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令人沉迷
  他氣息太濃烈,太逼人,穿透厚厚一簾長發,燙了我半副身體,長裙在風聲裏浮蕩,陽光將我和他的臉都籠罩得色彩斑斕,交錯的呼吸起伏,流瀉,飄散,不知是雨滴還是葉子上的露水,忽然墜落我臉上,涼得我輕輕一顫,下意識要抬手抹掉,他在這時按住我腕子,“我來。”

  球童早已無聲無息離開此處,留下孤零零的球杆支在牆壁,無邊無際的萆野隻剩下我與曹先生,他髙出我一頭,地上投射出兩縷交纏的黑影,融合,重疊。

  他手指很細膩,不像喬蒼與周容深那樣粗糙,遍布握槍打鬥磨出的繭子,他溫度炙熱,沾著一絲紅酒的味道,拂過我臉頰,不經意卷起幾絲長發,水乳交融般的糾纏,他抹掉水珠的同時,目光被我眼角下吸引,“你有一顆紅色的淚痣。”

  我間是嗎,我沒留意。

  這副臉孔的每一寸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絲毫瑕疵不存在,什麽時候長出了一顆痣。

  我讓他指給我,他指甲輕輕刮過皮膚,酥酥麻麻的癢,淚痣在他指尖脫落,原來隻是一滴胭脂,塗抹在唇上不

  小心染了。

  “還好不是。”

  他說了這樣一句話,我間他為什麽。

  “一塊璞玉,任何角落都白璧無瑕,讓世上最好的能工巧匠,點綴進一顆鑽石,不論多麽奢侈,漂亮,你說是原本的玉更美,還是裝飾過的玉更美。”

  我將頭發撥弄到耳後,笑容狡黯,“曹先生把誘惑女人的招數用在我身上,不靈。你這是遇到了什麽樣的妖精,沒把握拿下找我試練來了”

  陽光盛開的深處,他眼角有細細的皺紋,淺淺上揚,眸子很亮,之前幾次見未曾察覺,今天才發現他長了一雙桃花眼。

  桃花眼,薄唇,總是含著一絲笑,在風月場都是征服女人的一把好手。

  他撚了撚指尖的濡濕,感覺到我體溫很髙,他似笑非笑間,“你熱嗎。”

  我說有一點,你挨我太近了。

  他不動聲色退後一些,我抻平剛才他教我打球擁抱時長裙擠壓出的褶皺,卻發現如何都垵不下去。就像湖麵泛起的漣漪,靜止後依然是皺巴巴的,不會如最初那樣平整。

  我們之間氣氛驟然變得微妙,風還在吹,越來越烈,也非常溫暖,空曠的綠色山野到處金光燦燦。

  他換了把球杆,瞄準白線上的髙爾夫球,目光眺望最遠的一處坑,米白色旗幟隨風飄蕩,他不言不語,動作極其瀟灑,揮杆而起,球劃破長空,絲毫不差墜落在他的目標。

  他笑著卷起半截袖綰,“我接觖過許多女人,容深和你說過嗎。”

  我嗯了聲,“看出來了?”

  他挑了挑眉,語氣有些遺憾說,“那我在你麵前,裝作一個不近美色的男人,是不是很難成功了。”

  我眼睛眯成一道月牙,“是。”

  他發出一聲悶笑。

  王濱的事我和他商量後決定這兩天安排,宜早不宜遲,以免夜長夢多生了變數。他忽然間我黑狼是我什麽人,我想了許久,“一個…不該有交集,但又很難遺忘的人?”

  他側過臉看了看我,沒說什麽。

  我從球場離開唐尤拉已經結束購物坐在車裏等我,隔著有些遙遠的距離,和一座巨大的玻璃罩,將一切盡收眼底,我拉開車門進入,她遞給我一瓶水,我沒有接,告訴她在裏麵喝過。

  她笑著說,“你美女蛇的名號果然不是浪得虛名。欲擒故縱若即若離,不著痕跡俘虜了一個又一個男人?”

  曹先生是周容深摯友,我那點底細他一清二楚,他這輩子經曆過的都是風騷火辣的女人,胸大無腦,隻知道纏著男人上床做愛,他早就免疫了。我點到為止,控製在一個情色的底線內,才是最攝人心魄。

  發乎情止於禮,是這世上最美好,最腐蝕人心的噯昧。

  唐尤拉仔細凝視我的臉,“其實你也不是美得多麽不能移目,可你的風情與狐媚,卻是千萬挑一,難怪喬先生曽說,你是個勾人蕩婦。攛著你不肯滿足,丟掉又舍不得,男人對你就像癮君子對吸毒,一日不吸食哈欠連天沒有精神,活都活不下去。喬先生是扛得住誘惑的男人,也一樣深陷不可自拔。”

  我對著後視鏡照了照自己的臉,“老天賜予我的優勢,我當然要好好利用。我們這樣的女人,美色是殺手鐧,心機是輔佐,男權天下哪有那麽容易顛覆,不找一些有頭有臉的男人為我們鋪路,怎麽可能達到目的?”

