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我賭你對我動了情
  這些人最不願意和條子杠上,黃毛立刻炸了,臉皮都跟著麻,“操,又是周容深那王八蛋?

  他是活膩了!之前他當處長時,咱就在特區混,兄弟們走路都橫著走,局長副局哪個敢說不字?

  怎麽到他頭上,就他媽軟硬不吃呢!喬蒼一言不發,黃毛有些懷疑看了看我,“何小姐,不會是你和你男人裏應外合要搞我們吧?

  "我臉色沉了沉,“我連手機都役帶,拿什麽裏應外合。你也太看得起我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

  “誰知道你來之前幹了什麽?周容深娘們兒有多奸詐特區誰不清楚。”

  黃毛和我頂得很凶,一點麵子不給,刀疤非常有眼力,他拉著黃毛小聲警告得了,蒼哥都沒說什麽,咱別不懂事。

  喬蒼神情凝重把望遠鏡遞給黃毛,黃毛拿起看了一眼,“沒看見條子啊,蒼哥,是不是打眼了?

  "喬蒼指了指大霧彌漫的深處,以肉眼幾乎什麽都看不到,“那邊是港口關卡,有一夥便衣。”

  他又指另外一個方向,“周容深第一爪牙,刑偵二組王隊,跟著他的是幾名特警,也是便衣,口袋裏有槍,腰間纏著煙霧彈。”

  黃毛接連操了好幾聲,“蒼哥,眼罩子也太亮了,便衣都能看出來?"我凝視喬蒼的側臉,他非常冷靜淡摸,對這一切絲毫不驚慌,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他把底細摸得這麽清楚,自然不需要畏俱。

  一般混黑道的,甚至那些不入流的下三濫,對穿著製服的條子都很敏感,對便衣條子卻很難察覺,主要沒那個眼力,也沒那個本事,不是天天打交道都不可能掌握這些人的氣質和漏洞,如果天天打交道的,那就是被公安盯上了,不等摸透便衣的特點,人也早栽進去了。

  喬蒼這點識人的能耐,不懂行的聽上去很牛逼,練就的過程有多艱險,隻有內行的清楚。

  “立刻讓碼頭守船的人上岸,用黑色帆布封起來,倉庫裏的貨轉移。”我心裏一動,果然在倉庫。黃毛和刀疤各自帶了幾個人,分別往倉庫和船艙跑,喬蒼讓我回帳篷,他去辦公室拿點東西。

  我轉身掀起簾,餘光盯著他消融於夜色中的背影,刀疤不如黃毛精,辦事過於謹慎,他去倉庫前擔心條子中途闖進來交火,特意帶著人繞道拐去商務車拿槍和彈藥,倉庫此時空無一人,正是下手最好的時機。

  我已經讓周容深失望了一次,這道嫌隙越拉越大,一旦無法填補,就是我們窮途末路之時。如果我承諾的再辦不到,我哪有臉回去見他。

  我走在油燈照射不到的死角逼近倉庫,門掛著一把鐵鎖,但沒有封死,我取下丟在地上,推開門閃身進去。

  裏麵有很濃烈的味道,是高純度的白粉,這批貨從東南亞流入進來,下家是廣東省內幾大高檔會所,特區的流通最廣,幾乎三分之二都在這邊,市局很想破獲,可難度非常大。

  因為喬蒼的貨物出港都是有很多打手護送,和條子魚死網破,條子討不到便宜,混進碼頭也不可能,唯一的途徑就是銷毀掉,不讓它流通出去。

  我從內衣裏摸出打火機,點燃了存放的十幾隻木箱,為了萬無一失,倉庫內用來吸潮的幹稻草也全部點燃,火勢迅速蔓延,頃刻間濃煙滾滾,將整個倉庫都燃燒起來。

  我破門而出,朝原路飛奔,黃毛從船艙出來,最先發現倉庫的熊熊火海,他大吼一聲救火!丟掉手裏的黑布袋朝這邊狂奔,“讓老子知道誰幹的,我廢了他!

