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我要你殺了喬蒼
  我躺在浴缸裏一動不動,頭頂慘白的燈光照在我身上,照在周容深為我塗抹泡沫的手上,他骨節分明的指尖在我每一寸皮膚上掠過,每每跳動一下,我就因緊張而顫抖。

  “喜歡嗎。”他忽然問我。

  我點頭說喜歡,嗓音沙啞不成樣。

  他拂開我遮擋自己的手,捧起一杯水,澆在我身體上,“何笙,我對你好嗎。”

  他對我很好,好到我曾為自己的出軌背叛一度煎熬,可他現在問我,我很不想回答,我清楚他並不是單純想知道。

  我抿唇沉默,看著白色泡沫在水的衝擊下散開,消失,最終浮在我身下,成為奶白色的灰燼。

  “容深,你到底要我做什麽。”他捏起我下巴,有些固執的口吻,“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我抬起眼眸,定格在他臉上良久,“好。”

  他這才露出一絲笑容,黑色睡袍的衣帶鬆鬆垮垮垂在腰間,大片胸膛是赤紅色,他隻有喝多了酒,或者極度的壓抑憤怒才會這樣。我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他俯下身,手臂撐在浴缸外的理石上,在我溫熱白哲的皮膚上親吻,我蜷縮成一個小刁、的半圓。周容深很滿意我的安靜與順從,他曾說過我安靜時的溫柔和放蕩時的狂野,是他最愛的兩麵,他需要第一麵的何笙安撫他的壓力,需要第二麵的何笙滿足他的欲望。

  我總是恰到好處演繹著兩個角色,讓他深陷在我的溫柔鄉中不可自拔。他不記得從什麽時候起再也離不開我,就像我不記得我開始貪婪他妻子的位置,開始恨不得霸占他的一切,是從何時起。

  他也許嚐試過,為了他的功名利祿,把我這個本不該出現的情人從他的歲月裏抽離,可那種滋味就像是剔掉脊椎骨,會徹底萎靡殘缺,他受不了不能與我做愛的日子,我的肉體像招魂悟一般誘惑著他,他冒險割裂了從前的生活他的寵愛嗬護是我的風月春光,我的清純妖燒是他的入骨毒藥。

  我貪慕他的錢與權,也愛慕他英俊魁梧的皮囊。他務實穩重,卻難得給我浪漫,難得陪我狂歡,更難得給我刺激。

  周容深不喜歡跌宕肆意的愛情,不喜歡每天醒來,都可以在一整天裏過完春夏秋冬。他不是那個年紀,他隻要事業與家庭。

  而不要風月。他理想是我溫柔聽話,體貼忠貞,二十二歲的年紀,如三四十歲的女人從容賢惠,從頭到腳都是一個本分妻子的模樣。

  我也以為自己願意過這樣的生活,寶姐說飽暖思淫欲,男人與女人在平穩的日子裏,都凱敘著不平穩的別樣人生。

  我疼得叫喊,周容深不是溫柔撫摸,而是狂暴淩虐,他很少吻得這麽用力,即使再憤怒,也是用撞擊和各種奇怪的姿勢折磨我,他的吻,息是給我餘地。

  他沒有脫掉自己的衣服,更不曾占據我,他非常平靜結束了這個漫長窒息的吻,連一絲喘息都役有。

  池子裏的溫水變成了冷水,他不肯抱我出去,還在非常溫柔為我清洗著,我不敢開口讓他停下,被迫承受冷水浮蕩在身體的刺骨感。

  他的手卻還是炙熱,我覺得這是他給我的嶄新的折磨。

  他很久以後才感覺到水溫的變化,他見我瑟瑟發抖,問我冷嗎,我說冷。他伸手拿起浴巾,打算包裹在我身上,但不知想到什麽,他又放棄了這個念頭,他將滿身是水的我從浴缸裏撈出,直接打橫抱起,走出浴室進入臥房,扔在柔軟的床上。

