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蒼何笙番外33 早已向你投降
  寶姐生日當天在海雲台辦了場內衣趴會,凡是到場的姐妹兒全部穿上蕾絲奶罩和丁字褲,海雲台在特區很有名,是一家露天場所,專門舉辦筵席,行家私底下叫它“做秀場”,因為之前有個三流小明星在海雲台辦婚宴,穿三點式泳裝拋捧花,當時好多記者直播了全程,把她矽膠填的39g大奶子三百六十度旋轉拍攝,一炮而紅,後來一些小明星小模特,都喜歡來海雲台試試運氣。本↘書↘首↘發↘追↘書↘幫?ahref="khttp://m..com/"target="_blank">khttp://m..com/</a>

  何笙可不敢玩兒那麽野,袒胸露乳的模樣一旦被熟人瞧見,勢必傳到周容深耳朵裏激怒他,她現在走錯一步都會前功盡棄,失去自己的大好籌碼,所以隻過去送了禮物,沒進場便匆忙離開。

  她回到別墅推門進屋時,正聽蕾蕾在電話那頭描述現場的淫亂,笑聲驚了客廳中奉茶的保姆,保姆下意識看了眼書櫃旁駐留的人影,匆忙迎到門口,半警告的語氣說,“夫人,周局長等您許久了。”

  她不斷眨眼,五官猙獰到一處,何笙眼角餘光瞄到那一處,頓時身子一僵,險些把手機扔掉,她倉促終止這通電話,蕾蕾的聲音如同按了暫停鍵的留聲機,定格消失。

  周容深到外省出差從來不短於一周,今兒才第六天,何笙絲毫準備沒有,他極少連招呼不打就姍姍歸來。

  他聽到動靜不曾回頭,沉默拿起一本資治通鑒,隨手翻了幾頁,饒有興味觀看,此時窗外陽光正好,他身上的白色衣衫被照得溫暖透亮,神聖不可侵犯,邊角的絲線泛起金燦燦的光束,可何笙莫名感到一股逼仄的冷意在蔓延。

  保姆似乎知道些什麽,愁容滿麵也不敢圓場,她倒了一杯茶水,塞進何笙手裏,示意她送過去,周容深在這時忽然轉過身,手才探出,摸向茶幾撲了空,他皺眉問,“茶。”

  指尖傳來的熱度令何笙驟然清醒,她說在我這裏。

  她正要送過去,周容深合上了書本,開口便令她腳步僵滯住,“應該是誰做這件事。”

  他眉目冷冽質問保姆,保姆嚇得臉色青白,“是我。”她眼珠往旁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何笙掃了掃,“可是夫人想要親自侍奉您,我不能駁回她的好意。”

  他麵無表情,將資治通鑒放回原處,“拿來。”

  何笙猜測周容深或許聽說了什麽不入耳的傳言,他一向把公私事分得很清楚,公事的不滿絕不會帶到生活中發泄在她身上,她原本就心虛,動作更加小心,生怕踩到他的雷區,引燃這場爆炸。

  “怎麽回來這樣早。事情順利嗎?早知道把海參湯煲上等你了。”

  她溫柔體貼的樣子,最是惹人憐惜,然而此時他看也未看,接過茶盞的一刻,指尖壓上她細腕,和喬蒼的偷情苟合仿佛懸在她心上的一把刀,時刻充滿墜下敗露的風險。他粗糙的指腹,烙印下打槍的繭子,厚厚的一片,她甚至不敢直視他眼睛,那些記憶在何笙腦海中掀起驚濤駭浪,一幀幀無法忽略的激情風流傾囊湧出,她情不自禁一抖,顫栗傳遞到周容深掌心,他終於浮現一絲笑容,“怎麽,你冷。”

  她迅速斂去驚慌,換上一幅風情萬種的媚態,“你給我這麽大的驚喜,還不許我出乎意料呀。”

  周容深意味深長說相比較我這點驚喜,你給我的才讓我措手不及。

  他直起身體,也鬆開她,手捏住杯蓋,輕輕拂了拂水麵,強烈的窒息壓迫感逼退得何笙無處可躲,他相隔幾秒便抬起眼眸看她一眼,眼底的諱莫如深淩厲分明,像是可以挖開她的心,倒回她最不願被他揭露的那一晚,把她的放蕩欺騙,虛情假意大白天下。

  “你瞞了我什麽。”