  我心裏一抖,強迫自己不泄露出驚慌,極力保持鎮定朝帳篷的方向走,我進入後坐在椅子上,端起喬蒼役有喝完的那杯茶水,在刺破雲霄沸騰海港的喧鬧中等外麵風披結束。

  黃毛的叫罵聲很快被水管噴出的強流壓住,我透過敞篷頂透明的一塊布,看到半邊海岸都是刺眼的火紅色。

  我閉上眼睛,裙衫被汗水浸濕,不知多了多久,帳篷被一陣風刮開,但不是風,而是黃毛。他一臉焦黑,象征我離開後的火勢很大,借著西北風迅速吞吃了天際。

  他身上衣服幾乎沒有完好之處,身後跟著大批馬仔也都很狼狽,髒兮兮看不出原本模樣。我璧起眉頭,裝不知情問怎麽了,黃毛二話不說拎著碎了一半的酒瓶子朝我衝過來,他大罵了一聲臭姨子,誰他媽給你的膽量在老子眼皮底下耍詐?

  他將酒瓶舉過我頭頂,咬牙切齒要砸下來,我無處可躲,本能用兩隻手捂住臉,衝,在我已經感覺到酒瓶從空中劈下揚起的勁風撲麵而來時,帳篷外及時響起一聲冷嗬試圖給接下來的重擊一點緩“住手。”

  我聽出聲音屬於喬蒼,黃毛更聽出來了,他雖然氣憤也不敢違背,頓時停在距離我額頭不足兩厘米的位置。

  破碎的玻璃在我眼前晃動,是他沒有立刻收住的慣力,尖銳的茬口擦過我眼眉,劃出一道淺淺的白痕,沒有流血。

  黃毛縱牙咧嘴,“蒼哥!你不要被這娘們兒騙了,那火就是她燒的!養蒼臉色陰沉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酒瓶子,黃毛狠狠朝地上一扔,啪嚓一聲,淒厲的脆響在帳篷裏炸開,聽得人頭皮發麻。

  “蒼哥,貨被燒了,下家還等著要,咱損失的可不是小數目,我知道您不缺錢,可我們是生意人,口碑,息得要吧?您是廣東老大,道上誰不看您臉色,這傳出去讓一個女人給玩了,咱還幹不幹了?

  "喬蒼說打女人傳出去,你還要臉嗎。黃毛指著我破口大罵,“我他媽看不慣她!我現在寧可和她一起死了!她禍害誰不行,蒼哥,您是條子緊盯的人您再對她仁慈,下一次她搞死的不知道是誰了。”養蒼說出去。

  黃毛逞能,打算最後放手一搏,他直奔我過來,他和我距離更近,但他身手和速度遜色養蒼,被他一條手臂擋住,還沒反應過來,整個身體朝帳篷跌去。

  幾個馬仔扶住黃毛,“蒼哥,這女人真不能留了,她是周容深老婆,就是我們的敵人,留著她後患無窮。她肯定站在他男人那一邊。”喬蒼薄唇闔動,語氣更陰森,“出去。”

  馬仔不敢反抗,扶著極不甘心的黃毛走出帳篷,喬蒼一言不發,他在我起來的椅子上坐下,拎起茶壺蓄滿一杯除了壺嘴流淌出嘩嘩的水聲,空氣一片寂靜。

  我以為他會說我幹脆利落,出乎他意料,或者說我太殘忍,除了周容深,誰也再得不到我的真情。然而他除了喝茶,一個字都役有說。“都燒毀了嗎。”他嗯。末了補充,“一點不剩。”

  他語氣聽不出喜悲,如果非要說,應該是一絲有趣。我身體禁不住微微晃動,“我回去了。”我走得很慢,他不曾叫住我,任由我一點點遠離。我和他這肆無忌憚極盡風月的兩天兩夜,是一個神秘又猖撅的故事。故事裏的秘密生根發芽。

  我背對他停下腳步,“我昨晚真的想殺你。”他嗯了聲,“我知道。”我垂在身側的手狠狠握成拳頭,“我沒想過自己最後沒成功,我就是奔著要你死的。”

  他笑問那怎麽停了。我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終有些僵硬無力垂下,“手軟。”他毫不留情戮破我的謊言,“隻是這樣嗎,九十九步都做了,最後一步會軟嗎。