  我以為我熬過這個夜晚,明早一切都將過去,然而恐怖才剛剛開始,周容深站在床尾,拿走了枕頭和被子,以及所有可以遮擋我的東西,他的凝視令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現在還冷嗎。”他語氣陰森,我搖頭,又點頭,他真的能逼瘋了我。他勾起一絲淺笑,彎腰拉出床底的箱子,取出一副手銬,在我茫然與抗拒中,把我一雙手腕銬在了床頭。

  我被迫舉起手臂,劇烈的掙紮和央求都失了力氣。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他眼底平靜淡泊更沒有衝動,隻有冷漠和死寂。

  三年,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周容深。不曾伐戮,不曾屠殺,不曾暴怒,不曾吼叫。卻勝過它們每一個。他坐在我旁邊,關上了燈。月色裏我望著他清冷的麵容,一遍遍低聲哀求,求他放了我,我很怕,我不要這樣的他。

  周容深是舍不得我的,像喬蒼對我的不忍,他也如此。他對我好到極致的時候,連我一滴淚都看不得,他會痛恨自己讓我流淚,可現在他不再憐惜我,毫無披瀾,如同沒聽見我的哀求。

  他隻有一句話。“我放你去找喬蒼,你知道怎麽做。”

  我眼睛一眨不眨,因為渴望掙脫而扭曲的身體也停滯,周容深的黑色睡袍,在如此昏暗的深夜,仿佛一場毀滅世界的龍卷風。他有些陌生。

  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陌生。傳言周容深擅長自殺式的攻擊,所以他是勇猛的,不可侵犯的,他用玉石俱焚的殘忍走到今天,才讓自己戴上那麽多功勳章。

  役想到終有一日,他也要我成為和他一樣的人。人一旦動了心思要鏟除什麽,一計不成必定再生一計,直到達成目的。

  控製不住就會為此發瘋發狂。他壓下身體,貼合著我赤裸的上身,他唇挨著我耳朵。

  吐出滾燙的熱氣,可接下來一句話卻將我打入冰冷穀底“我要你殺了他。”

  我瞳孔在一瞬間放大,整個人震驚而錯愕,喉嚨卡住了一口氣,上不來咽不下,密密麻麻的冷汗遍布了我的毛孔我張大嘴喘息,視線裏是他拈染了霧氣的短發,月色光影將我們沉沒其中。

  “你一定可以,殺了他,我們會和以前一樣。一切有關他的事,我都既往不咎,我依然疼愛你,嗬護你,對你有求必應,隻要你想。我都滿足你。”

  我死死咬著牙齒,卻還是抵禦不了它們同歸於盡般的碰撞和廝殺,我聽到寂靜的空氣裏噠噠的脆響,似乎下一刻就會噴濺出鮮血,塗滿他的臉。我帶著便咽的哭腔,“容深,我殺不了。”

  他微笑揚眉,,沒有人抗拒得了“怎麽會,你根本不了解你的誘惑。男人會心甘情願為你死,更何況死在你手裏那是很美好的事他笑容越來越深邃,他掌心內燃燒起了一簇火焰。

  撫摸我的臉,我的唇。他此時真恐怖,那張記憶裏給了我一切溫柔的英俊的麵容,蘊藏著我早已看不懂的殺機和殘忍。

  “守住你身體的底線,這是我唯一要求,其他怎樣做,隻要能殺掉他,我都不幹預。

  何笙,露出你所有嫵媚和風情,他不會防備,這世上隻有你能辦成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

  他對於常錦舟都未必一點戒心役有,可他的戒心在你的美好麵前,一定願意繳械投降。”我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這件事將我的靈魂都打入地獄,把我的世界傾覆得天昏地暗,我慘白的臉在他幽深漆黑的瞳孔裏抽搐,“可我真的不能。”“除非你不舍得。否則役有你不能。”

  他伸出舌尖舔去我眼角一滴淚,何笙,做我的女人,要學會我的殘忍,“你知道公安怎樣辦案嗎,我如果仁慈,早就葬身在之前無數次槍林彈雨中除了我們彼此,任何人都不該得到你的動搖和情意。”

  我狠狠顫抖了兩下,手銬將我腕子的皮膚勒紅,浮起一層幹裂的白紋。我眼前大雪彌漫,周容深用唇舌吞沒了我的一切。他抵死吻住我,一字一頓說,“何笙,不要讓我失望。”