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你說真情可貴必看!
  沈香禾被我這句話驚住,她表情恐懼質問我到底要做什麽,我笑說你猜我為什麽來。

  她猜不到,常秉堯做的惡事,幾房姨太太一無所知,如果這府裏真有人清楚,也隻有大太太,那個藏匿在暗處真正心如蛇蠍的女人。

  我為她理了理聱角散亂的卷發,“你愛老爺嗎。”

  沈香禾說當然,如果不愛老爺,我也不會在常府甘心做了十年妾。

  我指尖在她臉頰停頓,“你愛的是他,還是他的權,他的錢?”

  “你懂什麽!”她麵目猙獰,“這世上的有錢人比大街上的狗還多,可老爺這樣的英雄隻有一個?”

  “英雄。”我嘲諷不屑拍了拍手,“可悲是你這麽深愛的老爺,對你卻很無情。不過你遇到了我,我替你報仇。”

  我低低笑了幾聲,唇在她耳畔說,“你口中這位英雄,用最卑鄙無恥的手段,殺我夫,害我女,我兩條人命,他要用常府滿門來還。或許用不了多久,就不隻是三姨太去陪你。”

  沈香禾身體倏而僵硬,在幾秒鍾後劇烈顫抖起來,她不可置信指著我得意囂張的臉,“毒婦…老爺對你這麽好,你怎麽能害他家破人亡!你是女人嗎,女人哪裏做得出這樣血腥殘暴的事!”

  她扭頭朝房間裏大喊,“老爺!我是冤枉的!您不要相信…”

  她還沒來得及說出我名字,我向保鏢使了個眼色,她的嘴下一秒被堵住,她奮力掙紮,血紅色的哏眸僨恨看向我,這些話將成為永遠不見天日的秘密,她再也沒有機會說。

  我立在原地,在一片山崩地裂之中笑了笑,唐尤拉無聲無息走出,我將袖口內的紙包交給她,“知道該怎麽做嗎。”

  她拆開看了一眼,對裏麵的東西毫無反應,似乎早已猜到是用來扳倒三姨太的物證,“其實我很畏懼你的狠毒,可是喬先生喜歡,他叮囑我即使犧牲掉自己,也要保護你無恙,否則我也不會活著走出去。”

  她嗤笑了聲,“為什麽連他這樣的男人,都逃不過風月情愛。”

  我朝房門走去,眼前晃過那樣一張臉,臉後還有無數大大小小遠遠近近的麵容,他們或者已經離去,或者還在,有些生動,有些死寂。

  他們都活在世俗與風月裏,不論多剛強,

  I弱,多殘暴,多仁慈,誰也逃不過。

  常秉堯鐵骨錚錚的漢子,經曆了這麽大變故,整個人垮掉不少,他坐在椅子上,手指揉揑太陽穴,眉團緊蹙,我彎腰小聲說,“老爺,我知道您顧及三太太,不得不這樣決絕,其實心裏舍不得重罰二太太,所以我跟出去悄悄叮囑保鏢和看守她的婆子,一日三餐細致照料,一點不要怠慢。”

  常秉堯微微睜開眼,他有些渾濁的瞳孔閃爍過一絲欣慰的光亮,“何笙,你總是這樣善解人意,明白我到底在想什麽。”

  我握了握他的手,“您是我的天,為您赴湯蹈火我都心甘情願,何況隻是傳達您的心意。

  此時三姨太的哭喊聲減弱許多,她熬過了最痛那一陣,大夫為她開了兩副方子,鶯兒去煎藥,我走到床畔掀開帷幔,伸手觸摸到三姨太汗涔涔的長發,她立刻看向我,嘴唇蠕動了幾下,我知道她想問什麽,可惜她喊得喉嚨沙啞,早已沒了力氣,我吩咐保姆倒杯水,用勺子喂她喝了幾口,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三太太,沈香禾垮台了?”