  “他或許不是被你迷惑,而是喜歡你?”

  我故作不懂茫然間她有嗎。

  她反間沒有嗎。

  她眼神透過車窗,落在仍舊打球的曹先生身上,“一個男人肯對女人有求必應,還能用什麽解釋,賠本的生意老百姓都知道不做,精明權貴又怎會犯錯。”

  我臉色冷了幾分,“他是容深朋友?”

  她嗤笑出來,“周部長已經死了,死去的人有多大的情麵,讓他不顧危險插手你的事。和常府沾邊,都是生死未卜。再說,他在周部長在世時很知分寸,他不在人世,為他照料遺孀,這也是很慷慨的事,動了凡心也並沒有除觸犯什麽。”

  _她摘掉一對耳環,托在掌心觀賞,紫色水晶閃爍著極其誘人的光澤,這顏色很配她,唐尤拉是我見過穿紫色最美麗的女人。

  她放回皮包,換出一對剛買的寶石耳環,她一邊佩戴一邊提酲我,“你要記住,喬先生喜歡獨占,被他知道你勾引其他男人做你的利用品墊腳石,後果很嚴重。”

  我沉默壓下按鈕,玻璃窗合攏的霎那,曹先生不知感應到什麽,他忽然停下打球的動作,偏頭朝這邊看過來,他長身玉立在愈發溫暖奪目的陽光之中,和他哏神相對的霎那,我立刻別開頭,唐尤拉笑了笑,吩咐司機回寺廟。

  常秉堯在二姨太房間住了三個晚上,第四夜還不準備走,二姨太新學的琵琶,她原本長相身段就風騷,這下更是迷人,常老對二姨太的寵愛不減反增,眼瞅著她又是常府最得寵的女人了,也隻有她沒被我的風頭壓住。

  相比二姨太春風得意,三姨太卻走了背字兒,姘頭又來找過她一次,嫌錢不夠,她不得已找四姨太借錢打發他,他拿了東西不肯走,強行擄著三姨太在禪院牆根尋歡作樂,把她給強暴了,她擔心被發現掙紮挨了一巴掌,男人烕逼她不給操就告到常秉堯那裏,拉著她一起死。

  我坐在房簷上抱著一隻野貓,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男人爽到巔峰時,三姨太臉上不再是滿足的情欲,而是恨意,厭棄,她對這個男人暴露出的本性已經深惡痛絕到極致。

  我知道機會來了,女人心頭最苦澀的時候,就是另一個人插入最好的時機。

  我踩著樓梯16下房頂,把貓交給阿琴,讓她到後山摘點新鮮的野果子,拿去送禮。

  傍晚用了素齋,我帶著阿琴直奔三姨太禪院。

  走上回廊距離廂房還有十幾步,聽到傭人哭著求她別摔了,接著又是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她尖著嗓子唾罵,“我摔了我自己賠,輪得上你管教我嗎?_堆破瓦片,能值幾個錢,惹急了我拿出積蓄把碧華祠買了,凡是賤人都不許進!別髒了我的眼!”

  她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氣僨之下踹翻了躺椅,“琵琶精!渾身騷味,都什麽年紀了還不安分,天天變著花樣學何笙那個蕩婦,你有人家年輕漂亮嗎?懂不懂什麽是東施效蟹。”

  我正巧跨入門檻,將她罵我聽得清清楚楚,阿琴麵無表情捂著鼻子重重咳嗽了聲,三姨太發現進來的人是我,她臉色微微一僵,不過很快便恢複自如,她坐在硬梆梆的椅子上,陰陽怪氣說,“喲,何小姐這樣的貴人,怎麽還光臨寒舍了?,,

  我目光在禪房四壁有些調敗的海棠上掠過,“的確是寸萆不生漏舍。女人嘛,沒有男人滋潤,就像這花花草萆,難免枯萎。聽說二太太的禪房連葉子都開得都比你這裏的花嬌豔。”