  咽喉處突然扼住一隻無形的大手,不斷收緊,不斷加力,何笙有七八分自知是敗了,她強忍心口的悸動,半玩笑半委屈,“你才回來就審我,拿我當犯人了?瞧你把我嚇得,心肝兒怦怦直跳,不信你摸。”

  她柔情百媚伸出手,想要抱住他撒嬌,他就吃這一套,即使闖了彌天大禍,他也舍不得再責怪半句。她一縷長發剛若有若無拂過他胸膛,杯子撂在茶幾上,發出刺耳的重響。

  “何笙,如今你的謊,已經撒到我身上了。”

  他目光猶如一支冷箭射向她,在她茫然錯愕膽顫心驚下,反手扔出一遝紙片,紙片是嶄新的,未曾經過光陰打磨,故而棱角很尖銳,從高處飄灑墜落,纏繞在何笙的身體四周,其中兩片打中她的臉頰與鼻梁,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白痕。

  “你自己看。”

  燈火輝煌的廟會中,冗長的南北街巷人潮穿梭,百餘盞燈籠映紅了蒼穹,映紅了樓宇,映紅了天際高懸的星月。白衣錦緞,玉帶加身,風華俊秀的男子手上折扇挑落一隻鴛鴦荷包,荷包的流蘇纏住了女人長發,他雖麵具遮臉,可雙眼含情,溫柔一笑時,百裏月色也暗淡無光。

  隔著了無生氣的影像,纏綿悱惻也流淌而出。

  好似當頭一棒,驚弓之鳥般的何笙,臉色一霎間慘白。

  原來喬蒼帶著她走進一條迷宮般混亂的巷子,是察覺到有人在跟蹤,故意甩掉對方,否則之後她騎在他身上,任由他抱著自己走了那樣長一趟街,豈不是都要被周容深了如執掌。

  她蹲坐在地上,指尖觸摸相片看了許久,久到這間偌大的客廳內隻有他們兩人交錯起伏的呼吸聲,保姆不知何時退去,空蕩詭異的氣氛裏,何笙決定殊死一搏,並非她想到對策排除周容深心裏的猜忌,而是她清楚他等了這麽多天才拿出和她對峙,證明他對這些相片持有懷疑,至少他不認為自己有這分膽量,眾目睽睽之下私會男人,給他難堪。「^追^書^幫^首~發」

  周容深一步步走到她跟前,“我等你解釋。”

  何笙屏住呼吸,在他臉孔梭巡,每一絲紋路,每一顆毛孔的變化都不錯過,“中秋晚上,我獨身去看了廟會,在西街碰見喬蒼,可是走過這條街,就散了。”

  周容深發出一聲輕笑,“這樣的湊巧,有過幾次。”

  她語氣有些哀戚,“你和他各自為營,水火不容,我就算再不知分寸,也不會去糾纏你的宿敵。男人的不信任一旦萌生,女人的解釋就沒有任何分量。”

  他悶聲不語,無喜無悲波瀾不驚,似乎在揣測衡量什麽,何笙知道這是她翻盤的最好時機,她顧不得,屈膝跪在地上舉起三根手指,指天發誓,“從前,現在,以後,我對喬蒼都不會有半點男女之情。如果我食言,報應在我和我的子子孫孫身上。”

  周容深平和的臉色倏而一變,他怔了幾秒鍾,俯身捏住何笙下巴,“這樣的毒誓,如果你做不到。”他說到一半停止,眼底波光閃爍,喉嚨也滾了滾,像是咽回,旋即一言不發走到門後,摘下衣架上的警服,再沒有看她一眼,身影消失在門口。

  保姆探出頭,瞧見他走了,立刻跌跌撞撞衝出廚房,將地上癱軟的何笙扶起,帶著哭腔哀求她,“夫人,真是險,差點就要功虧一簣,以後惹周局長不滿的事,您不做不就得了,何苦消耗情分。”

  何笙垂下眼眸,注視為自己揉捏膝蓋的保姆,“功虧一簣什麽。”

  “成為名副其實的周太太,不是您日思夜想的事嗎?”