  她唇上還沾著兩滴水珠,咬牙切齒說,“她就該垮,如果再早一點,我也不會痛失骨肉。”

  “再早一點,也沒有機會呀,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孩子好歹不算白白流掉。”

  她聽我的勸慰臉孔綻放出喜悅而得意的笑容,“她還有翻身的餘地嗎。”

  我麵無表情把杯子放在床頭,“二太太有沒有我不知道,不過您是沒有了。”

  她一愣,表情隨即凝固,說不出的驚慌和膽顫,我對她耐人尋味冷笑,起身走向常秉堯,“老爺,五太太前幾日得到一個消息,她拿不準是否告訴您,和我商量了幾次,我也不好決定。原本想等三太太滿三月胎氣牢固了,去找大太太做主,現在看擇日不如撞日。”

  我話音未落,唐尤拉站在常秉堯麵前,將紙包裏一摞相片遞給他。

  他有些疑惑,“這是什麽。”

  唐尤拉說,“是讓三姨太放蕩醜陋的麵目再也不能遮垵下去的東西。”

  三姨太躺在床上聽到這一句,她如臨大敵,抓住帷幔臥在床畔,直勾勾叮著這邊,常秉堯接過去的瞬間,他目光落在第一張上,臉色頓時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曹先生派了四個人跟蹤三姨太和賭徒奸夫,我承諾保王濱,也是保我自己奸計不敗露,所以照片上全部是三姨太和那個男人。

  照片的角度拍攝非常好,全部拿到了正臉,男人拉扯著三姨太,凶狠蠻橫找她索要錢財,男人抱住她的腰,將她抵在副駕駛位強暴,男人褲鏈被拉開,交合處有一張特寫,他的手放在三姨太胸部,猥瑣垂涎肆意揉揑,而她也在男人撞擊下很享受,潮紅的臉迷離扭曲。

  這些照片猶如一顆重磅炸彈,比三姨太流產還要驚天動地,常秉堯臉孔從震撼驚愕到僨怒鐵青,最終變成濃鬱的黑色,額頭上青筋重重跳了跳,嗜血、殘暴、悲僨、暴戾,統統化作背叛的煞氣,他朝地上狠狠一甩,“放肆!”

  我和唐尤拉不約而同跪下,門外四姨太晚歸路過,看到這樣一幕,也沉默跪在我身後。

  其中一張照片飄到了床下,三姨太看得清清楚楚,她身體一軟,血液仿佛被一根巨大的針管,在一秒鍾內抽千,全身皮膚泛起瘮人的慘白,她倉促跌坐在床頭,半響才顫栗著說,“是合成的…我根本不認識這個男人,都不是真的!老爺您信我!”

  唐尤拉冷笑,“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造假蒙騙老爺,我圖什麽?三太太,您與阿正好了兩年多,光避孕藥都吃了不下幾十盒,老爺雖然硬朗,但比年輕小夥還差一些,您七八年都動靜,二太太才有,您就這麽走運懷上老爺的骨肉嗎?”

  常秉堯眉骨顫了顫,他怒氣更盛,“什麽意思。”

  “三太太善妒,二太太有了子嗣,她地位岌宸可危,自然千方百計要扳回一城,您上個月在她房間兩次,以往二十次都沒消息,哪有這麽湊巧,三太太肚裏的骨肉,怕是來得蹊蹺。”

  常秉堯劇烈咳嗽了兩聲,他臉色從鐵青轉為灰白,夾雜著絲絲殺戮的狠毒,唐尤拉說,“三太太每月的零花錢是十五萬,比二太太還多三萬,珠寶衣裳另算,打牌也不算在內,可她月月沒有盈餘,都救濟她那位嗜賭的奸夫了,聽說他隻在文西,擎南兩個地下賭場就輸了五百多萬,有人看到他追去了碧華祠,搶走您送三太太的首飾,不信讓三太太拿出來,她一準兒沒有。老爺,您替三太太養野漢子,養野種,若再不處置,您半壁家產都讓奸夫淫婦搬空了?”