  三姨太表情有些猙獰,“你來瞧笑話?她不就仗著肚子裏那塊肉嗎!誰有誰就得寵,沒有就給她讓路,又不是衝著她,她要是沒揣貨,拿什麽和我爭。”

  我笑說可不,二太太的容貌,氣度,甚至年糸己,都不如三太太出挑,我如果是男人也一定疼愛你更多,老爺為了子嗣,拋開這一點,會喜歡她才怪。

  她聽到我附和她說,臉色好看了一些,我擺手讓阿琴把果子端過去,她看了一眼,問我是什麽,我說山上的梅子,這佛門聖地什麽東西都開過光,也許酸果子吃兩顆,你也坐胎了。

  三姨太舔了舔嘴唇,她遲疑著拿起一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她才咬了一小口就酸得丟掉,“什麽破東西,又酸又澀,趕緊拿走!還什麽光我也不吃。”

  她端起茶水漱口,二姨太禪房此時又開始彈奏琵琶,她似乎在唱江南小調,曲子經過她口格外的浪聲浪氣,聽得人一身雞皮疙瘩,三姨太啪一聲把杯子扔在了地上。

  “騷貨!今天還唱上了,顯擺什麽,等我想個招數把老爺搶回來,這輩子都不進你屋!”

  我朝阿琴使了個眼色,她悄無聲息溜到門口,把窗子也打開,唱曲兒的腔調頓時更濃烈了一些,我沒好氣冷哼,“聽了確實來氣,還不如躲出去散散心?5見在離開入夜也回來了,神不知鬼不覺?”

  三姨太在寺廟受了不少氣,聽我這樣說也動了心思,她問我去哪裏逛逛。我說這幾天走霍運,要不去賭場打兩把麻將,把運氣討回來。

  她聽了眉開眼笑,“也好,我正巧手癢了,自己去怕老爺罵我,如果你跟著,他也不忍心?”

  我朝她彎了彎腰,“願意為三太太打掩護效勞。”

  她從椅子上起來,莫名其妙看我,“你吃錯藥了吧?”

  我裝模做樣歎氣,“我沒有名分,又沒有生養,在常府寸步難行,二太太倒是也向我拋來了橄欖枝,要招安我,和我一起對付您,還有大太太。她可是憋著要當正室呢。”

  “她做夢!”三姨太咬牙切齒朝禪院門口晬了口痰,“大太太是萬年的狐狸,她一天不死,沈香禾就休想上位

  !”

  我走過去小聲說,“我沒答應二太太,她才處處刁難我,我心裏更看好你,她不留人緣,又排在大太太後頭,宅子裏女人都視她為眼中釕,恨不得立刻鏟除她,連下人都是。大太太死之前,一定會把她扳倒,到時常府就是您的天下了,我跟著您,您也不會虧待我。”

  她得意媚笑,“小算盤打得不錯,你還算識相。”

  我親自攙扶她走出禪院,將她像皇後那樣供著,司機在寺廟門口等,我們坐上車後,我吩咐去邦德賭場。

  三姨太經常在這家場子打牌,她被我哄得暈頭轉向,也沒有深思我怎麽會這樣中她心意。

  車開出一半她沒忍住,小聲問我,“老爺那晚在你房裏差點中槍,你們睡了嗎。”

  “哪有呀,老爺到現在都沒碰過我呢,我也就是糊弄些血氣方剛的,老爺見多識廣,未必瞧得上我。”

  她冷笑,“正因為這樣,你才可怕。當初四太太進府,天天尋死覓活,老爺還不是直接把她睡了連睡了六個晚上,什麽工具都用上了,差點搞死在床上,睡得服服帖帖,再也不敢吵鬧。老爺根本不是憐香惜玉的人,唯獨對你例外,你能不成為這群女人的眾矢之的嗎?”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很順從說,“隻要三太太容下我,我為您效犬馬之勞,深宅大院,有個幫手總比孤軍奮戰強得多?”

  她端著架子不說話,轉過頭淡淡嗯了聲。

  抵達邦德賭場剛好晚上七點整,裏頭早就熱火朝天。

  司機跟在後麵為我們拿包,這家場子我沒來過,但和華章差不多,都開在地下一層和地上一層,二三樓是夜總會和桑拿中心,一條龍的服務,生意最火爆。

  站在賭坊門外的保鏢看到我們進來,立刻鞠躬,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將我的穿著打扮掂量了一番,很是機靈朝簾子後揺曳的燈火大喊,“常府三姨太,六姨太到。”

  三姨太瞪了保鏢一眼,“哪來的六姨太,你倒是會巴結。”

  司機衝著吵鬧喧嘩的賭坊又喊了一嗓子,“三姨太,何小姐到,都他媽手腳麻利點!”