  她覺得好笑,“連你也看出來了。”

  保姆說,“是啊,連我這麽蠢笨都能瞧出的心思,周局長怎會看不透。他貴為高官,多少眼睛虎視眈眈等著挑他的過錯,他能將您帶出場麵,冒著天下之大不韙,也裝傻縱容您的欲望,您千萬不要辜負他,不是所有男人,都舍得自己的權勢。”

  何笙胸口悶了一股氣,喘不出也吞不下,她拂開保姆的手,讓她下去忙,不要來打擾。

  這一夜她輾轉反側,睜著眼熬到天亮,直到魚肚白侵占了大半天際,霞光從雲後溢出,她才稍稍有了困意,蜷縮在沙發上睡得昏昏沉沉,敞開的窗子外刮起一陣陰風,剛冒頭的太陽頃刻間又被烏雲掩去,風夾雜著揚沙,像一把匕首紮入空氣,將緊挨著露台的客廳攪得遍地狼藉。

  她難耐睜開一道縫隙,麵前無聲無息晃過的人影,似乎在故意壓著步子,不願吵醒她,鋥亮的銀白色肩章折射出一束光,修長精壯的手臂關住窗子,合攏了紗簾。

  是一夜未歸的周容深。

  他在她夢中,棱角剛毅的麵龐生出幾分倦怠,風塵仆仆的模樣看得人心疼,下巴處層層疊疊茂盛的胡茬被燈火照射不到的黑暗隱去,她目光逐漸清明,才發現這不是夢境,他真的回來了,困意一霎間驅散得幹幹淨淨,她咳嗽了聲,人影因她醒來而僵住,定格在燈旁。她支撐手臂從沙發上坐起,扯住他袖綰,“就知道你舍不得讓我等太久。”

  他隻回應給她綿長沉重的呼吸,和一副寬闊偉岸的背影,抬手一言未發熄滅了燈。

  她比他的氣色還差,眼下烏青又濃又重,他煩躁扯開紐扣,想要分開她的手指,扯出自己衣袂,她察覺後攥得更緊,“晾了我一夜,還沒消氣嗎。真要我遭報應了,你才能痛快?”

  周容深止住拂開她的動作,反應仍不鹹不淡,極其冷清,她一半苦笑一半媚笑指了指自己,“你怎麽這樣狠心,我都慘成什麽樣了,你還不理我呀。”

  她彎下腰尋覓鞋子想進廚房給他熱碗粥,他背過身去,朝著樓梯的方向,“如果你不想留下,趁我對你還沒有太瘋狂,我可以成全你。”

  她聽聞猛地抬起頭,狠狠推搡他身體,“你又胡說!分明你自己厭了,膩了,找借口不要我!”

  “何笙。”他整個人消沉無比,嘶啞喊她名字,“我覺得自己老了。”

  他忽然說了這樣一句,何笙的崩潰和怒意頓時卡帶。

  “昨夜,我發現自己多了四根白發,兩橫皺紋。而你,依然像新開的花朵一樣。你在歲月裏嬌豔盛開,我在歲月裏滄桑老去。”

  洶湧翻覆的酸澀之意,割在何笙的心尖上,她眼眶一紅,赤裸一雙腳,從背後死死抱住他,她哭著大吼,“誰說你老的,我去殺了他!”

  他悶笑出來,握住她纏在自己腰間的手,“你這樣年輕,而我已經不惑之年。我經曆過許許多多的誘惑,你才剛剛認識這個世界。你會犯錯,會迷茫,會受不住欲望和心魔,我卻不會,所以我不該苛刻要求你,我的底線還是不夠寬,要為你再寬一些,或者幹脆把它抹去,讓你無休止,無底線在我的世界裏胡鬧。”

  他轉過身,她哭成了淚人兒,將他的襯衫打濕,還在愈演愈烈,他隻是看她一眼,她便嚎啕出來。

  為他那句老了心如刀絞。

  她沒有想過,從來沒有。

  不是抗拒現實,而是真正的蒼老很遙遠。

  若不是遇見她,周容深也不會這樣彷徨,他有時覺得,自己就像花園中折花的人,令何笙的花期變短,獨占她的美好,世間可以陪她風華正茂的那麽多,他卻殘忍困住她陪自己夕陽西下。

  他未來某一天不在人世該怎樣,他犧牲於一場戰役又該怎樣。

  她捧著他的臉,用力吻他的胡茬和那些令她痛恨又心疼的皺紋,“你根本不老,在我心裏,你不知有多好。”

  他嚴肅命令她說實話。

  她哭得更厲害,“你寶刀未老。”