  常秉堯又是一口怒氣卡在了喉嚨,他想要說話以致於咳不出來,憋得臉漲紅,唐尤拉趁熱打鐵舉起三根手指,坦蕩從容說,“老爺,我宮寒不易受孕,我從沒指望自己有福氣,也不需要為我的子女爭取什麽,所以我沒有栽贓三太太的理由,照片在此,我以性命起誓,剛才字字句句沒有半點虛言。”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臉色慘白呆若木雞的三姨太,“她察覺我與何小姐掌握了證據,為轉移視線,潑髒何小姐與姑爺不清白,想要斬萆除根永絕後患,蒙騙您到死。其實她才是最不清白的人,賊喊捉賊。”

  始終都是唐尤拉和三姨太唇槍舌戰,我一點沒有千預,將自己從戰火中撇得幹幹淨淨,她鋪好了路,是我加把火的時候了,我側過臉睥睨三姨太,“您有膽子將子宮流出的血水與老爺親子鑒定嗎。看到底幾分是父子,幾分毫無幹係?”

  三姨太_把扯斷了床尾一麵紗,她眼睛猩紅,“我哪裏得罪你了,我憑什麽讓我孩子走得不安寧,你們有沒有人性,連我枉死的孩子都不放過!”

  我笑了笑,常秉堯最多疑,她敢答應他倒好些,避重就輕他更僨怒,他緊咬後槽牙,側臉崩起一道道淺溝,“你剛才逼迫沈香禾不是很囂張嗎。現在不敢了?”

  他伸手指了指散亂角落的相片,我為他撿起兩張,他用力扔向三姨太臉上,剛好砸中她眼睛,她驚慌失措滾下床,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自己看!蘇玫,你簡直大逆不道!我常秉堯一輩子戎馬,還沒有哪個女人敢在我眼皮底下背叛,你讓我顏麵掃地,我非要活剮了你。”

  保鏢聽到常秉堯的斥罵,立刻從門外湧入,他們得不到確切指令,紛紛看向我,我不著痕跡斜眼示意三姨太,他們頓時衝向了她。

  三姨太知道自己下場一定很慘,常秉堯對沈香禾的氣僨不過是骨肉出了事,她這個人沒有不可饒恕的大過,消氣了也就熬出來了。而自己出軌通奸卻是實實在在,肚子被烙印了野種,他流不流掉就不重要了,沈香禾無需多久就有翻身的機會,她麵前隻有死路一條。

  三姨太豁出去了,她趁保鏢防備不深的時候不顧一切撲了過來,在那雙猙獰的手距離我臉僅僅幾厘米時,被保鏢及時按住。

  那是一雙尖銳淒厲的爪子,恨不得撓破我的臉,剜出我的雙目來泄恨,我自始至終無動於衷,沒有倉皇躲閃,我隻感慨她的可悲,感慨人世的欲望竟有這麽大威力,把很精明的人推向窮途末路。

  “你滿意了!”她嘶啞的嗓音朝我怒吼,聽上去像一隻斷了脖子的雞,在做最後垂死掙紮你一個計謀,扳倒了我和沈香禾,下一個目標是誰,大太太嗎?”

  她哈哈大笑,看著我旁邊的唐尤拉,“你忠心跟隨她,做傷天害理的事,你以為她會善心留下你?蛇蠍就是蛇蠍,永遠都不會改變。你隻要擋了她的路,她就把你大卸八塊!”

  我捂著鼻子,厭棄她一身血腥味,不耐煩揮了揮手,保鏢立刻將她拖出房門,她不斷回頭大罵,罵我,甚至罵常秉堯,“你毀我青春,耽誤了我最好的時光,我這輩子沒有嫁人,沒有做過母親,人人喊我三姨太,我恨極了這個稱呼!我有名字,我也不是誰的三!你可以三妻四妾,憑什麽要求我為你守身如玉?你以為隻有我背叛你嗎,根本沒有女人真的愛你!如果你沒有錢,沒有勢力,你什麽都不算!你殺了我吧,有本事你殺光身邊所有的妾!”