  難道不是你心軟了,你不忍嗎這感覺很不好,被他看穿了一切的感覺,我很不喜歡。

  我臉色漲紅,咬牙轉過身跑回去,一把揪住他衣領,我怒不可遏,“你以為我有良知,會被你的白鴿和烈馬感動,你以為我會動容,對你有感情才下不去手嗎。

  我太渴望和周容深回到從前,也太想要守住這段婚姻,否則我也不會去找你,更不會握住匕首,我隻是不想讓自己的手染卜而。”他似笑非笑凝視我,對我的辯駁無動於衷。

  我冷笑,“和周容深的公安局長比,你這個黑老大的身份根本入不得流,我何笙隻看得上最優秀的男人,也隻嫁給正室的位置,情愛與刺激隻是我的調劑品,不是我的必需品。

  你說得對,誰不喜歡刺激與瘋狂,但我不會為了它迷失理智,丟掉我更重要的籌碼。我一步步爬到今天,得不償失的事我不做。”他在我身下,被我壓製著,我騎坐在他胯間,感覺到他皮帶冰涼金屬扣抵住了我腿間。我眼睛血紅,“你有把握,刀尖戮在你喉嚨,還能掙脫嗎。”他說沒有。

  我聽見心口的防線碎裂崩塌的聲響,我猙獰嘶吼那為什麽不躲開,你發瘋去別的地方不要在我眼前,不要讓我看到!他毫無披斕凝望我眼睛,“賭一把不是很有意思嗎。我活到今天,拚到這個位置,不就是一步步在下注嗎。”

  我被他的猖撅和冷靜驚得渾身顫抖,過去一天一夜我仍舊在後怕,後怕我萬一瘋了,萬一腦袋一熱真的釀成大禍該怎樣,在那種喪失理智的時刻,誰也無法保證一定生或一定亡。

  有時毀滅與成全,都在一念之間。我將他農領抓得更緊,“你賭不了人心。”他笑容深邃,“可我贏了。”我身體一僵,他原本還靠在椅背上,忽然用力朝前傾壓,我和他瞬間顛倒了姿態,他按住我的腿,讓我盤住他腰間,他掌握了主動權。

  我被他氣勢逼得倉皇失措,指尖也鬆開,他一字一頓說,“我賭一個動情的女人下不去手,即使她身經百戰,麻木不仁,她也同樣會為情柔軟。”“你是瘋子。”

  他說對,我用自己的命賭注,確實瘋了。我一把推開他,我以自殺式的癲狂讓自己從他懷中脫落,我躲開了他朝我伸來要抱我的手,幾乎是爬著逃出了帳篷。

  滾燙濕潤的塵沙在風中站成一沱,我沾了滿滿一身,我什麽都看不到,也聽不到,顧不得腳軟,顧不得手涼隻是拚了命的向碼頭外奔跑,直到衝出去,衝上更遠的公路。

  停在路口的警車忽然在這時閃燈,並且鳴笛示意,我呆滯而漫無目的,像受了蠱婆的詛咒,踉蹌擦身而過,警車從後麵追上來,橫到我前麵,我直挺挺撞了上去,磕在堅實的鐵皮上,疼痛使我有些回神,但天地間到處都是喬蒼。

  他各種模樣的臉孔。一名警察從車裏下來,他站在我旁邊喊周太太,喊了幾聲沒得到回複,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見我有反應才拖著我上了車。“周局讓我接您回別墅,今晚您辛苦了。”

  我臉色蒼白無語。他遞給我一瓶水,“讓您一介女流經曆這樣的場麵,確實很難為,不過周局一直說,他娶了一位非常出色的賢內助,今天算是給市局的同誌們開眼了。”

  我一動不動坐在警車裏,根本不理會他,猶如置身大夢一場。耳畔此起彼伏的尖銳的呼嘯,窗外一片黯淡,月色盡失。我攤開掌心,裏麵安靜躺著一枚從喬蒼農領揪下的紐扣,我眼前無法控製泛起潮濕,似乎海上漫無邊際的霧氣我指尖顫抖扔出窗外,役有聲響,沒有顏色,更沒有歸期。

  惡人心中是沒有修成正果的佛,受困於風月誘惑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