  周容深一愣,再不忍心不理她,徹底笑出來。

  之後幾日盛文大舉進軍房產界,呈四路包抄,以三億天價購得王府世紀一期,反手套現大樓淨賺一億,資本投入承建王府世紀二期,餘下利潤奪下南郊地皮,那塊地界雖然偏僻,卻是主幹區,四通八達,修葺重建後穩賺不賠,喬蒼的兩次出手,幹脆利落精準鋒狠,迅猛之勢銳不可擋,席卷了特區所有主要樓盤,動蕩了平穩整整一個季度的股市,令業內人大吃一驚,久聞喬蒼狼子野心,對權勢貪欲極大,可他這麽大胃口,和政府作對試圖吞掉整個樓市,以一己之力壟斷市場方向,簡直聞所未聞。

  周容深坐在辦公室中撕毀了盛文中標合約,以及王府世紀所牽扯的特區經濟波動記錄,他額頭青筋暴起,近乎瀕臨克製崩盤的邊緣,秘書在一旁凝視一團碎片不可思議說,“喬蒼真有兩下子,專門搞金融的行家恐怕都玩不過他,他也不怕被套住,那可是三個億,以他這個力度,虧了要翻番,不止一倍。”

  “他有得是錢,又有兩家控股公司墊背,套也不是套住他。何況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他不會親自出手砸招牌。這麽多年了,誰見他摔過跟頭。”

  秘書忽然想到什麽,從文件夾內取出一張頗為簡約的請柬,“他座下大堂主韓先生午後送來,請您賞臉。”

  周容深兩根手指捏住請柬邊緣,吹了口氣兒,扉頁緩緩打開,龍飛鳳舞的喬蒼二字,令他發出一聲冷笑,他合上後什麽都沒有說。

  明月茶樓的二層雅間,正對著鬧廟會的長街,縱橫東西,橫跨南北,也算特區難得一見的地勢,隻要登上高處,便能一覽無餘。此時佳節已過,街道冷清不少,他失神望了許久,韓北回來向他複命,他慢條斯理從掌心托著的缽盂內抓了把魚食,拋灑入窗台上的玻璃缸內,幾條燕尾歡快遊蕩,眨眼蠶食得一幹二淨。

  “他說了什麽。”

  “是他秘書接走,不出意外這會兒已經到他手上了。”

  他淡淡嗯,“你出去,不必留人。”

  韓北不由皺眉,“周容深可是老油條,出手防不勝防,您一人與他會麵。”

  喬蒼撚了撚手指,笑問你還怕我吃虧嗎。

  他目光在一隻顏色華麗的魚尾上駐留,“我和他談點事,不至於拔刀相向的地步。至少暫時還不會。”

  侍者上了一壺未烹煮的新茶,雅間內熏香極重,喬蒼仍不間斷往鼎爐內蓄著香餌,填了滿滿一爐,煙霧在空氣中揮發溢散,濃稠如蓬萊仙境,幾乎看不清他的眉眼,隻有一道筆挺輪廓。

  周容深抵達門口,便嗅到這嗆人的氣息,他無聲無息收了腳步,沒有立刻進入,而是透過虛掩的縫隙,警惕打量裏麵每一處,喬蒼心狠手辣詭計多端,他的邀請本身就是一場凶多吉少的鴻門宴,早在他們撕破臉前,他對喬蒼的提防便很深,如今兩方交惡,他自然要防備一手。

  他指尖利落為手槍上膛,拉動保險栓,放在西褲口袋內,隨手可觸碰,以防萬一。喬蒼悠閑自得燒了炭,等茶壺沸騰,他扣上壺蓋的同時,醇厚的音色娓娓道來,“周局長,三分鍾過去,怎麽不進門,莫非臨時反悔,不願赴約。”

  周容深邊笑邊推門而入,他步伐沉穩,語氣輕鬆,“喬老板真是腦後長了眼睛,連我站了多久,何時到來都一清二楚。”

  “江湖待久了,防人之心過重,周局長不要多心。”

  接二連三的炭火填入,茶壺才那麽大點,水也不滿,很快便燒開,滾滾白霧從壺嘴內滲出,香氣與鼎爐內的香餌碰撞,說不出的芬芳誘人。

  又等了半分鍾,錫箔壓滅通紅的炭灰,喬蒼先為他斟滿一杯,才顧上自己,周容深似笑非笑凝視源源不斷注入陶瓷茶杯中的淺褐色茶水,“喬老板親手烹的茶,我今日有口福。”