  我凝視常秉堯,他忽然蒼老了許多,形同枯槁,憔悴滄桑。他聽見了三姨太唾罵的每一個字,但沒有二度勃然大怒,隻是沉默,陷入冗長的沉默裏。這個半生風光一生戎馬的男人,在一夕之間失去一個骨肉兩個姨太,他不再是髙不可攀,男女之事他和昔羅大眾沒有半點區別,他也有征服不了掌控不了的,他恍惚,似乎做了一場噩夢。

  唐尤拉輕聲喊老爺,她問要不要陪他回房歇息。

  他搖頭,渾油的黃揭色眼眸看向我,“你跟我來書房。”

  我上前一步攙扶他,邁出回廊時,四姨太和唐尤拉都跟著出來,我小聲吩咐阿琴,“給關押兩個姨太的保鏢打個招呼,好好關照,別吊兒郎當的搞形式主義,沒看老爺都快氣死了嗎。實實在在的上點心,二姨太也不例外。他們不敢聽,就找五太太去,要她的信物。”

  阿琴笑說明白。

  進入書房我反手關上門,常秉堯坐在書桌後,我站在桌前鋪開宣紙,用玉虎鎮住一角,“老爺,書法靜心,沒有過不去的事兒,您真要是倒下了,常府天就塌了。”

  我心情大好,又不敢表露出來,都發泄在磨盤裏,那塊硯台被我轉得飛快,墨汁四濺時,他在身後喊我。

  “何笙。”

  我磨墨的手一頓,扭頭看他,他有些悲痛不解,“是不是我的報應。”

  我繼續磨墨,嘴上敷衍他,“老爺做錯什麽,怎麽這樣說。她們不檢點不規矩,您還要怪自己管教不嚴嗎。”

  “不。”他側過臉,望向窗外籠罩在燈火和月色中,一顆千年古榕,榕樹的葉子層層疊疊,深沉黯淡的蒼穹把它幻化為濃黑色,那般神秘古老滄桑哀戚。

  有一兩隻螢火蟲飛過,也沒有絲毫用處,生活在邪惡殘酷的圈子,仁慈和光亮,是最沒有用的。

  他抬起一隻手,在虛無的空氣裏晃了晃,“我這輩子沒有做過善事,我想要的,渴望的,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為此多少家破人亡,多少妻離子散,我後悔過,可我到了這個位置,後悔也隻能繼續,因為我贖不了罪,佛不容我,世俗不容我,王法也不容,連天都不容。”

  我手上動作逐漸緩慢,最後徹底停下,他將那隻半空中的手伸向我,“還有你?”

  我呼吸一滯,眯哏緊盯他,他沉吟良久,仍舊沒有勇氣說出□,他有些無力看著桌上空空如也的茶盞和鋪平得沒有褶皺的紙,“我更對不住你?”

  我知道他在說什麽,我情不自禁死死揑著徽墨,幾乎要將它揑碎,我強迫自己壓下立刻手刃他的衝動,瞳孔血紅質間他,“容深和喬慈,都是你殺的,對嗎。”

  他身體猛地一顫,不可思議抬起頭,我閉上眼,將力氣與仇恨逼退回去,再睜開清冷平靜的哏眸,“我聽別人說。不過虛虛實實,老爺最清楚。”

  他張開嘴喘息,搭在椅背上的手,在無聲無息之中握緊,我不知他是覺得可笑,震驚,還是對我起了殺機。短短四十天,這個惡貫滿盈的男人,這個花團錦簇的府邸,這裏的所有人,都被我折磨得天翻地覆。

  我將徽墨丟入磨盤,啪嗒清脆的水聲,在寂靜四壁的回蕩裏響起,“老爺早點休息,您有事叫我。”

  我朝他彎腰行禮,頭也不回走出書房。

  常秉堯一連幾日都沒有再提及兩個姨太的事,我也不知她們在地下室的死活,更懶得過問,她們已經被斬斷羽翼,甚至連身子都埋入黃土,不會有任何死灰複燃的機會。

  唐尤拉約我喝茶,她說給我看個稀罕玩意,我帶著阿琴過去時,她坐在貴妃椅上正逗弄鸚鵡,她聽見腳步聲朝門口招手,“快點,一大早可算開了金口了?”

