當侍衛,結識了還是少年的世祖皇帝,他們曾一起對抗外戚,平定了越國的禍亂。

  世祖皇帝掌權後,謝道元被封為大將軍,為整個的天下統一之戰,立下了顯赫的功勞。

  當年的世祖皇帝還曾經想封謝道元為擎天王,代表著擎天之柱的意思。可謝道元卻再三推讓,表示不敢接受這個王號,最終才改封為忠義王。

  後來謝道元也曾經做過承平帝的老師,也是承平帝最佩服的人之一。

  承平帝剛剛登基就興衝衝的去找忠義王謝道元商量年號,可惜就是承平帝最信任的老師謝道元親口帶頭反駁了他的提議。

  期待有多大,傷害就有多大,承平帝實在無法理解謝道元的觀點,讓他至今耿耿於懷。

  後來謝道元也因為年號事件,辭去了所有官職,跑去了封地養老。

  承平帝的手緊緊的捏著龍椅上雕刻的龍頭,他的眼神漸漸堅定,半響才說出一句:“正因為他功勞足夠大,才最適合殺雞儆猴,你去吧!”

  “是,奴才才馬上去辦。”方天行身上帶著一些冷汗躬身退了出去。

  “老師,你為何不能像對父皇一樣對我呢?若你支持我,何至於有今天?”承平帝坐在冰冷的龍椅上自語道。

  時間流逝,一晃一個多月過去了。在一天的黑夜裏,無數的信鴿和飛鷹紛紛飛向了京城。

  衛國公蘇家的機密院落內,同樣有幾隻老鷹落在院落裏的繩子上,上麵掛的鈴鐺“叮叮咚咚”的響起。

  “是信鷹,趕快去稟告總管。”

  幾個守衛聽到聲音過來,看到了傳信的老鷹相互交談後,立刻去稟報了上麵。

  很快蘇家的大總管許平急匆匆的來到了飛鷹院落,他走到近處一看信鷹上綁著最高等級的特殊標識,讓許平臉色突然大變。

  自從天下一統後,許平已經有十多年沒有看到這種特殊標識了,以他大總管的身份,也沒有查閱這種等級信件的權利。

  許平不敢怠慢,立刻轉身去稟告國公府的老夫人了。

  片刻後張太夫人來到了這個庭院,伸手拿過了幾個飛鷹上的信件,一展開裏麵赫然寫道:

  “陛下親自領兵,以謀反罪誅殺忠義王謝道元三族,公子蘇墨和夫人風紫嵐為保護忠義王的遺孤戰死,請家族早做決斷。”

  蘇國公府的張太夫人,看到了信件的信息後,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她連忙打開了另外幾封信件,裏麵的內容一模一樣。

  “許總管,你在蘇家多少年了?”張太夫人轉身向許平問道。

  “太夫人,我從小長在蘇家,已經跟隨家主五十多年了。”許平恭敬回答道。

  “好,現在有一件危險的事讓你去做,你願意嗎?”

  “願為蘇家肝腦塗地,死而後已。”許平立刻跪在地上回答道。

  “你立刻帶著小雲兒離開京城,去南方隱姓埋名的定居,保護小雲兒的安全。這一輩子你就不要回來了,放心,你的兒子,我會親自舉薦去兵部當個參將。”張太夫人聲音哽咽的吩咐道。

  “是,老奴這輩子一定會保護五少公子的安全,請太夫人保重。”許平在地上對著張太夫人連磕了三個頭,起身去準備了。

  “母親,出了什麽事?”世子蘇文博這個時候也來到了庭院這裏,看到了許平的情況後,詢問道。

  “你看看吧!”張太夫人悲傷的把手中的紙條遞給了蘇文博。

  “什麽?陛下怎麽會如此?”蘇文博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