  “周局長這話有失公允,這可不是我們第一次相約喝茶。”

  周容深端起杯子,無視喬蒼遞來碰杯的手,淡定自若放在鼻下輕晃,嗅著味道,“卻是喬老板別有用心,試探我的一壺茶。”

  喬蒼聞言,既不惱怒也不窘迫,平靜從容收回了手,趁著炙熱時,抿了幾滴,雖然燙口,格外香濃美味。

  “周局長一身正義,兩袖清風,難免對我這登徒浪子有偏見,可我好心好意請你喝茶,要與你化幹戈為玉帛,你卻小人之心來揣測我,讓我實在難過。”

  周容深笑容轉冷,即使這熱茶在手,暖霧蒙蒙,也遮掩不住他眉目間的涼薄,“喬老板有話直說,這裏隻有你我,何必拐彎抹角浪費彼此時間,你是什麽人,我還不清楚嗎?”

  喬蒼默了幾秒,大笑出聲,“和聰明人說話,想不痛快都難。這可是周局長讓我張口。說得好與壞,對與錯,不能全部歸咎於我。”

  茶壺底下燃燒的黑炭經窗外灌入的風一吹,倏而死灰複燃,呈猛烈之勢二度燒起,旺盛的火苗眨眼吞沒了壺身,喬蒼反手將杯中茶水潑了上去,剛成氣候的火焰,禁不住這一下,又如數黯淡。

  茶水少,火卻盛,本該覆沒,徒勞無功,可喬蒼手法準,水帶動了一股氣力,與其說水澆濕火,不如說是氣撲滅了火。

  周容深將這一幕納入心底。

  喬蒼自顧自又斟滿一杯,霧氣繚繞,將他的臉變得氤氳不清,“聽說省廳對我在廣州的賭場和東莞兩家聲勢浩大的娛樂城很感興趣,特區的恕我不能妥協,但這兩城,如果周局長想要立功,我不妨賣你順水人情,隻要周局長肯舍得交換,我喬氏的買賣交出,換一個廳長,甚至高升至京城,都不是難事。”

  他抿唇,餘光和周容深投射來的餘光碰撞,“周太太與令公子,我還不至於那麽不知分寸。不過周局長的金嬌,我對她的興趣,不遜色於周局長對我的興趣。”

  喬蒼說完這一句,便打住,靜候回音。周容深臉上閃過片刻驚愕,他右眼微微一眯,“喬總是要我的金嬌換你的買賣。那麽金嬌是送到你的會所,還是做你與其他人交易的籌碼。”

  喬蒼淡笑,“有個典故,周局長有耳聞嗎?若得金嬌,當以金屋藏之。我花費這麽大代價換回的籌碼,我怎麽舍得。”

  茶水在杯中肆意蕩漾,晃動得越來越狠,周容深打量半響,一口口飲下,直到杯底殘留不足兩三滴,他皮囊與骨骼忽然同時寒氣迸發,仿佛一塊速凍的雪冰,方圓五米之內,都能感覺到攝人心魄的陰森。

  “喬老板,你何止猖狂,簡直放肆。”

  他擲下茶杯,冷哼幾聲,起身要走,喬蒼意料之中,他原本也不指望這一次能成,不過是打一針而已,表明自己勢在必得的態度,讓萬箭穿心流言蜚語朝自己來,為何笙開脫,是他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步步緊逼糾纏,而不是她。

  “周局長留步。”

  周容深走到門口,聽他呼喊,本能停下。

  “你我之間的事,自有男人的辦法解決,不必涉及她。”

  他語氣更加陰冷,“隻要喬老板拎得清是與非,明白什麽不可為,我們連事都不會有。”

  喬蒼恍然挑眉,遺憾搖頭,“可惜已經有了,既來之則安之。逃避否認更不是君子行徑。”

  門發出驚天動地的重響,險些從門框內脫落粉碎,麵前的桌上,鼎爐仍在冒出縷縷佛香,那煙霧匯聚到一處,凝成一點,時光紛飛,世俗輪回,喬蒼抬起手,掌心合攏在爐口,這歲月,這往事,終歸消散不見。