  我走進去幾步,鸚鵡歪著頭喊,“喬先生,喬先生。”

  我一怔,本能回頭,回廊空空蕩蕩,唐尤拉笑得前仰後合,“瞧你嚇得,這是我調教的,讓它喊,等什麽時候喬先生和你大婚,我就送它了,省錢還有心意。”

  我抿了抿唇,“誰大婚,別亂說。還沒到髙枕無優的時候,讓人聽見惹麻煩。”

  她揑起一顆瓜子仁喂鸚鵡,另一隻手托腮凝視我,“當然是你們呀,喬先生這輩子如果還會再娶,隻有你?而你還會再嫁,也隻有他,我說得不對嗎。”

  我在她對麵坐下,找阿琴要指甲油,“你怎麽看出來。”

  “喬先生娶常錦舟本來就有圖謀,若不是實在割舍不下你,他也不會冒險私藏情人,這是讓老爺起疑心他不安分的關鍵,歸根究底你看不到的地方他付出很多。”

  唐尤拉話音未落,門外走廊傳來一陣咚咚的聲響,傭人髙聲尖叫,“五太太!不好了!”

  原本還臥在木杆上的鸚鵡,被這一聲驚擾,倉皇失措飛舞著,黃綠色的羽毛掉了一地,唐尤拉抓住一根毛沒好氣怒斥在門口停下氣喘籲籲的傭人,“著火了?地震了?遭搶了?嚷什麽!”

  傭人低下頭,“是我的錯,五太太,老爺暈倒了,到現在還昏迷著。”

  我塗指甲的手一頓,“多前的事。”

  “就剛剛。佟老板來間貨物,老爺換了衣裳準備去正廳見他,結果剛出書房就倒在了過道上。”

  唐尤拉微微怔住,“怎麽這麽突然,老爺身體很硬朗的。”

  傭人嚇得不輕,磕磕巴巴也說不清,我凝視陽光下深藍如墨的指甲蓋,又往上慢條斯理刷了一層,“人固有一死,急什麽。請大夫了嗎。”

  傭人說,“大夫正在搶救,讓請大太太過來,等她來了再說,商量是否送醫院。”

  “快去攔住。”我臉色一變,“大太太正髙興呢,兩個姨太都垮台了,打攪她美夢做什麽,我和五太太過去瞧瞧。”

  “可是。”傭人為難支吾著,唐尤拉拿起手絹,掖在頸口處,“我的命令,管用嗎。”

  傭人立刻點頭說是,她扭頭跑掉傳話,我和唐尤拉對視一眼,起身往屋外走。

  常秉堯被安置在書房這一層盡頭的客房,因為醫療器械在這個屋子,大夫正在門口焦灼萬分等待,他看到我們匆忙趕來,迎上打招呼,“五太太,何小姐。”

  他越過我頭頂看向身後,有些疑惑間,“怎麽大太太沒來嗎。”

  唐尤拉笑說,“您找她,她是華佗嗎?她來了藥到病除,還是昔濟蒼生啊?”

  大夫指了指屋子,“她是常老正妻啊,這事她應該最先知道。”

  我扯了扯唐尤拉袖綰,讓她先進屋陪老爺,她離開後我對大夫說,“大太太這個正妻,老爺都懶得認了,他現在臥病在床,看到自己厭惡的女人,隻會加重病情,誰不喜歡美好的事物呀。現在常府五太太和我最得寵,他看了髙興?您也想老爺好,而不是他早早撒手人寰,對嗎。”

  大夫撫了撫鼻梁上的眼鏡,“可如果老爺有三長兩短,大太太追究起來…”

  我朝屋裏揚了揚下巴,“五姨太不是說了,她的命令嗎。而且哪有這麽快呀,等老爺真不行了,再去請大太太不就得了?”