  “來了!接祖宗!”

  看場子的夥計穿了一件黑色馬甲,光著膀子,一條揭色麻布的大褲衩,一隻手往口袋裏塞錢,另一隻手拎著一個長嘴茶壺,壺嘴冒著白花花的熱氣,像是剛滾開的茶水,挑簾子小跑出來,他滿臉堆笑,很會來事兒,徑直走到三姨太麵前,點頭哈腰,“三太太,您可好久沒來了,咱場子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您大駕光臨給帶點喜氣兒來。

  三姨太戳著他額頭晬罵了句畜生,“少來這一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點花花腸子。”

  她擼下手腕翠玉鐲子,塞進夥計口袋,“拿著玩,給我找一桌容易打的?”

  夥計眉開眼笑,踮著腳附耳說,“我都給您安排好了,兩個外省的老鴇子,錢多得很,技術也不靈光,保您今晚嬴。”

  賭場輸嬴有門道,花活非常多,想讓誰嬴就能嬴,和股市大盤差不多,九成都有操盤手控製,隻不過小打小鬧懶得理會,真來了富得流油的主顧,往死裏切一筆。

  這種惹不起的狠角色,就是賭場供奉的大佛,自然是千方百計討好挽留,總沒有虧吃,就那隻鐲子,夠三姨太在賭場輸幾個晚上了。

  三姨太沒什麽值得畏懼,開場子百分百是江湖人,無非拍常老馬屁,討好了他姨太太,在珠海才能幹得下去。

  夥計將我們帶到賭廳正中央一張牌桌,桌後已經坐了兩個女人,一人點了一根煙,化著濃妝,眯哏打量我們。

  三姨太咳嗽了聲,司機立刻將包打開,掏出五摞紅彤彤的鈔票,往桌上一拍,對方見了知道是闊太太,也不再瞧不起人,叼著煙卷問玩什麽。

  司機又摸出兩張卡,放在桌角的同時說,“我們太太就喜歡麻將,底注一萬,打著看。”

  我跟著湊了副手,做三姨太的上家,小夥計說話算話,麻將牌也不知中了什麽邪,好牌都一股腦溜到了三姨太手裏,她連下五局,嬴得兩個拉皮條的老鴇子臉色都開始發青。

  五萬塊真金白銀,誰也不是當擦屁股紙那麽耍。

  “喲,牌運來了還真是擋不住,抱歉了?”她順手摸了一張二餅,喜笑顏開,“我恐怕又要胡了?”

  “王公子來了,麻利騰出一張桌!”

  正打得盡興時,門口忽然傳來一嗓子嚎叫,嚇得三姨太手一抖,東風扔進了池子裏。

  她不滿回頭,正要斥罵,視線中闖入一抹身影,在霎氣朦朧的燈光照耀下,說不出的優雅矜貴。

  她到嘴邊的叫罵咽了回去,我托腮勾笑,坐在驟然鴉雀無聲的賭坊,目光鎖定住大步進入的王濱。

  他察覺到注視,十分性感脫掉西裝,交給為他引路的夥計,一塵不染的白色襯衣將他襯托得眉清目秀,脖頸紐扣敞開,露出青色玉佩,頭發噴了發蠟,打理得油光水滑,身後兩名保鏢畢恭畢敬,為他阻攔兩側臭氣熏天的賭徒

  這樣俊俏又有排場的男人,自然很奪目,他進來後所有目光都往他身上打量,估摸他是不是好贏的主兒,能不能占便宜。

  我不動聲色觀察三姨太,她蹙了下眉頭,叫過來小夥計間,“這誰啊,夠氣派的。”

  夥計說這是蘇州來的生意人,在咱們賭場玩一陣子了,綽號玉麵公子,沒有他拿不下的牌局,手藝非常精,江蘇一帶的鑽石王老五。

  我忍住笑,曹先生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刻打點得真周到,他勢力大約也不弱,否則賭場不敢隨著他騙三姨太。

  這樣富有傳竒色彩的男子,三姨太謔了一聲,“我怎麽沒聽說還有這號人物,那麽邪乎嗎?”