  夜中的樓宇,黛色起伏,煙波環繞,一片沒有盡頭的晚色霓虹,撥開遮掩的星辰月光,喬蒼的身影被燈火吞噬,他握著那張相片,久久未動,仿佛靜止在這彈指一揮間,恍然二十年春秋,風雲變幻的江湖。

  多少血腥風流事,盡付笑談中。

  這二十年,無數人因他而死,他演繹了一場場故事,掀起了一場場風波,屠殺了一場場戰役,熬過了一場場災難。

  誰也不知,他走得如何顛簸如何艱難。

  若不是何笙,他也許還要一去不複返。

  他將相片塞回匣子中,上了鎖,擱置回原處,走到床畔抱起熟睡的喬慈,打開門,交給正好來接的保姆,保姆笑說小姐在母親身邊,睡得可真安穩,以往早就哭鬧了。

  剛說母親,何笙便鬧上了。

  她踢開錦被,兩手朝空中胡亂抓著,嘴裏哼叫什麽,非常掙紮痛苦,喬蒼幾步跨過去,將她撈進懷中,她嗅到來自他身上的氣息,驀地醒了。

  霧氣迷蒙的眼眸,是欲落未落的淚珠。

  仿佛一點朱砂,一抹月光,濺在了喬蒼心上。

  他從未如此慶幸,波詭雲譎,半世跌宕,他還能在最後擁有她,不曾迷路。

  他笑著吻她眼角,“做噩夢了。”

  何笙氣喘籲籲伏上他胸口,如瀑青絲散開,覆蓋了他的手,“夢到你不要我了。”

  喬蒼怔了一秒,手從長發下抽離,輕輕撫摸她脊背,“夢是反的,看來喬太太早有意拋棄我。”

  她前一秒還陰霾四起,這一秒便禁不住笑出來,“那喬先生可要小心,保不齊哪天惹了我不痛快,你就掃地出門。等著接你位置的男人,從城門樓排到了香港。”

  他眉眼染上一層薄薄的下流痞氣,“喬太太不知足,這世上除了我,誰能在床上讓你叫得那麽歡。”

  她呸了聲,仍覺得不過癮,忽然翻身而起,跨坐在他腰上,囂張至極問他投不投降,他含笑舉起兩隻手,“不是早向你投降了嗎。這輩子都降了,我認命了。”

  次日天明,盛文有一場龐大的股份變動,喬蒼換了衣裳走得匆忙,連早餐都沒顧上吃,何笙送他出門問庭院中等候的司機是什麽大事。

  司機笑說對夫人是好事,您等消息就是,就這幾日便能敲定。

  車駛離小區,穿梭過一條十字路口,喬蒼坐在後車廂批示一份文件,自始至終很平靜,直到車再度轉彎,朝著盛文的方向駛去,他忽然開口,“靠邊停。”

  司機問他是現在嗎。

  他淡淡嗯。

  雖然奇怪,但也沒有多問,司機停穩後,喬蒼搖下車窗,後麵跟隨的黑車發現,立刻走下一名保鏢,匆匆站定,“蒼哥,您吩咐。”

  他目光未曾從紙上收回,仍專注審閱著,“將街道左側榕樹後的男人抓住,送來我這裏。”

  保鏢覺得詫異,他們四人一車,各自盯著東南西北四個角落,都沒有發現可疑跡象,喬蒼兩耳不聞窗外事,竟能察覺到。

  保鏢按照喬蒼的吩咐走向那棵樹,果然,一輛很小的轎車停在後麵,對方見敗露,便要棄車而逃,被保鏢按倒在地上,生擒反捆,丟在了喬蒼車外。

  男人穿著一身黑衣,頗有些夜行服的款式,低垂腦袋,不願被人看見麵容,喬蒼探出手臂,兩根手指輕輕抬起那人的臉,驚鴻一瞥,便冷笑出來,一言未發。

  敢跟著喬蒼的車伺機不軌,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勢必是死士。

  保鏢也在同一時刻看清,樣貌很陌生,他感到喬蒼不滿和憤怒,低聲問怎樣處理。

  後者的手指從死士臉上收回,司機遞上一塊純白方帕,他接過隨意擦拭著剛才觸摸了皮膚的位置,“讓他開口交待,說清楚了放人,給他主子回話。說不清楚,卸下幾片指甲,也給他主子。”

  接下來會有一個大的風波,喬的番外就會結束,開始周的。晚安姐妹兒們~~看第一條置頂評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