  大夫呼出一口氣,我敏感捕捉到他剛才那句話,我示意他跟我到天窗,我左右打探確定無人,“老爺身子怎麽

  這麽突然?”

  他表情有些微妙,“我還在查,這幾天出結果,到時候?”他本想說大太太,不過他很聰明,看出了當前常府早已是我把控的局勢,他立刻改口說,“我拿到確切化驗結果,去找您匯報。”

  我點了點頭,“這樣最好。”

  我和唐尤拉裝模做樣在房裏守到黃昏,為了給下人看,省得落口實,天擦黑我實在捱不住了,連戲都不願意繼續演,四姨太頂替我和唐尤拉繼續守夜,我則一個人回了繡樓。

  阿琴為我準備的飯菜我一口沒動,覺得屋子裏憋得慌,站在回廊上透風。

  我倚著桅杆點了一根狹長的香煙,煙霎有些嗆鼻,我記起我已經很多年不抽了,偶爾一兩口,抽了心髒疼。但今晚不疼,隻是麻木,荒涼,停了心跳。

  我終究在仇恨中變成了一個極其狠毒冷漠的女人。

  從前隻是掠奪自保,如今手上也沾了人命。

  一截顫抖的長煙灰忽然被另_隻手千脆撣落,不是我的力氣,我心頭一驚,回廊的木板上黑影晃動,下一刻我身體被從後麵抱住,那熟悉的凜冽的讓我癡迷瘋狂又讓我墮落掙紮的氣息,鋪天蓋地席卷了我。

  他很多天不來了。

  他置身之外,看我打了漂亮的一仗。

  沒有烽火硝煙,沒有血流成河,但女人的廝殺,毫不遜色男子。

  女人至柔至剛,最毒的女人,勝過了世上最狠的男人。

  我仰起頭,任由喬蒼親吻舔舐我的脖子,耳垂和肩膀,不曽散去的煙霎吞噬了我們兩顆交纏的頭,他手探入我裙擺,粗糙炙熱的溫度點燃我柔滑的皮膚,和同樣滾燙的腿間,唇齒間也愈發洶湧急切用力,將我的薄薄一層皮肉吞吃又吐出,緊挨著我咽喉的那個吻,將我吮得幾乎室息。

  我發出難耐的嚶嚀,雙眼迷離看天上的星。

  星辰折射出他的臉切物是人非,他沒有變模樣,還是如我兩年前最初相遇他,狂野,深沉,痞氣,清俊我在他的撫摸和撕扯下袒胸露乳,我轉過身讓他停止,不要在回廊上,我們兩副氣喘籲籲的麵孔,緊貼著彼此“你說世上什麽最可貴。”

  他一言不發,手指在我塗抹了豔麗口紅的唇上掠奪,指甲染了一絲濃鬱的胭脂,我笑了笑,吸了一大口煙,隨手扔出圍欄,朝他臉上噴吐煙霎,“真情。你有沒有。”

  他笑了聲,“真真假假?”

  我舌尖舔過嘴角,正好也舔過他食指,“你怕我嗎。”

  他悶笑出來,“為什麽怕你?”

  我在他眼底,一半遮垵,_半裸露,比任何時候都妖豔風情,此時回廊盛開的夜來香,在我紛飛的紅色裙擺下,黯然無I花容失色。

  “我不狠嗎。”

  他笑容更深邃,連瞳孔和眼角細細的皺紋都是那樣濃入骨髓的笑意,“你越是狠,我越是喜歡?不狠到骨頭裏的女人,也不能讓我動心?”

  他拇指拋棄我溫熱的唇,向上移動,在我臉頰百般流連,溫柔似水,“你知道你發狠的樣子多誘惑嗎。你無時無刻都在給我驚喜,每多一分,我對你的底線就更放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