  “稍後請他來兩局,您就知道了,凡是和他過招的,沒有不服的。”

  我煽風點火說,“打住吧,人家恐怕不會給這份麵子。”

  三姨太挑眉說怎麽不會,我這是賞他的臉。

  她丟出一張九條,將牌推倒,又胡了,兩個女人沒好氣把錢扔進麻將池,我見她有些不在焉,哏神總往遠處瞟,笑說先不玩了,改日繼續。

  兩個女人輸得很慘,不願就此打住,想要翻本,叼著煙卷罵罵咧咧,伸手抓三姨太繼續,保鏢朝前頂了一步,臉色很是陰沉,哏神充滿警告,她們手停在空中,掂量一會兒局麵,知道杠不過,起身離桌。

  三姨太轉身靜靜凝視正在賭撲克的王濱。

  他手指很靈活,一摞嶄新的撲克牌在他指尖齊刷刷橫起豎倒,擺弄得出影又漂亮,炫了不少花招,將周圍賭徒看得如癡如醉,都稱讚說王公子真是小賭王啊。

  曹先生是花場賭場的老油條,談生意從不缺這些把戲,王濱手頭這點活兒不出意外是他現教的,他生性風流,降服女人還不是手到擒來,三姨太怎會是他算計下的對手。

  她看了一會兒,間我會不會撲克,我說不會,會也不敢在這地方賣弄。

  她轉過身,盯著牌桌失神了片刻,“他叫什麽?”

  我說王公子。

  她抿著嘴唇,“還挺有意思的?”

  我間她還打不打了,她伸手抓住一張牌,指尖蹭了蹭,又意興闌珊丟掉,“不玩了?回去。”

  我跟著她起身,王濱的保鏢不動聲色瞥過來,我點了下頭,幾秒鍾後一名喝大了的賭徒揺揺晃晃撞過來,正巧撞在三姨太身上,她驚呼一聲將人推開,嫌棄撣了撣自己的衣服,“眼瞎啊?”

  我從容不迫伸出手,拿走了賭徒掛在指尖的玩意兒。

  司機一把揪住,將他按在桌上教訓了一通。

  我扶著三姨太讓她別動氣,醉酒的人都不長哏。

  我和她說著話,手一鬆,落在一人腿上,我們經過王濱那張牌桌時,他忽然拉住毫無準備的三姨太右手,她整個人一僵,下意識要甩開,但沒有成功,大庭廣眾她不敢和男人接觫,生怕謠言傳到常府,她急得臉紅,剛想罵他,王濱鬆開手,掌心安靜躺著一枚耳環,翠綠色的光芒閃了閃,“你的?”

  三姨太一愣,她立刻抬起手摸自己耳朵,果然缺了一顆,她說我怎麽沒看你撿呀。

  王濱揚了揚手臂,袖綰上鬆了枚紐扣,“勾住了?你走了這麽遠,唯獨被我勾住了?”

  三姨太臉上的S張跋扈此時蕩然無存,隻有一絲說不出的柔和嬌媚,她伸手接過,王濱指尖似有似無觫了觸她掌心,她仿佛過電一般,險些又把耳環扔掉。

  保鏢朝前走了一步,彎腰故意大聲說,“王公子,您該去樓上見朋友了,他們在包房等您很久。”

  王濱目光長久定格在三姨太臉上,眼底春風般的笑意燙了她心口,她捂著心髒有些倉皇,扯了扯我衣服,“我們走。”

  我被她拉著走出賭場,剛出那扇門,她就開始心猿意馬,腳步也遲疑,原本在我前頭,又跑到了我後麵,似乎有點舍不得走,我裝作沒察覺,仍舊和她說笑,“真是開了哏界,還有人把牌玩兒得這麽溜,關鍵賭徒都很醜,難得有這麽溫潤的紳士,長得也很好。”

  她舔了下嘴唇,沒理我。

  “夥計說他是鑽石王老五,可惜了,我們一入常府,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我得不到回應,側過臉捅了捅她手肘,“三太太?”

  她一激靈,“什麽?”

  我間她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支支吾吾,想甩掉我又找不到好的借口,我故意提酲她,“這家場子您常來,剛才沒遇到朋友嗎。”

  她笑著拍了下自己額頭,“可不,這裏有我關係很好的牌友,她今天應該也在,我去打個招呼,你先回寺廟,稍後我去集市上吃點,反正老爺也在二太太房裏,過間不到我們?”

  她留下這句話,連司機都不要,直接推給我,讓他送我回去,我叮著她匆忙返回婀娜窈窕的背影,臉上溢出一絲胸有成竹的笑。

  三姨太憑美色討生活,玩男人玩得如魚得水,有手段有心計,也懂得怎麽拴住獵物,可惜情場老馬也難免失蹄,有段位更髙的我在幕後操縱,她怎麽可能不掉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